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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入世之路 不只中国人熬白了头发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1年11月07日 12:09 金羊网-新快报

  1986年7月10日,中国向关贸总协定递交了恢复中国关贸总协定缔约国地位申请书,向艰难的复关、入世之路迈出了第一步。从此,中国踏上了一波三折的漫长谈判之路。历经十五年,黑头发谈成了白头发。今天,中国入世谈判之路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入世谈判画上了圆满句号。

  从递交复关申请书第一天起,尽管谈判历经艰辛,中国矢志不渝。

  中国决定复关是自1978年以来实行改革开放政策的必然结果,中国入世谈判之路,伴随着中国改革开放从初级阶段向更深、更高层次开放的推进;伴随着中国经济以年平均10%速度增长,成为全球经济不可或缺的一员的事实;面对的是西方经济发达国家对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加入世贸组织从排斥封锁到提出各种苛刻要求。难怪美国经济学家马斯特尔说,中国入世谈判是20世纪最困难的一场贸易谈判。

  中国入世谈判都谈了些什么,何以如此艰难?让我们一一回顾。

  回眸

  2001年9月,世界贸易组织中国工作组第18次正式会议在日内瓦通过了中国入世议定书及附件和中国工作组报告书。这标志着中国工作组正式完成了历史使命,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谈判至此全部结束。

  为了“市场经济”一谈就是6年

  中国是1947年成立的关贸总协定创始国之一。新中国成立后,台湾当局非法窃据中国席位。1984年4月,中国取得了总协定观察员地位。

  1986年7月,中国正式提出恢复关贸总协定缔约国地位的申请。由于关贸总协定是一个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倡导全球贸易投资自由化的组织,而当时中国还处于计划经济为主、商品经济为辅的体制下,从1986年开始的谈判主要是审议中国的贸易制度备忘录。

  一般来说,其他国家这个阶段是很简单的,花不了很长的时间。而中国整整用了6年时间,直到1993年,关贸总协定终于结束了对中国外贸体制的审议,进入实质性谈判阶段。

  为什么花这么长时间,因为1987年中国还不是市场经济国家。当时谈判最大的困难,就是要证明我们确实是在进行经济体制改革,我们的经济体制是有能力执行那一套多边规则的。但是当时我们又不能承认是搞市场经济的。当时我们叫市场调节和计划调节相结合的商品经济体制。国际上不知道什么叫做商品经济体制,要么是计划经济,要么是市场经济。中国复关、入世谈判第四任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说,当时我们确实讲不清楚。我们请了很多专家、学者到日内瓦,试图讲清楚我们的经济体制,但是讲来讲去,越讲越糊涂,最后人家说你不要讲了,你就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搞不搞市场经济?当时谁敢讲这个话呀!

  一直到1992年,邓小平同志南巡讲话,提出了社会主义可以搞市场经济。1992年9月,党的十四大正式提出了中国经济体制的目标是建立社会主义的市场经济。1992年10月份,龙永图说还记得在日内瓦的第12次中国工作组会议上,中国代表团团长非常自豪地对全场的代表讲,我们中国也是搞市场经济的,不过它是在社会主义条件下的市场经济。这在当时的日内瓦引起了极大的轰动,中国第一次痛痛快快地承认是搞市场经济的。为了“市场经济”这4个字,我们谈了6年。

  “复关”冲刺未果“复关”变为“入世”

  由于从1995年1月1日开始,世贸组织将取代关贸总协定,为了能够成为世贸组织创始成员国之一,中国在1994年底进行了“复关冲刺”。在1994年11月28日至12月19日艰难而冗长的谈判中,中国代表团就市场准入议定书与个别缔约方进行了激烈的“讨价还价”。但是,由于这些缔约方要价过高,而我方又不能丧失原则,复关的最后冲刺只能饮恨而终。在50多天的谈判中,中国代表团40多次前往日内瓦,仅在12月,就参加了19次会议,这在历史上是少有的。当时的工作量是惊人的。团员都非常辛苦,经常要谈到深夜,大多数时间只能以方便面和饼干充饥。1994年冲刺未果成了中国一大遗憾。1995年1月1日,世界贸易组织正式成立,并在一年的过渡期后完全取代关贸总协定。同年5月,中断了近5个月的中国复关谈判在日内瓦恢复进行。7月11日,世贸组织决定接纳中国为该组织的观察员。11月,中国政府照会世贸组织总干事鲁杰罗,把中国复关工作组更名为中国“入世”工作组。中国“复关”谈判变成了“入世”谈判。从申请“复关”到“入世”过程,中国4次大范围、大幅度降低关税,使关税税率从43%降到17%,并承诺到2000年降到发展中国家的平均水平。

  开放市场谈判艰难如同长征

  从1993年开始,中国围绕开放市场问题开始和主要缔约国家和地区进行双边谈判。在整个开放市场的谈判中,中美谈判是最艰难的。同时,由于开放市场的谈判涉及到国务院系统几十个部门,国内协调也提到日程上来。谈判进入到一个更艰苦的阶段。

  在谈判中,中国坚持自己是发展中国家,按照关贸总协定对发展中国家的要求,中国可以接受,但西方国家认为中国是个大国,是个经济大国,对中国的要求不断加码。这个时期谈判的核心就是围绕着开放市场的范围、速度和条件进行的。这也是中国多年来和美国、欧盟谈判的焦点。

  由于美国是世界贸易组织最重要的成员,如果中美谈判达成协议,根据世贸组织最惠国待遇原则,完全适用于100多个成员。可以说和美国谈判就是和世界贸易组织的100多个成员国谈判。

  中美谈判中关键的一次是中美双方达成的中美农业合作协议。1999年4月,朱基总理访美,在此期间,中美双方进行了紧锣密鼓的谈判。最后,就中美农业合作协议达成一致,这是中美世贸问题达成的第一个协议,这个协议的达成,大大推动了中美谈判的进程。

  之后,1999年5月,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轰炸了中国驻南斯拉夫使馆。中国入世谈判被迫中断了4个月。直到1999年9月在新西兰举行的APEC峰会上,中美首脑会晤决定恢复两国间的谈判。

  同年11月9日,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巴尔舍夫斯基来到北京,中美双方展开了为世界瞩目的谈判。这次谈判长达6日,在谈判几乎陷入僵局的情况下,由于两国高层的推动,1999年11月15日,中美两国政府在北京签署了关于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双边协议。中美双方谈判历经6年,“黑头发谈成了白头发”。

  长征终有尽头“入世”已成定局

  与美国达成双边协议后,全国上下一片欢呼,国人都以为中国在年底有望入世。既然中国与美国达成了双边协议,接下来与欧盟达成协议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知中国与欧盟代表的谈判一点也不轻松。

  在数次谈判之后,2000年5月19日,中国与欧盟代表在北京签署了关于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双边协议。

  2001年6月9日和21日,美国和欧盟先后与中国就中国入世多边谈判的遗留问题达成全面共识。6月28日至7月4日,第16次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组会议就多边谈判中遗留的12个主要问题达成全面共识。7月16日至20日,第17次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组会议对中国加入世贸组织的法律文件及其附件和工作组报告书进行了磋商,并最终完成了这些法律文件的起草工作。

  2001年9月13日,中国和墨西哥就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达成双边协议。至此,中国完成了与世贸组织成员的所有双边市场准入谈判。(晓琼)

  最为世人瞩目的一次谈判

  在中国入世谈判中,与美国的谈判最为艰难。而其中最为世人瞩目的当属1999年11月9日至11月15日在北京进行的长达6天的谈判。这一次——中美双方均派出了阵容强大的谈判队伍。中方谈判队伍以石广生和外经贸部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为首,另外还有来自外经贸部、外交部、国家计划委员会、国家经贸委、农业部、财政部、信息产业部、人民银行、保监会和证监会等部门的官员。以美国贸易谈判代表巴尔舍夫斯基为首的美方谈判队伍阵容也很强大。与历次谈判相比,这次谈判更是一波三折,悬念重重。谈判第二天本是中美双方事先商定的最后一天谈判,但谈判没有进展;第三天情况比前一天还糟糕;第四天谈判还是没有明显进展;到了第五天,双方在七个关键问题上卡住了,谈判气氛陡然紧张。

  龙永图在接受媒体记者采访时透露了这次谈判中一个鲜为人知的“故事”。就在五天紧张的谈判毫无进展之时,第五天晚上美方代表突然集体失踪。打手机关机,打电话到宾馆没人接电话,并有消息说美方代表已购买了第二天回国机票。直到当晚11时,电话接通了。龙永图对对方说既然这是一次全球瞩目的谈判,在谈判结束双方是否应该商量一下如何给个结论。对方一听马上说,行,就早上四点钟吧。龙永图说一听是四点钟,立刻意识到对方有意签约。马上将情况报告了中央。15日早上四时,美方代表准时到达。下午3点55分,中美关于中国入世的双边协议签署。

  “不费吹灰之力”的谈判

  中国与30多个世贸国家进行的谈判中,与美国的谈判是最艰难的,而与冰岛的谈判前后只用了一个小时,整个协议不到一页纸的内容,可谓“不费吹灰之力”。

  龙永图第一次流泪

  美国是最大的经济实体,块头最大,中美谈判最为艰难,所以1999年11月15日中美达成协议后,全国一片欢呼,大家都以为接下来与欧盟签约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谁知欧盟在电信和保险方面提出了比美国更苛刻的要求。

  欧盟说,我们有自己的特殊利益,你不能按美国的菜单原封不动地让我们吃美国的剩饭。在中欧双方第一次谈判后,龙永图说他一夜没睡,在十几年谈判生涯中,他第一次流下眼泪。

  事实证明,中欧谈判并不轻松。

  不只中国人熬白了头发

  在十五年漫长的谈判中,中国代表团共有四人担任首席谈判代表,从第一任首席谈判代表沈觉人、第二任首席谈判代表佟志广、第三任首席谈判代表谷永江到第四任首席谈判代表龙永图。最初的代表团成员到现在已所剩无几。但是在这十五年间不只中国人黑头发谈成了白头发,在美国也换了5位首席谈判代表,欧盟换了4个。很有意思的是1987年就开始担任世贸组织中国工作组主席的瑞士人杰拉德因为中国迟迟没有加入世贸组织,他居然在这个位置上一干就是15年,“中国工作组使命完成”,其实意味着这位老人终于可以退休了。(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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