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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匡政
北京合德堂文化传播有限公司总经理
1998年开始从诗人向商人转化,10年间的从事过三个行业。
我一直是双重身份,在一些人眼中是诗人,在另一些人眼中是商人。
大学毕业后,我在安徽省装饰工程公司工作,是国营企业,安徽唯一的一级企业,有700多人,曾是建筑系统中效益最好的公司。1997年,公司由于换了总经理,几个月后经营陷入混乱,又过了几个月,工资都发不出来,全员下岗也就顺理成章。那时侯要办全员下岗还挺难的,我们是试点单位,记得当时公司费了很大劲才办成这件事。
下岗之后,我做了一段时间的装饰工程,觉得没什么成就感,加上自己的诗人经历,就转向了广告业。
1998年我在合肥开了一家广告公司,这是我第一次独立经商。那个年代精通广告的不多,几乎没遇到什么对手,我们就成了合肥最大的平面广告公司。几个合伙人中有诗人、有媒体的编辑,大家文笔都不错,也都有一些市场经验,所以很少遇到对手。
我们还在当地电视台开了一个“本地广告观察”的栏目,就在我们公司里录制,每周一期。当时我们的主要经营方向为商业用房的房地产策划、家用电器等,服务对象也大多为当地的知名企业,如海尔、TCL等当年都是我们的客户。
可以说,我们在内地经历了广告行业的黄金时光,所以很快就完成实力的积累。但随着实力的发展,也感到竞争对手越来越多,经营难度也越来越大,实力反而成了次要因素,关系变得越来越重要。而文人做生意,要实现这种转换还挺难的。
广告业说到底还是个地区性行业,做得再好,也只在一个地区中有影响。与装饰业比起来有一些文化含量,但离文化还很遥远。
2000年开始,我就有想法转行了,想做一个全国性的行业,最好是有产品的,而且是真正我热爱的。这次选择,我的文化情结再一次帮我做了最后的决定。因为出版自己的诗集《城市书》,我第一次与出版业打交道。又因为编辑梁小斌的思想随笔《独自成俑》,使我不得不进入出版业,因为编完的这本书找不到出版社愿意出。
2001年初,受诗人简宁的邀请,我索性来到了北京,进入了出版行业。当时我们共同组建了一家图书公司,叫嘉孚随,股东中有邹静之、莫言、黄永厚等十几位京城的文化界名人。对一个刚从安徽来的外地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机遇,所以至今我还很感激简宁。
2001年底,为了可以更独立地实现自己的想法,我便撤股出来做了合德堂公司,主营方向仍为图书。当时我开了一个“纸生态书系”,与很多出版社合作,经营的主要方向仍为本土的精品人文社科类图书。应该说,这个书系在文化界还是有一些影响力的,也做了不少好书。比如残雪的《五香街》、刘索拉的《女贞汤》、林白的《一个人的战争》、林贤治的《鲁迅的最后十年》、《当年事——〈南方周末〉解密档案》、《大往事》等取得了不俗的市场反响。
2004年以前是图书的好时光,此后,受网络阅读的冲击,图书品种也越来越多,市场也开始滑坡。如今的市场确实是越来越难以把握,今后对于这个行业,我想只会越来越艰难。因为图书的娱乐与信息功能已被电视、网络等很多媒体剥离,图书也在正向经典化方向发展,这倒是符合我几年来一直的努力。虽然市场没有以前好了,但我现在反而感到比以前轻松一些,因为我们这些年做了很多积累。我们今年还计划围绕互联网来做一些工作。
现在做久了,心态反而平和了,我常跟合伙人说,我们做文化行业一定要抱着“有可能赚点钱,有必要赔点钱”的想法,首先确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我们喜爱的,只有这样才可能真正做好。有了这样的心态,我们现在反而做得比以前自如了。
现在回头看, 1997年到2007年,可以说是中国真正实现巨变的十年。一个诗人,在十年时间中从事了三个行业,我想这是今天大多数人的共同经历。我分别经历了几个行业从不成熟到成熟的过程,在这个转变中,个人心理更是经历了无数的冲击。每一次都从零开始,但每一次都有新的机会与发展,这也只有在今天的中国才有可能。对于一个诗人来说,这也是这十年的魅力所在。
去年底开始,有很多人说文艺复兴,我写了《我的中国文艺复兴宣言》一文,我认为,今日的文艺复兴一定是从作家、学者的自省开始的。我们不要批判别人,而是对自已的经历首先做出反省,尤其是这十年,更值得我们自省。不仅要反省我们做过的事,更要反省自己的思想与心理历程。只有这样,一切才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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