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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评谈
■中国观察之秋风专栏
最近，北京奥运的调子似乎正在发生微妙但重大的变化。北京市新提出的口号是“节俭办奥运”，这个新理念已经被付诸实施：奥运会主会场国家体育场，也就是我们常说的
“鸟巢”，从7月30日开始暂停施工。中国奥组委官员表示，应该全面地来考虑场馆的调整。
如果我国的奥运筹备战略进行这样的调整，那将是非常明智的变化。我们经常需要通过排场，向外部展示豪华、壮观，来赢得他人的尊重和称赞，然后获得一种自信和满足。普通老百姓愿意这样，是他的自由，反正钱是他自己的。然而，假如用来讲排场的钱是公共资金，那就需要三思而后行了。
目前媒体对雅典奥运会的筹备工作多抱有一种轻薄态度，语气不乏嘲笑：连个奥运会场馆都盖不起，还办什么奥运会？对于亚特兰大奥运会，媒体也普遍批评其具商业化。然而，在嘲笑他人之余，我们恐怕应该想一想，为什么这些国家的奥运会组委会这么抠门、满脑子商业经？为什么他们的奥运场馆建设进展缓慢、让人笑话？
也许一个重要原因在于，那里的奥运会筹备工作基本上是由民间力量承办的。他们不是一个国家在举办奥运会，而仅仅是那个大体上属于民间性质的组委会在为奥运会奔波。政府或许会提供一些支援，但不愿意、也不大可能亲手操办。因此，组委会需要自己筹备资金，因此，它必须计算奥运会结束后众多场馆的经济收益。另外，它在建设奥运场馆时，也不大可能享受到政府提供的拆迁、基础设施等方面的政策优惠。这样的制度约束，使得奥运会的筹办工作看起来就不大慷慨、顺利了。
反之，中国承办奥运会则具有强烈的官方色彩。普通民众恐怕会普遍认为，是政府在办奥运会，组委会不过是政府的一个机构。而事实上，政府也确实动用了大量的公共资金，直接或间接地投入到奥运筹备、场馆建设中去。同时，政府还投入巨资改造相关地区基础设施，为奥运会提供公共品方面的支持。
这种奥运主办体制导致了奥运筹办预算的软约束。据北京奥组委官员透露，奥运实际支出可能超出原预算的50％-70％，这引起中央和北京市政府的高度关注。同时，中国奥组委也卷入审计风暴，清晰显示了预算软约束的制度性弊端。
政府方面的关注和审计方面的强硬立场是完全正当的，因为这些资金最终都要由政府用纳税人的钱来埋单。既然如此，政府就需要给民众一个充分的理由：这样的财政投入是否值得？民众是否认可这样的投入？更进一步说，即使政府投入确实可以带来若干经济、社会、荣誉等方面的收益，但在民众心目中，这样的收益是否非常重要，以致为此可以牺牲掉别的方面的收益？毕竟，公共资金是有限的，投入到奥运场馆和基础设施建设方面去了，就必然相应减少其它方面的投入。
因此，奥运场馆建设方案，尤其是预算需要一个民主程序来决策。
那么，回顾原来方案的决策过程，我们是否做到了足够的民主？是否充分体现了民情，反映了民意(包括专家的意见)呢？
从民众和大量建筑专家对于“鸟巢”及其它场馆设计方案的评价来看，政府当初敲定的方案与民众的意愿和审美趣味之间，似乎存在很大距离。因此，目前北京市方面提出“节俭办奥运”的新理念及修改场馆建设方案，显示了尊重民意的姿态。
只是，这样的尊重似乎总是来得太晚。为何在当初的决策中，没能多一些审慎？为何由政府投入的奥运场馆建设资金及配套基础设施建设资金，没能单列预算，没能由全国人大和北京市人大仔细审查？
在目前的体制下，政府控制着大量资源，只要愿意，我们完全可以倾举国之力，办出一届最壮观、最豪华的奥运会。但正因为举办奥运利用的是国家公共财力，所以更需要接受严格的预算控制和审计监督，也需要尊重民意，按照民主程序对相关重大事项进行决策。
本期专栏作者
秋风：九鼎公共事务研究所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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