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戈／文　春雨／摄

　　没有哪个城市像深圳这样靠在海边而闻不到海的味道，也没有哪个滨海城市像深圳这样听不到海潮的声音，更没有哪个城市像深圳这样渴望与海的亲近。

　　王石曾说，深圳是个北方城市。很多文化人都叹息深圳没有历史，缺乏沉淀。而身在其中的新老深圳人都没敢奢望在此静静的享乐生活，这个城市似乎没有自己的精神空间。在深圳街头，城市的轮廓与光线象黑铁一样随时在提醒人们它的金属属性。尽管深圳有中国城市中最漂亮的绿化带，可它总在马路的对面，中间横亘着速度飞快的车流。

　　没有谁还想把二十年前属于宝安县的小渔村与现在的深圳链接，深圳长得太快，没有时间去关注城市的精神需求。从被斩断脐带的那天起，深圳就一直被金钱快速催生。于是这个充斥着现代意味的深圳满目浮华。然而，二十年过去了，先期的深圳移民已变成了深圳人。他们与他们的后代及后来者更需要一种家的深圳，这种回归自我的要求已从深圳市民的需求变为城市的需求。

　　其实是深圳需要一个富有人文意味的可以支撑城市精神的载体，让深圳不再有移民色彩，不再表露暴发户心态，远离亲近欧美的媚俗，远离港式的急功近利。深圳太需要一个象征，一个标志，让深圳披上精神的外衣。看看罗湖的拥挤，福田的中规中距，看看各城区对比鲜明的差异，深圳的走向在对城市精神的追求和对物质的追逐中迷失了方向。

　　而现在唯一具有向心力的填海区就成了一种载体。深圳期望它象上海外滩，北京王府井一样成为城市的象征。从深圳地王一面世，就背负着一个重任：除了要承载人与财富，还得引导城市向自然回归——它肩负着深圳的理想，深圳的城市精神的定位。这就是深圳一直在追求的美丽的现代滨海城市。

　　如今地王已名花有主，人们担心一旦地王陷入了企业对利润的不断追逐中时，这个被称作红树湾的填海区还能不能承担起深圳寄予的期望。

　　在地王还是一个整体时，深圳曾热切的期望有香港人一口吃下。至少在保障城市收益的同时，还能让地王在被开发后还能是一个整体——不管被港人赋予香港特色还是被刻上欧美痕迹，那总将是一个有着某种统一风格特征的整体。没想到香港人又将这个被渲染至极的绣球原封不动的抛回，这让深圳方面犯难了：谁都知道这地王之所以为王，不仅仅是它的规模和位置，在被炫耀的利润想象空间背后它还要承载这个城市需要的拟人化的东西。深圳方面和有关媒体为香港人的食言作了很多注脚，毕竟城市也有自尊心。

　　香港人不来咱自己干！大块搞不定拆零总行了吧。本地发展商总算给深圳挣足了面子，高得离谱的地价，舍我其谁的大家风范。与藏头露尾的港商相比中标的两家地产商太让深圳感动了。

　　惊心动魄的拍卖声依然萦绕在城市上空，一部分首先静下来的多事之人又开始为地王担忧了。

　　且不说地王需要承载无形的责任有多重。单是发展商视金钱如粪土拍出的土地价格，就得让人们要重新审视地王将能带给买主真实的物质回报了。

　　因为是地王，所以它给城市和发展商都得带来愉悦。这种愉悦对发展商来讲绝仅不是形而上的，而如今政府已经得到了丰厚的物质回报，还差的就是发展商能否给政府更多的物质之外的东西。可发展商们眼前面临的，却是已付出的巨额地价与还远看不见的收益。在这付出和收益之间，横躺着被人称作是看得见的风险。

　　地价已到了3000元，加上资金利息、开发费用、营销成本，闲人们估计最后该盘的楼面成本将在7500元左右。尽管深圳目前万元以上的房价已不鲜见，可高达75万平方米的同质楼盘，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时间段、高价位地推向市场，这至少在深圳房地产史上将会是个被浓妆艳抹的惨烈时刻。

　　周边群楼如狼似虎先期蚕食客户，未来地王东边低密度盘也不会坐等拣吃残羹冷汁。这三块地注定了一面世就在重重的包围之中：前有已经付出的巨额土地资金的回报压力，后有地王其它地块的陆续推出，不确定的宏观面，不确定的市场变化导致的不确定的风险和收益。这也是深圳其它地产巨头们按金不动、冷眼旁观的原因。

　　香港有研究人员分析说，地王首期项目的推出将使深圳房价提高一成。这一结论的前提是该项目能成功被市场消化，而万一不被市场接受呢？虽然谁也不愿看到甚至推测这种事情发生，可又有谁能保证市场一定就会包容人们良好的愿望呢。

　　人们宁可相信这两家发展商是完全考虑了收益和风险后，才大口吃下地王第一期土地的；人们也相信他们能做出让市场认同的好盘。可是，还是有人愿意更多的提醒他们地王是一个整体。只有将第一期项目与整个填海区融为一体，只有整个地王有了同一个美丽的光环，在高出让市场惊讶的土地价格下，地王现在及将来的每一个项目才能合理的规避风险。而这个光环就是地王只能是深圳永远且唯一的高尚社区，而且只能是因为地王深圳才能滨海，只有地王深圳才能深圳。就如没有外滩上海会失去光泽，没有浦东的林立高楼上海就会减少许多魅力一样。

　　深圳需要一个有着人文意味的地标，而这一地标毫无疑问的寄希望给了填海区。这也许是能让泰华、百仕达们疯狂的理由，因为填海区背负的光荣与梦想能辉泽企业。

　　而更让人心悸的是，填海区的整体规划还没面世，每月6000余辆新增机动车会不会堵塞滨海和深南大道，流通不畅的深圳湾区能否容纳社区的排污。如果不能，深圳湾是否还将填海。未来的变数太多，说不准哪天紧临的红树林的鸟儿不来过冬，也会改变现有填海区将来的走向。

　　为什么不干脆就让填海区被称为深圳湾，而非要取个看似很有诗意却很悲凉的红树湾。这个名字太脆弱，容易让人联想起脆弱的红树林和还没定下来的填海区规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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