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经验主义是不足取的

　　书评

　　经验主义是不足取的

　　章玉贵/文

　　导语：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设计了许多非常完善的援助方案，但在执行过程中并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究其原因，是经验主义在作怪

　　在人类发展史上，平等似乎从来就是一个被赋予理想或政治色彩的假命题，国家间的关系也概莫能外。看看今日世界，尽管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尽管联合国各成员国不论大小、强弱在联大决议表决时均只有一票表决权，尽管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一直强调要建立民主、自由、平等的国际社会；但在实力几乎决定一切的今天，不平等才是国际社会的常态，以至强权发话的时候，弱国不仅要洗耳恭听，还要忠实执行。不如此，重则遭受精确制导武器攻击直至兵临城下，轻则领受训斥或制裁直到对其俯首帖耳为止。这方面，南斯拉夫、伊拉克以及利比亚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在世界经济领域，同样信奉弱肉强食的原则，美国、西欧、日本等大佬早已坐上八仙桌的上座，一边指点世界，定规立约，一边觥筹交错，享受美食。余下的100多位成员，不论是腰缠万贯还是一贫如洗，多半只能坐在边角，看着上座的大佬们的脸色吃饭。

　　但是“大佬”们终究是有“仁爱”之心的。他们似乎一直没有忘记那些曾经为自己的经济繁荣做出过或多或少的贡献 (甚至今天仍然充当着原材料来源地和商品消费市场)但至今依然过着低水准生活的发展中国家的人民。于是经济援助便是长期以来的一种补偿。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执行对欠发达国家经济援助的过程中一贯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也被广泛认为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但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威廉.伊斯特利——一位长期在世界银行工作的经济学家，却在其所著的《在增长的迷雾中求索: 经济学家在欠发达国家的探险与失败》一书中，对由发达国家所主导的现实援助政策提出了非常严肃的批评。尽管世界银行对这种批评感到很不舒服，甚至不乏厌恶。但是，伊斯特利在书中并没有什么情绪性的发泄，而是令人信服地描述了世界银行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欠发达国家的经济援助是如何导致恶性循环的。这两大国际经济组织的经济学家们设计了许多在正统经济学看来是非常完善的援助方案，但在执行过程中并没有带来预期的效果，反而导致了经济停滞、债务危机以及腐败加剧等一系列严重问题。

　　为什么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好心办了坏事？究其原因，伊斯特利认为这是经验主义的失败。经济学家们(显然他们主要代表的是发达国家的经济利益)针对经济援助所开出来的药方尽管是经由严格的经济理论推导而来的，但其在实际应用中却要受到许多约束条件的限制，简单的生搬硬套肯定水土不服。不过，作者也指出，这种失败并非经济学的失败，而是没有很好地运用经济学的基本原则的失败。一种经济理论即使前100次运用都是成功的，也不能保证第101次运用时也是成功的。经济学家们本来以为通过援助可以促进经济增长，消除贫困，但受援国政府并没有严格执行伴随援助所附加的条件(这些条件有时是非常苛刻的，甚至会损害国家主权)，而普遍存在的腐败现象也使援助实际上起到了反方向的激励作用。

　　因此，作者给出的结论是，没有“把激励搞对”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最大障碍。但是，如何“把激励搞对”作者并没有给出相应的答案，大概这是一件说易行难的事。

　　当然，对多边援助政策的批评并非本书的唯一贡献。本书的另一重要贡献是对索洛经济增长理论、内生增长理论等西方主流经济增长理论进行了透彻的分析与批判。因此，对学术界来说，本书在一定程度上为我们检视过去几十年来的经济增长的经验得失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平台，同时也指明了未来的研究重点。可以说，这是一部兼顾学术性与政策性的高水平著作。

　　读罢此书，使人想起国际歌的歌词: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

　　《在增长的迷雾中求索：经济学家在欠发达国家的探险与失败》，

　　威廉.伊斯特利 著，姜世明 译，中信出版社2005年1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