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名副其实的基本框架

　　路文志

　　访前花絮：——“逮不着”的总经理

　　到中关村的第一天，我就被“私下”忠告说总经理段永基很难“逮”，你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我不以为然说，没关系，从现在就开始排队，哪天排上哪天算。于是，我先采访了董事长袁振宇，接着，采访了北京森泰克数据通信技术有限公司的副总经理葛建国，采访了北京中关村数据科技有限公司常务副总裁李刚、副总裁秦力平，又采访了立移讯信息技术有限公司总经理李波、移舟启程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常务副总经理程培民以及北京中关村开发建设股份有限公司总经理王云龙……当然，也看了一个个的相关产品、各项设备和配套服务机房……而这期间，我几乎每天都能接到一个几乎相同的信息：“段总还是没挤出时间，还是接着采访其他人吧！”

　　——“插不进”的日程表

　　在一次次的“推迟”中，我又被告之说连段永基的秘书都感到不好意思了，总是安排不上，一推就是两个星期，但又实属无奈，因为段总的日程表可以说是“针插不进”，开会、谈判、签协议、到各地公司视察、从某某天某某时到某某天某某时“飞”往某地出差、又从某某天某某时到某某天某某时出席必须参加的项目研讨会……时间总是被提前分割得一点不剩，“透支”时间在段永基包括段永基的秘书这里早已习以为常了。

　　从被媒体“误解”说起

　　为了守时与尽可能多地了解情况，我提前多半小时来到了中关村，并按照事先约定，在公关部经理郭力展的引领下，于上午10点整敲响了总裁段永基的办公室，在握手的一瞬间段总说，“我们见过多次了”。“但那都是在会上”，我随口补充道，“这次要面对面采访了，我才知道约到您可真是不容易。”段总哈哈笑着说，抱歉，每天的事情太多，身不由己呀！我说，这几天我在中关村的各个层面都转了转，尽可能地将你们那个“四轮驱动”对号入座，没想到这随口一说的开场白却引出了一段题外话——

　　段永基：“四轮驱动”其实是被媒体搞错了，四轮驱动是我讲的，但我讲的内容是指企业家，中国企业家大体分为这么几个层次，一种是“农民型企业家”，注重低成本、高产出，或者说低投入、高产出；第二种是“科技型企业家”，注重技术先进、质量可靠，一般情况是只要东西好，质量一流，那么皇帝女儿不愁嫁；但技术很好、质量很好的企业多得是，更注重市场营销的就又高出一筹了，所以第三种是“市场型企业家”，这种类型的企业往往能在市场上引领潮流；而真正适应市场经济的是“现代型企业家”，这就是第四种，这种企业家不仅注重技术和质量，而且注重市场策划和资本运作，这四个环节才是企业必不可少的“四轮驱动”。

　　笔者：这么说原来的四轮驱动是被媒体误解了，把中关村四个板块当作了“四轮驱动”？

　　段永基：对，媒体记者听我说过“四轮驱动”概念，就理所当然地将这个概念套在我们四个板块上了，但四个板块不一样大，有主业、有辅业，就好比一部车子的轮子一个大三个小，你说怎么跑？所以，“四轮驱动”其实是不同经济发展阶段企业家由低到高、由初期到相对成熟的一种描述，它不仅仅是中关村应该注重的发展模式，也是所有现代企业家都必须注重的基本环节，因为在现代市场经济条件下，这四个环节缺一不可。

　　至于中关村现在做的，其实是三大块，第一是通信信息产业；第二是生物医药产业；第三是开发建设产业。这三大块的主营业务是通信信息，生物医药和开发建设也都发展得不错，但为了主营清晰，我们准备将后两块分拆上市，但中关村一定要绝对控股，争取合并报表，这样做的好处，既突出了主营业务，又增加了融资渠道，实际是增强了整体实力。

　　笔者：采访袁董事长时，袁总就几次提到中关村的发展速度还是相当快的，尤其是总裁每天忙到半夜，中关村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形成高科技发展的基本框架，能够有板有眼一步步地往前走，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负重爬坡”的方向在何处？

　　当听我说到“每天忙到半夜”的话，段永基笑着调侃道：“那是无能，工作时间内干不完，不加班加点交不了差！”我说，据我所知，您每年的出差频率很高，平均起来大概多少天出一次差？“每周一次吧，每年60多趟！”“不光是国内，有时还要‘飞’出去？”我追问道。“对，台湾、香港、美国、日本……只要需要，不管是哪，说走就走！”已经50多岁的段总，承认与以前相比，常常感到爱累，但中关村的事情也不同于其他，正处在“负重爬坡”的阶段，我不明白，这“负重爬坡”的缘由从何而来？

　　段永基：这里面有一个客观因素，中关村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公司，这种特殊性主要体现在两点上：第一，她是一个由传统业务的上市公司改制成高科技的上市公司，既不同于传统公司的业务转型，更不同于一开始就起步于高科技领域的新型公司，相当于一个传统业务的公司背着上市公司的架子往上走，所以非常特殊、甚至非常难办；第二，她既是一个上市公司、又是北京市政府建设中关村园区的一个平台，为什么？因为国务院批复的建设中关村园区的报告中就提了两条：第一成立中关村园区领导小组，第二设立中关村科技发展(控股)股份有限公司，所以她必须承担起建设中关村园区平台的义务，这又是和上市公司相悖的，上市公司是股份制公司，就是规范运作，创造最好的经济效益，给投资者以最好的回报，而不应该有更多的社会任务，但这种特殊的环境与背景又不能不面对，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就请了麦肯锡帮助我们调研、策划、制定发展规划，也就是说，从公司一成立，我们就在遵循着一条目前来说最正规的路子、也是最符合我们实际情况的路子去发展。

　　笔者：按照资本市场的一般规律，改变现状的通常作法是通过资产重组，想必中关村也是沿用的这种办法？

　　段永基：是的，我们从2000年起开始进行重组，我们原来是12家房地产公司，1999年的全部利润都是这12家房地产公司的，但当时中关村的定位又是高科技公司，这么一看她的外壳与她的内容就完全不符了，只有经过重组才能改变这种历史造成的局面。所以，我们首先做的一步就是大量减少房地产公司的比重，将12家房地产公司中的8家退回住总集团，只保留了4家担任开发建设的房地产公司。这样做的结果是人员大幅减少了，从架构上也腾出了一定的发展空间，但不可避免的结果是赢利也随之减少了一大块，怎么解决呢？根据市场发展的需求与调研，我们就投了生物医药产业，收购了效益很不错的四环制药厂，这是能立即见效的一个板块，只是去年按照财务规定她的收益没能算进中关村，今年就不一样了。

　　笔者：有一个问题我感到疑惑，既然想重点发展通信产业为什么不专心致志地投通信产业，而又同时投了医药板块呢？

　　段永基：因为通信行业是一个特殊批准的行业，必须具有资格，中国电信都是国家控制的。我不是没想过，也曾给国务院写过报告，想从手机产业做起来，但牵扯方方面面的政策与因素太多，不是一相情愿的事。而生物医药板块同样是增长性极强的一个空间，转向生物医药一方面是出于高科技概念利润构成的紧迫需要，再一个就是生物医药确实是被看好的一个利润增长空间，同样能为中关村带来丰厚的效益，加上她是军队企业，背靠军科院，军科院的实力是有目共睹的。同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们对军队的四环制药厂十分了解，认定她会有一个稳定快速的增长势头，投资后果然不负众望，今年上半年，四环制药厂完成销售额1.3亿元，实现净利润3380万元。

　　笔者：也就是说，医药产业与通信产业是互补并行的，目的还是为了突出高科技概念？

　　段永基：不完全是，我们在过渡阶段有必要这样做。从整个情况来看，经过不到两年的运作，高科技板块与开发建设板块基本持平了，你可以从三组数据对比一下，1999年，我们的全部收入都是房地产建设；到2000年年底，房地产——也就是开发建设占到了50%多，而高科技部分也提升到了40%多；到今年上半年就倒过来了，开发建设部分只占了30%多，通信信息和生物医药两块高科技部分占到了60%多。不过有一点值得注意，开发建设的比重缩小并不是说我们这一块真的缩小了，实际情况是不但没缩小，反而发展很快，只不过高科技这块增长得比开发建设还要快。因此，这一比重的变化使中关村的利润构成初步达到了我们的既定目标。但严格地说，高科技这块又分为两部分，这两部分当中的任何一个拿出来还是没有开发建设大，因此，还不能说我们已经完全达到了制定的发展目标，还需要继续把生物医药和通信信息板块做大。

　　笔者：照此说来，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生物医药都是一个具有广阔前景的高科技板块，但据近些天的了解，中关村并没有将生物医药定为主营项目，而是将主营业务定位在通信信息产业当中的增值服务上了，这又是出于什么考虑呢？

　　主营定位的根基是什么？

　　当我提出了这一很多投资者都感兴趣的问题，段总胸有成竹地回答说，出于对市场需求的调查，出于对全球范围内现在与未来市场发展的深入调查。看我仍不大满足这个答复，又略带神秘地补充道，很多东西都在我们的商业计划书里，你可以去看，但不可以复印、也不可以带走，因为，我们与麦肯锡有过协议。事后，我翻到了那几本计划书，厚得象砖头一般，从中确实可见中关村在制定规划时那种规范与认真的程度。

　　段永基：从两个高科技板块比较看，生物医药项目的发展肯定是看好的，但它的培养期与成长期必定要长一些，这是由她的行业特点所决定的。而通信板块当中的增值服务或者叫虚拟网络运营则是一个全新的概念，它的周期比起生物医药来说要短得多，见效自然也快得多，因此国内外专家一致认为，无线数据增值服务必将有一个可观的增长空间。我告诉你一些数据：到2000年12月，中国移动电话用户已经超过了8000万。虽然目前中国移动电话的普及率只有6.7%，与发达国家已超过50%的普及率相比还有着很大的差距，但正是这个差距构成了中国移动电话的巨大发展潜力。

　　笔者：这些统计数据有确切的出处吗？

　　段永基：当然有，是中国信息产业部的统计资料。据预测，到2001年，全国移动电话用户将突破一个亿，普及率也将达到8%以上，这个数字表明，巨大的移动电话市场必然带来无限的短消息服务市场。有人测算过，今年国内将有100亿条短消息在手机上发送，以每条0.10元计算，这100亿条短消息就是10亿元的大市场。除此之外，在手机业务上发展起来的手机银行、手机证券、GPS/GSM车辆调度系统、固定点无线报警系统、无线POS系统等移动网络增值服务业务都将拥有巨大的市场需求。因此，我们最终把通信信息产业定为我们的主营业务。笔者：那么，从基础做起必定要花费一个艰苦的过程，尽管她的前景是极有诱惑力的，您对这个过程是不是有足够的信心呢？

　　段永基：应该说是很有信心的。我们的增值服务主要分三块，即面对企业的、面对消费者的、面对移动用户的。举例来说，中关村旗下的森泰克公司主要就是从事电信业务的无线增值服务，也就是移动用户这一块。打个比方，在森泰克提供的服务平台上，有各种各样的服务项目，也可以统一打进增值服务包里，大体说有移动证券系统、手机银行系统、无线信息接入服务、移动警务管理系统、无线金融POS系统、手机彩票系统、无线固定点报警监控系统、GPS车辆定位实时跟踪监控系统等等，现在正在全力推出的就是GPS系统。可以说，这些服务渗透到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像证券、银行、旅游、买火车票、甚至帮你找到最近的厕所等等。

　　笔者：这些听起来十分贴近人们的生活，但我想象不出它有多大的利润空间，在目前人们的生活水准上，市场对这些服务有多大的接受能力？依靠相同或者类似业务成功的企业存在吗？

　　段永基：仅就电信增值服务而言，世界上已有不少成功的例子，日本NTTDOCOMO就是做移动通信增值服务业务的，她是1996年成立的，已经做到了世界第三大公司，我们现在发展的业务基本都是NTTDOCOMO正在做的，所以，市场需求是绝对的。

　　“软性服务”的价值在哪里？

　　过去，中国人对外了解少，不知道甚至不承认服务的价值，段总告诉我，到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件事：1995年我去美国一个叫TRW的公司访问，一位负责人在介绍情况时说，我们既不卖软件也不卖硬件，我问，那你卖什么？他说，我们卖解决方案，我当时还听不懂，就直截了当地问，解决方案是怎么回事，谁让你解决啊？回答说：美国陆军部、美国海军部、美国财政局、美国国家税务局……当时的思维就是这样，拍着脑袋也不相信解决方案还能卖钱！现在理解了，概括起来说不就是政府上网吗？

　　笔者：这是1995年的事了，您当时对这方面的理解程度是不是具有相当的代表性？

　　段永基：当然了，那时中国没多少人知道有这种公司的，而搞信息化非这种公司不可。比如，信用卡，在美国是可以买信用调查报告的，卖给企业10美金、买给个人2美金，你去银行贷款，银行怎么知道你信誉如何呢？公司就去调查，然后提供报告，这个报告的系统就是TRW公司做的，这家公司给全国老百姓都做了调查，提供所有人的信用报告，要了解调查某个人，报告很快就都出来了。这只是个例子，美国的信息化怎么实现的？就这么实现的。在中国别说普通老百姓，就是国家领导人当时也不知道美国的信息化是怎么实现的，美国的信息化建设是怎么发展的。简单地说，就是由大量的专业公司发展起来的，绝对不是人自为战、村自为战的体系模式。

　　笔者：这是一个全新的提法，因为我在采访企业中，相当多的企业还把建立与发展局域网当作引入现代化管理的目标之一呢。段永基：这是必经的一个过程，但又是早晚还要改变的。中关村力量比较强，首先，我们有硬件非常好的数据中心，而且管理完全是现代化的，这个数据中心是与香港电信合资的，香港电信是很有实力的，做政府上网很有经验。第二，我们马上要和一家国外软件公司共同合资成立一个公司，这个公司的核心产品是GRP，叫做政府资源管理，就是要为中国政府上网做好准备。时间已经定了，就在今年10月中旬宣布。这样，我们在硬和软两个方面为企业和政府上网及提供增值服务都做了充足的准备。我们的目标就是要做中国最大的电信增值服务商或者说虚拟网络运营商，这不是随便拍脑袋拍出来的，而是基于对市场的大量调查、基于麦肯锡在全球范围的专业调查和专业分析。第三是我们的准备工作比较早，可以说从公司成立之初就开展了这方面的工作，并且争取到与国际上一流的巨头共同合作。

　　笔者：我在采访中已经详细观看了你们的数据中心，确实不一般。不仅是硬件先进，管理也极为到位，连进门时都要经过很多检验，我记得除了身份证、登记、签字这些常规性的手续之外，还有指纹识别和虹膜识别的检验，可以说细微到了极至。

　　段永基：不夸口地讲，我们的数据中心确实是一流的，因为，每一个方案的设定、每一个流程的环节都是按照当前最高标准设计的，凡到过这里的人没不说好的。所以，我们可以放心地说在为政府、为企业提供全面解决方案时既有一流公司共同合作，又有亚洲首屈一指的数据中心配套服务，无论在环境、管理还是技术支撑上，我们这几个平台应该说都是比较成熟的了。目前，与大连市政府、扬州市政府、云南省政府都已签署或正在签署各种协议，仅云南省就有大量的各级政府及企业的合作协议。我们的步骤就是一块一块地为这些政府和企业实现信息化建设提供全套解决方案。所以，市场正在形成，我们自己的装备实力也准备得相当充分。当然，得要时间，再健壮的小孩也得等他长到18岁，五六岁的小孩总不能和已经18岁的壮小伙子相比。

　　笔者：这一点十分重要，投资者看的是公司的成长性与增长潜力，同时还需要认同你们的主营业务是有大市场的。

　　段永基：这是不用怀疑的。中关村在这样一种大形势下上了一个起点较高的平台，目的就是为企业上网、政府上网提供一揽子解决方案。将来，信息产业一定是以“软”性服务为主，而以硬件供应为辅，说得再直接一点，今后的发展很可能就是做软件送硬件。而硬件的收入成本也是有限的，不仅因为它属于“一次性”的，还因为它的价值与价格空间几乎是透明的，这种透明对商家来说就意味着没钱赚了。

　　中国信息化建设落后多少年？

　　采访气氛是轻松的、无所不谈的，但是，当谈到一些现状或者说问题时，段总特意嘱咐我说，这些就不要写了吧，因为好听的话谁都爱听，不好听的话即使是圣贤也还是不爱听。但有些问题不仅谈得深刻，而且可能引起相关人员的注意与思考，权衡之后，我还是自作主张做部分“披露”，因为，我们的目的是为加快中国信息化建设的步伐，而在实现这一目标的过程中，减少盲目性、保持清醒的状态是至关重要的。

　　段永基：从十五规划以及最近中央成立信息化领导小组这些迹象来看，中央对将来的部署和方向是明确的。我始终有一种感觉，就目前来说，中国在硬件上好办，比如，我买一个电脑装置，最多比美国落后两个礼拜，但实际上就中国企业运用网络或者说信息化建设的水平来说，中国最少还落后20年，恐怕还不止这些年。所以我认为，真正有责任的IT企业就是要把帮助中国企业用电脑用网络、用好电脑用好网络为己任，否则，我们经济发展的质量就很低，我们与发达国家的差距就越来越大。

　　我们改革开放20年，总量在增长，变化也很大，成就是辉煌的，但我们不能不承认，在经济质量上我们同美国等发达国家相比差距是太大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信息的普及率及网络化应用水平太低了。但只靠企业自身在短期内迅速提高信息化应用水平显然是不行的，因为他没那么多专业化人员，如果一定要她做，那一定是低水平的，因此必须有专业公司，必须靠大型的专业化公司来帮助企业迅速提升企业信息化建设水平。所谓IBM的解决之道，就是解决这方面的问题，通常我们所知道的都是IBM是做电脑的，但其实IBM更多赚钱的地方是为企业提供信息化解决方案。

　　笔者：您的意思是说，我们国家应该尽可能地多发展专业化公司来从事这方面的业务，而不是任其自行发展以至于形成更多的弯路？

　　段永基：对，我前面提到过，网络时代的概念或者说信息时代的核心就是互联互通。搞划地为牢、人自为战肯定是行不通的，因为仅仅靠企业自身是搞不了信息化建设的。就像当年的大炼钢铁一样，肯定搞不成，因为数字化网络的核心就是互联互通，是大规模的网络化，如果各家各户都自己搞就恰恰把这个核心给淹没了，成了人自为战、村自为战、自成山头，你的他进不去，他的你进不去，而且造成了低水平的重复建设。而且，很多企业、包括很多机关事业单位，甚至包括一些各地各单位的信息中心，他们的网络应用几乎就是用电脑代替了算盘。所以，我曾经给有关部门写过报告，阐明用大炼钢铁的方式去搞信息化一定是信息化的灾难，引起了最高领导层的高度重视。当然，令人欣慰的是，从目前大的背景与形式来看，国家非常重视信息化建设，特别重视信息技术的推广和应用，据说，各省都在成立信息化领导小组，要统筹各省的信息化建设；各部委也都要成立信息局，来统筹各部委的信息化建设。

　　笔者：那么，大的环境好了，操作起来是不是就顺当多了？

　　段永基：不尽然，有时观念的东西也可以形成相当的阻力，所以市场不成熟，怎么讲呢？按照传统思维方式，中国人从来不认为服务是应该给钱的，即使服务得再好，也没人愿给钱，但美国人认为服务应该给更多的钱。举个例子，在饭店、宾馆给小费，其实就是承认服务的价值，中国人不习惯给，所以服务就很差，所以服务行业就起不来。当然，服务行业有“大”有“小”，所谓“小”，我们权且看成是娱乐休闲业的劳动型服务；所谓“大”就看成是那些提供软件、提供解决方案的智能型服务。由于传统观念的影响，这些先期成长起来的软件应用服务公司就长不大，但这种观念也好、习惯也好早晚都得转变过来，世界经济的趋同与国门的放开都在加速这种必然的转变。而一旦转过来，中国的市场还是世界任何一个国家所无法比拟的，因为中国人多呀，信息服务面对的就是人群，没有人服务什么？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中关村是非常有前途的，因为中关村瞄准的目标和所有准备就是以专业化基础出发的，就是要像日本的NTTDOCOMO和美国的IBM那样操作。我们在四通一直干这个，所以知道这个行业的发展。

　　增值服务的空间有多大？

　　有关资料记载：20世纪80年代中期，西方国家的国内电信市场由国家垄断走向开放，1996年，WTO成员国基础电信协议的签署则使整个国际电信市场走向开放。在此背景下，中国电信市场也逐步出现了多家运营商竞争的开放格局，开放的结果是极大地刺激了电信市场的竞争，而竞争的焦点又集中在对用户的争夺上，故而更优质的服务与更多彩的业务成为运营商在开放格局中脱颖而出的灵丹妙药。

　　笔者：到中关村以后，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增值服务了，虽然我对这个词已经熟悉了，但对词本身所包含的内容还是一知半解，您能不能用较为通俗的描述给我讲讲呢？

　　段永基：进入21世纪了，中华民族要想不沦为二等民族就必须实现信息化，用信息化来带动工业化，这个方向是一定要走的，不然就会象朝鲜一样闭关锁国、自甘落后。当时，中关村在选择设定发展方向时也不是没考虑过，要么做硬件卖电脑，要么做软件，要么做服务，而服务是最适合我们的，无论是它的发展空间还是赢利状况都是最具诱惑力的。具体点说，就是电信增值服务，也叫虚拟电信运营，为什么这么叫呢？因为它不是去铺设网络，而是在已有的网上增加服务，而这种电信服务是要收费的，所以叫增值服务。

　　笔者：那么，中关村具体操作的是不是就是我去参观过的森泰克公司经营的业务呢？

　　段永基：对，目前中关村比较成熟的电信增值服务是无线增值服务，就是以近期主推的奥星天网等8个项目，这些我们都做过市场调查，发展前景还是不错的。比如，我们推出的这8个项目都是运用在手机上的，对于任何一个客户来说不可能买8个手机吧，但要想增加服务内容只需一个小小的芯片就够了。比如有做网上银行的、有做网上证券的、有做电子商务的、有做短信息的等等，这些内容都可以通过一个小小的芯片来实现，而且可以根据不同需求随时增加新的服务，提供服务的多少决定交费的多少。

　　笔者：这些都做过市场调研吗？

　　段永基：我们在全国范围内的不同地区和城市都做了不同的市场调研，比如，在吉林主要做了手机银行，是和交通银行共同做的；在天津主要做了“宝中宝”，是针对小孩做的，只要增加了这种服务，你就可以随时知道你的小孩在哪里。同时，小孩本身也带着一个类似玩具的小东西，上面有三个按钮，分别固定着电话号码，比如，一个是家里的、一个是手机的、一个是母亲或父亲办公室的，一旦被坏人劫持，孩子也能立即报警。再有如果在商场、公园人多的地方，孩子找不到了，赶紧拨通手机通过卫星定位可以立即看到孩子的位置，和查找汽车定位原理是一样的。

　　笔者：我想这个产品一定受欢迎，有手机又有孩子的客户恐怕都会感兴趣。那么，您对这些项目的发展有信心吗？

　　段永基：当然有信心。我们从去年开始已经赢利，只是还需要时间进行市场的拓展和普及。从整体情况来说，我们设计的商业模型就是为客户提供综合性的各类服务，至于每位客户需要什么，可以自行选择，分别打包，就象手机上的电话卡一样，需要多少种服务就做多少服务内容装进去。用最通俗的例子来说，想找最近的加油站、想找最近的饭店、甚至想找最近的厕所，还有，下车时钥匙忘车上了，马上打电话，我们的服务平台就会通过遥控帮你打开车门等等，这些都是为手机用户、特别是汽车族的手机用户服务的。

　　笔者：您觉得这些服务对于公司来说会取得所预测的赢利吗？

　　段永基：我们比较乐观。打个比方，一个月一个人交10块钱，100万人呢？就是1000万吧，一年就是1.2亿。据测，中国的手机用户已经急剧上升，加上我们目前的服务费定的不高，8项全套服务每月只有18块钱，最低的也就5块钱，这对于买得起手机的用户来说是太可以接受的价格了。

　　笔者：前几天我重点观看了你们的“GPS”产品，据介绍这已经是第三代产品了，无论从外观还是从内在功能上都有了较大的突破，但我还不了解它的市场前景，您能不能再介绍一下呢？

　　段永基：GPS产品主要用于防盗，由于它的安全性好，在国外市场实际上是给保险公司用的，换句话说，首先是保险公司来买产品，然后保险公司再去面对它的客户。通常的作法是：只要装上这种产品，保险公司就可以少收或者不要车主的保险费了。而中国的保险公司除了深圳以外全部都是陪钱的，为什么呢？丢车太多，没不赔的。从某种角度来说，中国的GPS产品市场还没发育起来，你让个人来买没多大市场，真丢车了，有保险公司呢！但保险公司风险就大了，如果有了GPS产品，并且普及了，就相当于保险公司建立起了严密的防盗系统。所以，只要你装上这种产品，就可以少收或者大大降低你的保险费用，因为都不丢车了，保险公司也就不赔了。尤其是WTO后，外国保险公司也会进来，他们的观念是不需要我们去改变，肯定接受我们的产品。一旦打开市场局面，它的收入将是可观的。

　　笔者：除了上述这些业务以外，对于中关村的发展后劲有什么考虑吗？

　　段永基：应该说中关村从成立以来就没有中断过对她发展方向的探讨，当然，有些事情目前还不便对外说，但我可以告诉你，近日，我们与大连签了一个合作协议，在框架协议中就包含了基础建设，也就是中关村的开发建设；包含了信息化建设，也就是中关村的数据中心，但就中关村目前的实力而言，我们只能做信息化需要的机房或者说硬件平台，后面更具体的还做不了，但就在这个时候，我们与世界知名某巨人集团的联手也取得了成功，将来合资公司的主营就是做GRP。也就是说，中关村不仅注重她的主营发展，在整体部署、组合上也完全是一体的、合理的和有机联系的。

　　笔者：可不可以透露一下，这种“联手”对于中关村下一步的发展有哪些实质意义呢？

　　段永基：新成立的软件集团就是把为政府服务作为核心业务，这对中关村是再合适不过的了，因为，中关村既是政府资产控股的上市公司，又是北京市指定的负责中关村科技园区建设与科技创新的公司，因此，她的品牌很值钱。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凭借自身的硬件优势、凭借管理层多年的丰富经验、凭借强大后援的技术支撑与合作，瞄准从中央到地方各部委的巨大市场，以一个专业化公司的身份和水准去完成各个层面信息化建设的任务，这个意义已经超出了赚钱本身。如果说，中关村森泰克的通信增值服务系列是面对广大消费者的话，那么，中关村的数据中心和即将成立的软件集团面对的则是大宗客户和政府机构。

　　尾声：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我们谈的话题全部都是中关村，看看时间不早，我忽然话锋一转，问道：“段总认识很多名人，这对您的思路超前有帮助吧？”“当然。不过看书也是很重要的。”说着，段总起身走到他的大书柜前，顺手抽出几本书来，边翻边说，这些主要是经济类的、这是企业管理的，现在正看的是台湾著名经济学家李国鼎的《台湾的企业经营与管理》、《话说台湾经验》，这是李国鼎亲手送给我的，说起来我还是李国鼎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大陆人呢。

　　段总回忆说，他是去年参加台湾海峡两岸科技圆桌会议时，在台湾经济部长江炳昆的介绍下认识了92岁高龄的台湾经济之父——李国鼎，没想到第二天他就接到李老亲自打来的电话，问愿不愿意接受他当圆桌会议的名誉主席，他说对中关村要做的事很感兴趣，段总自然马上就答应了，没料到几个月后李老突然去世了，很是可惜。

　　我问，工作如此之忙，什么时间看书呢？段总回答说，飞机上，晚上，有空就翻翻。说着随手拿起书介绍说，这是台湾李国鼎的《台湾经济高速发展的经验》、美国菲利普与托马斯合著的《新经济浪潮冲击下的企业战略》、美国葛洛蒂的《数字化世界——21世纪的社会生活定律》，这些都是正宗类的，而象《帝国的回忆》《世界的名史》，《纽约时报——晚清观察记》这些都属闲书了，不过，你们做记者的都应该读读，看看外国人是怎么看中国的……

　　访谈结束了，返回的路上，我自觉不自觉地思索着这样一种结论性的感觉，一个内心世界丰富的人，他所创造的物质世界也一定是丰富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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