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户籍制度改革的短消息背后有太多内容
有两条发生在10月1日的新闻,也许并不引人注目。
一条是,中国即将以两万多个小城镇为重点推行户籍制度改革。《北京青年报》报道说,此次改革实施范围主要是县级市市区、县人民政府驻地镇及其它建制镇。凡在上述范围
内有合法固定住所、稳定职业或生活来源的人员及其共同居住生活的直系亲属,均可根据本人意愿办理城镇常住户口。
一条是来自中新社的消息:《北京市外地来京开办私营企业人员办理常住人口试行办法》于10月1日起正式实施。根据规定,外地投资者连续3年每年纳税达到80万元人民币,或者近3年纳税总额达到300万元,可办理进京城区户口。除税收指标外,还有务工数量等引导性条件,比如城区私企安排本地工达到100人,或者本地工占总职工人数90%以上,符合条件者可给予办理私营企业法人代表、配偶及子女共计3个进京户口指标。
这两条消息都不长,却包容着太多内容。
其一,国家关于户籍制度的改革在谨慎中加快了步伐,从小城镇到大城市,都在积极探索。
其二,在小城镇,这项改革不仅使农民实现了真正进城的愿望,还意味着打破了腐败滋生的温床。那些在城镇做生活的农民们,不用将多年的积蓄拿出来,去“买”个城镇户口,或者夜晚拎个礼品袋,到某个关键人物家中拉关系。换句话说,农村户口转为城镇户口所需要的附加条件越来越少。
其三,北京户口仍然尊贵,这种尊贵不仅体现在户口的“含金量”,甚至是一种待遇。北京户口的准入条件规定,“连续3年每年纳税80万以上或近3年纳税总和达到300万元”私营企业主才有申请的可能,并且,这些私营企业主还要“安排本地工达100人”,担负解决就业问题的重担。也就是说,要申请北京城区户口,光有经济效益的贡献还不行,还得有社会效益的贡献。
渴求城市户口,更多是寻求社会地位和待遇上的平等与公正
经济发展始终是户籍制度改革的助推器。不管是小城镇户口的放开,还是北京户口对私营企业主“打开一扇窗”,都与城镇及城市经济发展需要有关。
越来越多的农民进城打工,在小城镇成家立业,成为小城镇经济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自然要纳入小城镇社会管理体系。而在北京,私营个体经济已成为北京经济发展的重要力量。据中新社消息说,到2000年底,北京市私营企业共10.4万户,注册资本总额达1036.27亿元。为鼓励私营企业发展,吸引更多的外地私营企业主进京,自然要为他们打破户籍的藩篱。
有趣的是,人们对城市户口的需求,不仅是基于经济原因,更为了寻求社会地位和待遇上的平等与公正。
在河北保定市,今年4月决定放开市区户籍,5个月过去了,迁入市区的人口不足7000人。《燕赵都市报》消息说,一位符合条件却又未办理户口进市区的“编外市民”说,他从1995年市区户口允许买卖时就看透了:“办进市区来也没人给安排工作,不努力挣钱照样买不起房子。”
努力在市区买房子的人,办城市户口的绝大部分原因是为了子女的教育。国庆期间,一大批温州人涌入上海买房,搅热上海楼市。究其原因,很大一部分是,买房落户口,将来孩子就是上海人,就可以在上海入学。
因此,推动户籍制度改革,缩小城乡间经济差异是第一步,缩小城乡间社会、教育、文化等差异是紧跟的第二步。
户籍制度改革,并不能迅速改变人们隐藏在心底那些软弱的东西
缩小这一差异需要的过程,可能比缩小经济差异的过程要长。
多年的城乡户籍制度对人们造成的心理影响是巨大的,城市人、大城市人的优越感无处不在。一次,外地入沪朋友在一起开玩笑说,生孩子要在上海,将来孩子的出生地就可以填“上海”了。户籍制度改革并不能改变人们隐藏在心底的那些软弱的东西———地位、阶层等等。国庆节后,看南方一媒体报道该省“十一”旅游市场情况,一看标题,就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面孔:“外省人……”
在一些城市,尽管政府极力鼓励引进人才,也确实有许多外来人,获得这个城市的户口,并与这个城市一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但是,他们仍然会在一些时候,感到以往户籍制度造成的,来自这个城市的某种排斥。
一些时候,方言成为检验一个人是否土生土长的一个标志。外地人一边抱怨这个城市方言的难学与土气,一边却要悄悄地练习。为了社交的方便,为了到街头超市购物时,营业员能和气地露一下笑脸。
这些也许不关乎户籍制度的改革,却是由户籍制度而引发的关于平等的话题。对一个国家和城市而言,经济发展固然重要,公正、平等观念的建立也重要。
本报记者郝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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