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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晓明:经济一定要持续发展

http://www.sina.com.cn  2012年01月06日 14:39  新浪财经微博
图为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教授,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紫江讲座教授王晓明发言。 图为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教授,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紫江讲座教授王晓明发言。

  新浪财经讯 12月17日,复旦大学EMBA同学会年会“2012中国宏观经济展望与预测”高峰论坛在上海举行。图为上海大学文化研究系教授,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紫江讲座教授王晓明发言。

  王晓明表示,前两年奥巴马告诫中国人,你们不应该按照美国的方式发展经济,应该创造别的模式,这句话其实有点不讲理,但的确是第一次明确地承认人类的经济是不可能像资本主义一两百年忽悠的那样可以无限地发展。

  以下是发言全文:

  王晓明:我先说三个相关的事情,然后有一个问题。第一个事情是这样的,大家都知道德国的巴斯夫化工中心在重庆有一个投资80亿元的巨大化工厂,这个化工厂在重庆正在造,已经开工了。其实2007年以来这个项目在跟重庆签约的时候30年来一直是遭到很多批评的,据说这个项目在上海也谈过,但是一直定不下来,主要的原因就是它对环境污染的危险很难判断,与上海相比,重庆承受污染的能力明显要弱很多,因为上海靠近东海,海水四面流动,又是咸的,比较容易化解它排出来大量的废水。而化工区在重庆的位置是在长江边上,江水的流动相对比较平缓,一旦出问题的话长江中下游那问题就大了。这是在城市污染方面重庆和上海相比的劣势,对于这一点,我相信重庆政府官员是很清楚的,但为什么他们还要上这个项目?第二件事情,半个月前我请一位北京大学的教授到中国来讲日本核事故事件,据说日本当年有相当数量的核电站安全使用期限是30年,包括这次爆炸的福岛第一核电站,到明年年底日本大概有20多座核电站使用期限都超过了30年,所以日本社会上有非常强烈的呼声,让日本政府下令关闭这些超期30年的核电站,这个命令只能由日本政府下,但是目前看来日本政府显然不能下这个命令。其实福岛核电站出现了这么恐怖的爆炸事故,更早时期苏联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就更加恐怖,这次福岛爆炸之后记者回过头去看切尔诺贝利,那里有30公里的无人区,里面巨大的树长得非常快、非常多,而且地上的蚯蚓可以长到1米多长,都发生了变异,这种事情是很恐怖的,日本政府都知道,但为什么日本政府仍然不能下这个命令呢?第三个事情是,在福岛核电站事故之后东部相关部门下令暂停审批新的核电站,但很快口气就变了,先是宣布中国所有核电站都是安全的,大家不必紧张,接着就有能源部的官员出来算帐,我记得好象是一个副部长,他说一块太阳能电池要多少钱,一个风力发电设备要多少钱,最后说核能是最便宜的,结论是中国应该继续多造核电站。说实话,我不相信中国这些官员不知道这么算帐很可笑,因为中国政府帐本第一页永远是政治,而不是经济,就算要算经济帐,也不能只算短期建造和维修的成本而忽略其它的长期经济、社会各方面的代价。我活了50多岁,从来没有见过一位政府官员在报纸上这么详细地、一五一十地算帐。他们这么算帐我觉得他们自己心里也觉得比较虚,但问题就来了,为什么他们还是要这么做?我们可以说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很多都是局部原因,在中国如果上什么大项目官员就可以在这里捞钱,他们一定会想上这些大项目。但撇开这些局部的原因,更大的一个原因可能是经济总是需要发展的,这是世界各地所有的官员、决策者会用最大的嗓门来说的。如果我们不动脑筋的话,我觉得这个话也没错啊,刚才讲的重庆市长也好,能源部的官员也好,日本首相也好,他们的做法背后可能也正是这样的理由,发展经济需要能源,石油煤炭不够用,要开发新能源,与风能、太阳能相比核能最高效,那么怎么能不多造核电站呢?要发展经济、要吸引外资、要创造就业岗位,像巴斯夫那么大的企业来一家要交多少税,可以增加多少就业人口,所以一定要赶紧拖住,不能让他们到别的地方去,因为各地都在抢。所以我想放眼中国内外,各种各样的推论正是从发展经济这个根本的论断源源不断地长出来的。这就迫使人们不得不重新大量“总是要发展经济”的判断。

  首先,发展经济这件事情中国已经干了一百年,欧美国家,包括日本更是干了超过一百年,甚至几百年,为什么还要继续干?我想如果倒退两三百年,全世界大多数人都没有经济一定要持续发展的概念,这是一个现代的概念。我这么说,大家肯定认为王晓明的脑子出问题了。不是说经济不用发展,什么叫做经济不发达,或者经济不够发达?这是因为GDP太低、钱太少,住房不够,没有汽车,那么问题又来了,如果我们这样理解经济发展,把它理解为数量、钱、物资、产品,这个数量越多,经济越发展,如果这样来理解的话,一旦数据证明我们的钱够花,房子不短缺,是不是就应该停止发展经济了?我这不是故意捣乱。今年6月上海市政府公布的数字是上海已经造好的,平分到每个户籍人口人均30平方米,我看过联合国(微博)一个什么组织和南京大学搞的宜居城市,根据这个“宜居”城市规划,人均住房是26平方米,我想这应该指的是居住面积。不管怎么说,在上海这样一个人口如此密集的大城市,人均35平方米的话很难说上海还是一个住房非常短缺的城市。但是在住宅房地产领域发展的拉保还是吹得越来越响,另一方面,“窝居”、“刚性需求”这些词汇的流行说明即便是人均35贫困户还是会有非常多的市民缺房子住。所以在许多地方,经济发展的真正理由并不是物质财富不够多,而是这些财富的分配不够密,套用一个官员的比方,官员总是爱说做大蛋糕,当大部分的蛋糕被少数人切走,其他的人只能分剩下的一小块的时候,这时通常有两个办法,一是叫住那些少数人,不行,你们切走的太多了,应该退一点出来;二是继续把蛋糕做大,这样多数人虽然只能分一小块,但这一小块也是在慢慢地扩大。因此,如果在那些物质财富总体上并不短缺的地方我们依然能够听到要做大蛋糕的强劲鼓吹,那么我觉得就基本可以断定这个地方是不准备叫住那些切走大块蛋糕的人。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个让少数人安全地切走大部分蛋糕的社会分配制度才是这些地方经济需要持续发展最重要的原因。这种“赢家公式”制度是不容易改变的,经常需要流好多好多的血才能够改变。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们的经济能够持续发展,蛋糕不断做大,少数人吃得撑破肚皮,但其他的人一人也能有一勺,我觉得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但问题就来了,蛋糕能不能不断地做大?答案是现成的:不能。我刚才在休息的时候也聊过,经济能不能不断发展?答案肯定是不能。地球面积就这么大,大气层就这么厚,很多地方的大气层还变薄了,石油、煤炭、天然气挖一点就少一点,前一段听专家介绍中国现在正在深度挖掘地球的资源,中国人现在只探测了几十米,西方国家已经探测了几百米,所以我们要加大速度,挖个底朝天。人类如果不断发展经济,消耗这些不可再生的自然之物,地球其实是供不起的。当然,我们的科学技术能够发展,能够把我们原来认为不是能源的东西变成能源,人类确实有这个能力,但这并不会增加能源。特别是那些世界上不可再生的东西。如果是这样的话,地球其实是供不起的,不是在某个遥远的未来供不起,而是在眼下、现在在很多地方已经维持不了了,利用臭氧层、淡水和能源,这半个多月来,从北京到上海有越来越多的人戴上深颜色花格子的口罩,在一片混乱的雾气中只露两只眼睛,这种景象其实蛮恐怖的,这就说明地球维持现在这种经济增长的能力,现在在很多地方就已经维持不了了。我觉得人们其实知道这一点,知道这一点我们还相信那套“现代神话”,相信人可以无所不能,地球不够用就计划开发火星,石油不够挖就拦江筑坝,淡水不够用就把别的地方的水调过来。这些做法只能老问题没解决,导致新的问题。最近的核电站事故就是典型的例子,包括风能,我们都知道风能是很清洁的能源,但是风能的叶片转起来声音是巨响的,如果大地上到处都是风能,它会改变空气的流动,我们有没有考虑过鸟类的生存?这基本上不在我们的考虑视野之内。

  前两年奥巴马告诫中国人,你们不应该按照美国的方式发展经济,应该创造别的模式,这句话其实有点不讲理,但的确是第一次明确地承认人类的经济是不可能像资本主义一两百年忽悠的那样可以无限地发展。人类以为蛋糕可以无限做大,所以安心地蒙人,安心地被蒙。就我这个年纪的中国人来说,发现蛋糕不能持续做大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因为我们从小就被教育说共产主义是天堂,在那个地方物质财富是无限地丰富,你需要什么伸手拿就行了,可以各尽所能,按需分配。因此我们很早就会融会贯通,将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这是教科书上的原话,理解为自由解放的重要前提。因此,我们一般都很喜欢经济发展,即便经济被粗粗地理解为就是货币、GDP、财富的增长,如果经济能够持续不断地发展下去,我们就可以比较快速地达到物质和财富的极大丰富。现在连美国总统都来说蛋糕不可能一直做到,当然,他说的是美国的蛋糕,但是这几十年来我们国家追求的不就是这种蛋糕吗?如果这个蛋糕不能够持续做大,经济不能够持续发展,我们将来怎么上天堂?也就是说,我们是不是需要被迫转换脑筋、转换思路,来探索一条在所谓物质财富不能够如此无限丰富的条件下同样争取自由和解放?我们必须要探索这样一条新的思路,而且现在必须如此。

  再说另外一个与此相关,也需要转换思路的事情。上面我们说过各种各样的理由,蛋糕不可以无限扩大,理由看上去差不多,都是就人类本身来说的,实际上是暗示了同一个前提,如果大自然承受得住,人类是可以向自然一直索取的。马克斯当年之所以说物质财富的极大丰富,因为他相信大自然是无限广阔,足以任人取用,并相信人类诞生之后大自然就成了人类的仆从,理当任人取用。但这只是从人类需要的角度来看世界,看自然,是不是也应该变变了?在人类出现之前,大自然天空中、海洋里早就有各种生物长久生存,如果它们也像人类这样,上个厕所都排队先来后到,它们也有这种意识的话,它们会怎么看我们?比如大白鲨,提起这种动物,大家都觉得很恐怖,觉得它凶恶嗜血,应该被杀,但是有没有想过,大白鲨已经祖祖辈辈巡游了几十万年,人类只是在最近一两千年才逐步进入深海打鱼,像我们这种生物就像我们在烈日下走得累了,进入一户人家讨杯水喝,我们面对大白鲨时是不是也应该有这种“烈日下叩门讨水”的意识?是不是应该心怀愧疚?我们有什么资格喧宾夺主,嫌人家碍事?就像好莱坞《大白鲨》那样把它描绘得那么丑陋,恨不得斩尽杀绝?一百年前西方列强闯入中国烧杀抢掠,今天人类的做法和那些帝国主义者有什么两样?日本军队在中国大地上横行的时候又何尝不是居以“文明”的称号?殊不知,这个文明程度的高低大半是依靠着杀戮、动刀动枪能力的大小,与真正是否文明并不相干。看看上海街头现在开车的人,我们很难说我们自己是文明人。从这个角度来说,希特勒是有思想的,我们今天只是在一个极小的范围里,只是在人类的范围里觉得不应该这样,可是在整个生物世界里,人类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一旦面对其它生物,我觉得我们基本上都是希特勒。落后就要挨打,这是我们从小接受的教训,一致认为这是在教会我们要自强,但现在想起来,这恐怕正是那些打人者发明的鬼话,就好象希特勒说犹太人就应该进毒气室。如果真的火星上有比人类更强的生物,它们是不是也能够将人类看成一种原始、落后,但是数量巨大的生物,大肆捕捉呢?当年郑和下西洋时,他认为周边国家的人都是蛮夷,但是不到四百年,中国人就为这种无知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今天人类竞相探索太空,是否依然怀着当年郑和的那种自大?我们有没有想过,实际的情况可能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正像有些幻想小说描绘的那样,小时候我们看过苏联的幻想小说,一直到现在都不断有这样的描写,在远处等待我们的并非是另一片人类可以妄自索取的无主之地,就像当年到美洲大陆一样,而是也和我们一样贪婪,但是具有能力将整个地球都当成无主之地的其它生物种族?五百多年前,莎士比亚说人类是万物的灵长,在当时的欧洲这可能是了不起的说法,但是今天我们不能继续这样说下去了。一百多年前中国很有名的思想家康有为说的,我们应该继续下去。在康有为所说的广大世界里,人类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过客,即便地球上的生物大部分都比我们来得早,可能也会比我们人类走得迟。所以人类绝非天下第一。也许有人不同意,大白鲨怎么可以和人相比?它们只有生存本能,我们却有思想、有道德,理当优于它们。上个星期的论坛上说人类和其它生物是同等的,这里有很多左派学者不能接受我的看法,他们觉得很迷惑,人类怎么能跟其它生物平等呢?两千年前庄子和他的朋友就有过这方面的讨论,大白鲨是不是有思想?这不能由我们人类说了算,至于人类是不是有道德,这也要看从什么范围理解。前几天我看过一部法国的纪录片,里面提了三个问题:一、如果蚂蚁灭绝了,地球会怎么样?经过很多讨论说不行,如果蚂蚁灭绝了,人类也不行的;二、蜜蜂灭绝了会怎么样?结论也是一样;三、如果人类灭绝了,地球会怎么样?经过很多分析,结论是地球上所有的生物系统都大松了一口气。纪录片有时候强调某一方面,可能说得太过惊悚,但是如果人类已经构成了对地球上其它系统的具体压迫,我想我们这个群体是不会被它们承认的。如果我们人类是一个大家族,号称力大无比,却只顾自己吃喝享乐,不顾其它成员奄奄一息,这样的人物,我们会不会觉得十分可恨?判断一个人的存在是不是正当、是否道德并不是看他是不是爱自己,而是看他对他所属的整个系统和集体起什么作用。人类并非独立于世,我们属于地球,说得范围小一点,我们属于地球上的生物系统,也依赖于这个系统的运转而生存,这个系统内任何一个重要部分的败坏都会让人类彻底覆灭,可是为了满足一己的需求,我们却对这个系统内几乎所有其它的物种都严重地榨取和损害,还脑子里一根筋,妄想对这个系统更严重的榨取和损害来缓解我们人类内部的矛盾。我们想一想,这样的人类能说是有道德的吗?恐怕连有思想都说不上。

  当然,人类整体的不道德是就整体而言,具体来看,我们的历史上一直不缺乏睿智的、能反思的人。近一百年来,各种对于人和思想紧张关系的警钟此起彼伏,越敲越响,可这似乎都挡不住人类几百年来榨取的愈演愈烈。前面我们举的几个例子就是证明,因此,人类正在滑向一种整体上越来越不道德、不正当的方向,越是所谓的经济发达的、资本主义深厚的地方,这种下滑越快,不正当、不道德的积累程度也越大。当然,很多新的发达国家速度快,也许在这方面可以同样后来居上。怎么办?能不能止住这种人类整体下滑的趋势?当然应该是能的,办法之一,我认为最重要的办法就是更深地向我们人类自己开刀,根除我们社会内部各种各样的病灶,其中第一个就是让少数人安全地切走大部分蛋糕,却不打算制止他们的政治和经济制度,正是这种赢家通吃的社会制度将整个人类推向了伤害自然的道路。因此当务之急是大声喝止形形色色的通吃,不行,你们拿得太多了。另外一种看起来不那么恶心,例如经济应该永远增长,城市化是大势所趋,科技万能,大自然无限丰富,人是地球的主人。像这些观念应该也被列入重新反思,甚至被铲除的名单。因为那些赢家通吃的制度有很深的根是扎在这些观念上的。我还是觉得那些物质生产供应视为人类自由解放前提的乌托邦思想也应当放弃,至少是从根本上加以修正。如果不这样的话,这会有很多自以为追求人类自由解放的人不知不觉走错了方向,把人们推入越来越不道德的下滑之势。我举个例子,1930年中国曾经有过一次很大的讨论,叫做《民国论》,就是要用农业的精神来发展经济,这个农业的精神是比较强调整体平衡的。这个讨论在当时几乎所有的共产党人都站在它的对立面,因为中国应该发展工业化,怎么能提农国的概念?我觉得在这种对于工业化的迷信背后的理念就是对于物质产业的极大丰富,自然可以任人主宰的糊涂观念。

  最后,我要回到今天讲话的题目“乌鸦与火车”,我定这个题目是因为两天前演讲时台湾的一位教授对我的演讲做了评论,他说“你知道不知道欧洲近代有一个说法,乌鸦再怎么叫也没用,火车还是会往前开?”我后来回答说没错,但和谚语有两个不同,我们今天的火车开的可比那个时候快多了,整个经济社会都在加速度地往这个方向走。但也因为整个火车是加速度的因此我们所有在这个火车上的人当年的那种安全感正在越来越快地丧失掉,因为它开得太快了,我们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在这个火车前面不远的地方可能就是路的尽头。因此不是只有极少数精英在那里“乌鸦叫”,每个在火车上的人内心的焦虑,有那种不愿意相信矛盾的心理,有的时候我们发现火车上的饮水都要开始限量供应了,所以我觉得在我们每个人的内心,我们日常生活的经验里都有一个部分是跟乌鸦叫相互呼应的。从这个意义上讲,乌鸦并不只是我们身外之物,我们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一部分是这种乌鸦的忧虑。所以从这个角度上讲,乌鸦就是我们一部分的心声。今天我们人类面对的问题可能就是在火车开得越来越快的时候,在我们最后掉下去之前怎么能够减速,甚至在一定时候需要踩一下刹车,重新想一下另外一种生活的可能性,重新想一下另外的经济状况,重新定义什么是经济。从这个意义上讲,我觉得这些都是有可能的,因为我们现在其实是别无选择。

  我就讲到这里,谢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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