多哈，11月10日18点35分，随着世界贸易组织(WTO)第四届部长级会议主席一声棰响，多哈国际会议大厅掌声雷动，中国正式被WTO接纳为第143个成员。此时此刻，记者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个月前北京取得2008年奥运举办权的那激动人心的一幕。作为经济日报先后两任常驻日内瓦记者，我在七八年中多次参与了中国复关和入世谈判的报道工作，如今终于看到了中国在世贸大家庭中与其他成员平起平坐的结局。

　　为这一天，无数中国人为之奋斗了近15年。

　　从复关到入世

　　1994年4月，我曾兴奋地赴摩洛哥的马拉喀什，报道关贸总协定多边贸易谈判乌拉圭回合最后文件及成立世贸组织协议的签署。在宽阔的阿拉伯风格的大厅中，中国代表团团长谷永江快步上台，在数十架照相机的密集闪光中，庄严地在乌拉圭回合最后文本上举笔落墨。我和中国代表团所有成员一样，期望在那年年底前完成中国复关的实质性谈判，使中国在1995年1月1日成为WTO的创始成员。

　　1986年7月10日，中国常驻联合国日内瓦代表团钱嘉东大使代表中国政府正式提出要求，恢复中国在关贸总协定中的缔约国地位。1995年世贸组织成立，中国政府照会WTO总干事鲁杰罗，将复关谈判转入入世谈判。复关时期，谈判的障碍主要是关税减让等问题。后来谈判的内容日益复杂，不仅涉及中国的贸易体制和贸易政策，而且逐步深入到市场的开放。

　　坎坎坷坷话谈判

　　随着国际社会对中国入世进程的日益关注，每当中国工作组开会时，各国记者便拥到世贸组织总部所在的拉巴尔中心，打探消息。为防止不必要的干扰，以后记者们不再被允许进入会场。我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常常钻到同声传译室旁听，了解到了不少情况。

　　谈判不断深入，却越来越艰难。有好几次，谈判距最后结局仿佛只有一步之遥，却又因某一问题而搁浅。99%已达成的协议，常常会被1%的分歧所阻挡。在旷日持久的多边和双边谈判中，有时风平浪静，有时却雨雪交加。我曾写过一篇“日内瓦交锋”的特写，描述了中美在农业问题上的一场尖锐争论，当时双方几乎到了拍案而起的地步。事关国家利益，中方代表的立场和态度十分坚定。

　　报道中国入世谈判是个苦差使。当谈判各方遇到不愿让记者们炒作的问题时，便会默默地走出会场，守口如瓶。这样一来，苦苦守候在谈判厅门口的记者们也就一无所获。不过，也有想借媒体影响为自己一方增加筹码的情况。如在1999年中美双方曾就中国入世问题进行了艰苦的谈判，其后美方单方面向新闻界透露了一份所谓中方让步的不准确的清单，目的是向中方施压。这一图谋当然未能得逞。

　　在历次中国工作组会议中，主角当然是中国代表团。中国代表团历任团长沈觉人、佟志广、谷永江、龙永图，都曾经是各国记者们“追逐”、“围攻”的对象。特别是经历了中国入世最艰苦的阶段、任期最长的“龙”(外国记者都这样称呼龙永图)，只要一出入WTO大楼，总会被记者们的录音机和话筒层层包围，久而久之，龙永图副部长也熟悉了“追逐”他的许多外国记者。

　　较量多在会场外

　　在中国入世的不同阶段，也有一些主要谈判方的企业或协会从行业利益出发，从中作梗。在中美就纺织品配额问题进行谈判时，美国纺织业协会就曾为美国国会提供“炮弹”，罗列中国入世对美国之“不利”。当WTO中国工作组就外国在华开展业务的保险公司占股水平问题谈判时，美国一家大保险公司“及时”发表了一份要求中国开放市场的新闻公报，以向谈判施加压力。但绝大多数有远见的各国企业家，在中国入世的进程中起了不可忽视的推动作用。正如世贸组织总干事穆尔所说，中国入世给全球企业带来了广阔的机遇，将使外国企业在世贸规则框架的保障下，更有信心地到中国拓展业务。

　　刚刚“开始”的结束

　　做了多年世贸中国工作组秘书的加拿大人杰夫瑞·盖特勒，在9月16日中国入世谈判圆满结束后的香槟酒会上感慨地说，从来没有一个国家加入WTO的过程如中国这般独特，其中的辗转曲折真可以写一本书。如今，随着通过中国入世协议的主席手棰敲响，中国入世终成定局。中国入世协议在经中国全国人大批准30天后，中国就成为WTO的正式成员了。不过，正如中国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所言，这只是一个“开始”的结束。的确，中国入世只是这部“书”的序言，以后的篇章才刚刚搭起框架。作者:任振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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