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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杰
最近几天，“杜邦公司瞒报可能致癌材料面临巨额罚款”，及与这条新闻相关的各种消息不仅成了国内各媒体的热点话题，而且其冲击波也使国内不粘厨具市场面临严重危机。
7月14日《中国青年报》的消息证实，美国环保署开出的近3亿美元的罚单，其原因在于，杜邦公司违背了美国有关法律关于“一经发现某些物资可能对环境和人体造成危害，企业必须将相关信息向美国环境保护署汇报”的程序性规定。意思是说，杜邦公司面临的巨额罚单是一张“程序罚单”而不是“实体罚单”(即使用有毒物质制造不粘厨具的罚单，因为这些厨具是否有毒目前尚无结论)。用美国环保署官员的话说：“这是一个汇报程序问题。我们这么做，是想给杜邦等企业传递一个信息，上述法律规定，他们必须遵守。”
因为一个“汇报程序问题”，美国环保署就要开出一张面额3亿美元的罚单，为了给杜邦等企业传递一个“法律规定必须遵守”的信息，就让杜邦公司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对于中国公众、企业和政府来说，都是一件令人惊讶和不可思议的事情，甚至被认为是天方夜谭。可美国环保署却不这样认为。从报道的情况看，美国环保署开出的这张“美国历史上最高额环保罚单”，是有理有据的，这个巨额罚款不是随意确定的，它是根据杜邦公司拒绝提交法定报告的时间按日计算出来的(1997年1月30日之前的处罚部分每日罚款为2.5万美元，其后每日罚款则提高为2.75万美元)。
美国环保署开出巨额“程序罚单”实例，充分说明了法定程序在美国法律中的极端重要地位，也显示了美国执法机关严格执法、“铁面”执罚，坚决维护市场公平、维护法律尊严的力度。
在美国这样的西方法治国家中，程序被认为是确保公平和正义不可或缺、不可逾越的关键性门槛。程序是公正的基石，没有程序的正义就不可能有实体的正义，实体正义必须由正当程序来保障的同时，正当程序本身也具有正义价值，因此，在他们看来程序的正义比实体正义更重要。其实，这个法治理论已经成为现代法治理论中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被许多法治国家所接受，我国法律界也普遍予以接受。
就拿杜邦公司这次受罚的“特富龙”事件来说，杜邦公司的“特富龙”不粘锅使用了已经由其他公司发现的一种对人体和环境有害的物质。而杜邦公司内部文件也显示，1981年，该公司对位于西弗吉尼亚州的工厂的一些怀孕女工进行了血样检查，发现至少一名女工体内的C-8转移到了婴儿体内；1991年，该公司已知道其西弗吉尼亚州工厂附近的饮用水中也含有C-8。按照美国的有关法律，杜邦公司有义务将此类情况及时报告给环保署，而杜邦公司却没有这么做。违反这一程序的直接后果，可能会造成环保署不能及时有效地监测和掌握这种有害物质对人体和环境的危害程度，无法及时向公众发出慎用或禁用这种产品的警告，也无法防止有害物质发生进一步的危害。这从反面证明了法定汇报程序的积极意义。笔者认为，正是基于这些方面的考虑，美国法律才有了违背程序罚款的规定，美国环保署也才开出了天价“程序罚单”。
反观我国环保法律的规定以及环保机关的执法，却往往忽视程序性问题或对此未予高度重视。一是没有类似的汇报程序规定，即使有相关规定，但对违反汇报程序也没有规定比较到位的处罚措施，致使一些企业公然使用违禁或有毒原料制造产品；二是我国对违反环保法规的行为处罚力度不够，不仅不能对违法企业起到警示作用，甚至对受害者的赔偿和补偿也很难到位，从而导致环保法律权威不足，尊严不够，不能发挥较好的规范作用。实践已经证明，我国的环保法律法规及环保执法现状已经远远不能适应中国经济迅猛发展的需要。
比较而言，美国环保署开出“程序罚单”的做法，很值得我国借鉴。当然，这种借鉴不仅表现在执法上，更表现在立法环节。目前我国的高速发展，使我们面临越来越严重的环保问题，要保证经济与环境协调发展，很有必要进一步健全环保法规，加大处罚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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