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李利明
有“吴市场”雅号的吴敬琏教授在2001年对市场经济进行了深刻反思：“一部分人(包括我自己)曾经天真地认为，只要建立市场经济就好了，不管是什么样的市场经济都能保证经济的昌盛和人民的幸福。但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市场经济是有好坏之分的……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的转轨过程中，会出现岔道和弯路。其中之一，就是偏离规范的、法治的市场
经济的方向，演变为所谓的权贵资本主义。”
《金融时报》副主编克里斯蒂娅.弗里兰所著《世纪大拍卖——俄罗斯转轨的内幕故事》讲述的正是俄罗斯在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轨过程中，如何偏离规范的、法治的市场经济的方向，滑向“坏的市场经济”的泥坑的故事。这些故事生动地展示了20世纪90年代俄罗斯经济、社会和政治转轨的悲壮激烈的场景。
转轨给俄罗斯带来什么样的变化？俄罗斯创造了一种市场经济，但却是一种被扭曲的市场经济。经过了十年的经济衰退后，下层社会陷入日益贫寒的挣扎之中，少数权贵则过着豪华奢侈的寄生生活。
俄罗斯的青年改革派主导的私有化导致了这场灾难的出现。青年改革派的私有化运动的全部理念是，把俄罗斯的工厂白白送人并没有什么关系，重要的是把他们转移到私人手中。其结果是：“俄罗斯的新资本家贵族们在相当短的时间里极其迅速的发了财……这些财富来自于对崩溃中的国家的掠夺，包括国家的油田、镍矿、电视频道、出口许可证甚至政府的银行账户。”
对于俄罗斯改革家把工作重点放在搞私有化方面的原因，作者认为，部分的原因是这项工作比较容易开展，因为占据社会主导地位的既得利益集团很快就发现私有化可以使自己致富；另一部分原因在于，似乎只有私有化才可以快速地创造一个资本家阶层，从而永远地阻止俄国社会向传统的共产主义制度倒退；但是，从根本上来说，改革者之所以那么关注私有化，是因为他们相信私有财产是资本主义的惟一核心要素，如果他们能够提供这一要素，那么其他的制度就会自然地随之发育起来。而实际情况与俄国的市场改革派所坚持的信条正好相反，私有财产并不是构筑市场经济所需的全部要素。
私有化导致的这场灾难是不是只是转轨的阵痛？经过阵痛的俄罗斯已经具备了好的市场经济的基础了吗？作者的答案是否定的。在转轨中，俄罗斯已经滑向了坏的市场经济或者说权贵资本主义的深渊——“在这种资本主义中，大公司掠夺小公司，官员和骗子掠夺所有的人”。“政府已经变得如此软弱无力，以至于法律都可以被买卖。”
为什么俄罗斯会滑向坏的市场经济？通过对转轨过程中寡头之间、寡头与青年改革派之间、青年改革派与主战派之间、寡头与主战派之间、寡头和青年改革派与俄罗斯共产党之间以及寡头与普京总统之间众多复杂的冲突的描述。作者认为，俄罗斯转轨的一个教训是：公民社会和法治秩序对于一个繁荣的市场经济的诞生和延续至关重要。没有它们，就无法调解资本家之间的争斗、以及资本与政府之间的冲突。更加糟糕的是，当这两种强权势力发生冲撞时，也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来捍卫普通民众的利益。俄国面临的困难正是在于，它的公民社会和法制尚处在幼稚的萌芽阶段，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才能发育成熟。而且，至少到目前为止，无论是这个国家的新生资本家阶层，还是其日益强悍的政府，均没有特别的兴趣来促进公民社会和法治秩序的进步。
《世纪大拍卖——俄罗斯转轨的内幕故事》
作者：[英]克里斯蒂娅.弗里兰(Chrystia Freeland) 中信出版社2004年11月出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