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丽丝鞋跟与黄金价值的回归

　　为了规避政治风险，资本总是在政治动荡时期选择最安全的“避难所”——黄金

　　程实

　　就像许多美国人知道吴承恩的《西游记》一样，弗兰克·鲍姆1900年的童话巨作《绿野仙踪》在中国也是家喻户晓。善良的小姑娘陶丽丝与小狗托托、胆小的狮子、没爱心的机 器人和没脑子的稻草人在光怪陆离的奥兹国历经千辛万苦实现了各自愿望。

　　童话中陶丽丝转动鞋跟，在互敲三下之后就飞回了魂牵梦萦的家园。这个看上去有些匪夷所思的结尾，实际上蕴藏着鲜为人知的经济秘密。19世纪末美国深陷通货紧缩泥沼，一场围绕着是否需要回归金银本位制的全国性大讨论在1896年的总统大选中进入白热化阶段，鲍姆本人是银币自由铸造的忠实支持者，因此他用陶丽丝银鞋跟的巨大魔力影射了自己的经济主张。

　　这段渊源让“陶丽丝的鞋跟”变成了经济学中货币制度的一个有趣代名词。所谓货币制度，是指一个国家以法律形式规定的货币流通的组织形式，简称币制，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变化，货币制度也在不断演变。在20世纪30年代以前，陶丽丝的鞋跟一直闪烁着贵金属的灿烂光芒，16世纪以后,银本位制大为盛行；16世纪到18世纪，金银复本位制取而代之；18世纪之后金本位制继而成为主流。但在“大萧条”之后，金本位制逐渐被信用货币制度所取代，陶丽丝的鞋跟变成了朴实无华的“纸制品”。

　　在暗淡了几十年后，人们似乎又从陶丽丝的鞋跟上隐约看到了久违的金属光泽。这归因于一段时期以来以金和铜为代表的贵金属价格飙升，12月5日，国际金价上涨5.60美元至每盎司512.60美元，创下1983年2月以来23年历史高位，12月2日,国际铜价也上涨到了每吨4445美元的历史高位。一时间，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纷至沓来，一种观点认为金和铜的价格飙升纯粹属于一种资源性商品的价格波动；而另一种观点则认为金和铜的价格飙升隐约暗示着贵金属货币时代的悄然回归。

　　很显然，这两种观点都有失偏颇。首先必须强调的是，铜价的波动很大程度上具有投机性质，丝毫没有任何货币属性。但金价的波动相对而言却更为复杂，黄金需求主要包括央行货币储备、金银首饰、工业用品、投资保值四个方面，虽然1976年牙买加体系宣布了“黄金非货币化”,但黄金货币职能的日渐式微并没有彻底抹去黄金天然具有的货币属性，金价上涨的背后是黄金货币职能的彰显。

　　虽然金价飙升很大程度上与工业用金需求激增有关，但在通货膨胀初露端倪与地缘政治危机层出不穷的背景之下，保值与储藏需求大增也构成了金价走高的源源动力。

　　正如弗里德曼所说：“通货膨胀的危险在于它总是以悄无声息的方式毁灭一国的货币基础。”

能源冲击下的通货膨胀以一种风卷残云的姿态侵吞着资产所有者的财富，毫不留情地向货币持有人征收了一笔“莫须有”的铸币税，这种通货膨胀引发的价格风险立刻刺激了投资者的“避险”需求，使其将目光更多地集中在“保值佳品”黄金上。

　　巴尔扎克笔下的守财奴葛朗台也经常唏嘘：“只有金子是唯一可以信赖的朋友”，从规避金融风险的角度来看，守财奴的话也不无道理。对于国际金融市场而言，最大的风险就是“政治风险”，国际政局不稳对于投资者而言带来的甚至可能是血本无归的悲剧。因此，为了规避政治风险，资本总是在政治动荡时期选择最安全的“避难所”——黄金。恐怖主义侵袭之下的国际政局不稳促进了国际资本向国际黄金市场的游动，黄金价格因此在众星捧月之中迅速青云直上。

　　因此，金价波动中黄金货币属性的彰显让陶丽丝的鞋跟显露出些许黄金光芒，但无论如何，金本位时代早已一去不复返，金价飙升仅仅意味着黄金价值储藏的货币属性不容忽视，从这个意义上说，陶丽丝的鞋跟最多只能算是“镶了点金边的纸制品”。

　　(作者单位：

复旦大学国际金融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