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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张维迎:教授在欺负院长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1月29日 19:13 湖南在线
“谣言是杀人的,我告诉你,如果我自己稍有闪失,如果我做的哪怕有一点的事情是有问题的,我早被杀了。” 南方周末:有人说,学术争斗各处都有,但像光华这般斯文扫地确实罕见。你的 《大学的逻辑》也是在讲大学教育问题。 张维迎:我今天愿意接受采访的目的,是希望你们了解真相。外面觉得光华老出事。我们可能会跟有些学院不一样,我们是往前走,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该碰硬就碰硬,这样就会发出一些声音来,如果遇到问题就走不解决问题,当然没有这种碰撞声。 之所以出现这种问题,是因为我们想做事,不当老好人睁一眼闭一眼就过。就是大多数人同意你的做法,为了健康发展该捅的脓包你就得捅,该割的肿瘤你就得割。当然我们也采取了其它办法,比如“中医”的办法。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我们不得不处理,任何一个组织正气都必须压倒邪气。 南方周末:今年的两件事情你尝试过“中医”的办法吗? 张维迎:我不想谈细节,我们已经非常地柔和。有些事情是多少年,到最后我们不得不采取措施。作为院长我必须一碗水端平,人人平等,但我恰恰就是对交往比较深的人要求更严,好在这些人的脸皮比较薄,不适合他们的事情他们主动要求换人。当年有一个MBA中心主任跟我个人关系比较好,我说你就算了,他就不做了。 如果对严重损害学院利益的行为不做出处理,这个组织就越来越没规则了。当然像北大情况还是好的,正因为北大好,所以我们的责任才更重要,而不是因为北大好,我们躺在北大的光环下享受它。实际上就会有这种人,你交给他任何事,他会变成谋私利的工具。我张维迎可以跟你说,我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违反学院的利益,在学院的利益上我也是从不会帮忙的。 南方周末:你理解的院长角色是怎样的?领导教授或者服务教授? 张维迎:领导就是服务,要指明方向,有麻烦要出去挺住,再困难的事情要顶着,这就叫领导。领导不是说按你的利益,而是为了学院的利益做事。如果领导自己想贪、想占,学院那么多变革,不可能让大部分人能心服口服。任何一个社会变要有很强的领导力,领导者就是指引方向,说服大家,当然最后要大家接受,光领导同意是不行的。 南方周末:方便透露你的工资吗?您可以不回答。 张维迎:在光华,我是按照“土鳖”工资的标准,比海归的工资要低。在国内教授中可能算中间靠后,因为我来光华的工作时间短。你们可以去了解一下中国大学里面有多少院长有公车。厉以宁教授都没有公车,是他孩子给他买的车。你去查一下我张维迎报过一分钱的汽油费没有,都是我自己交的。 南方周末:比较一下光华学院在管理上和海外的一些管理学院有什么不同? 张维迎:我们管理的基本方法,大的方面和海外优秀的管理学院没有大的差异,因为我们招聘教员的程序是按照一流大学招聘教员的程序,我们提拔一般教员的程序跟一流大学也没有差别。 南方周末:你这个院长角色跟国外院长相比呢? 张维迎:比他们拿的少,我比他们累。国外的教授当院长,工资就会大幅度地加上去,我当了院长之后收益就变少了,只能拿基本工资。 南方周末:不断地出现一些事情,很多人会问,现有的院长负责制会不会容易导致院长对教授的处分权过大? 张维迎:肯定有,但光华管理学院恰恰不是这样,而是反其道而行之,是教授在欺负院长,不是院长在欺负教授。不守规矩,违反纪律,损坏学院声誉,你对他稍作处理就对个人进行人身攻击,我感到很悲哀。 我刚才讲了,任何人如果拿张维迎任何事实说院长谋取私利,张维迎马上辞职。我张维迎堂堂正正,没有任何一件事不敢摆在桌面上。有些事情恰恰是舆论的导向弄错了,本来一个教授的基本职业道德是什么?我们反倒误导到院长欺负教授,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个社会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公正、基本的正义? 南方周末:这些风波公开化,仍然有人质疑,这起码反映了光华在内部管理上存在问题。作为著名管理学院的院长,你如何看待这种质疑?是否也反思过自己的管理能力或者个人的领导艺术? 张维迎:我做事可能原则性太强,我太讲逻辑,我太容不得侵害组织利益的行为,没有人能搞定我,如果你要侵害组织利益,我宁可不要你。 南方周末:2003年,你作为北大校长助理,曾经主持制定过北大教员人事制度改革的方案,但这次教改似乎未能给你很好的名声,怎么看自己的改革能力? 张维迎:外界以为这个改革夭折了,其实没有。只是院系实施力度有所差异,我准备明年专门做一个系统的研究。这几年北大无论招人、提升教授比原来都进步多了。这个改革,两个承重墙没有动,一个是不留本院系的学生,二是不升即走,你看现在教授的压力越来越大。 当然中国的事情就像鲁迅讲的,你让他开窗户,他不开,你要踹门,他会赶快把窗户打开,有时候需要一定的冲力,卫星上天,如果火箭的推力不够大,上不去,一旦上去之后,可以慢慢悠悠地在那里转,那没有关系了。所以我不认为我们这些做法与中国情况不符,但像我这样做傻事的人可能不太多,我可以讲我自己是遍体鳞伤,谁都可以攻击我,且不需要任何事实。但是我坦荡荡,我之所以还坐在这里,就是因为我做的每件事,都没大错误,更不是为了谋取私利。 南方周末:你在光华推行的一系列改革,最大的阻力和压力是什么? 张维迎:最大的阻力,我们现在光华内部本身可以说阻力不大,难走的路已经在厉老师领导下走过了,现在就是执行,但是我现在感觉到做事难的地方,是外部压力大。尤其是从这几件事情可以看出。人的一生当中经历也是难得了,对吧? 南方周末:你会不会把这些风波看作是光华改革的阵痛? 张维迎:如果你放在大的环境来讲,你可以这样理解,如果我们没有这种魄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没有这些事,那第一个麻烦就不会有,好多人都知道这个会有麻烦的,为什么我敢做这些,我们就是希望能够发挥一些人积极的一面,如果说我有错误的话,真的可能太过于注重一些人某一方面的才能。 南方周末:有很多人赞赏你识别人才的能力。 张维迎:没有,我犯了好多错误啊,如果不犯错误,哪有这些麻烦。 南方周末:麻烦来了,你似乎不习惯出来解释。 张维迎:我们要做的事太多,我哪有时间去应对这么多的明枪暗箭。我们是用事实说话的,这样做事的反而得不到社会的理解,反倒那些捏造事实、胡编乱造的东西有市场,有人相信。这不是我个人的悲哀,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谣言是杀人的,我告诉你,如果我自己稍有闪失,如果我做的哪怕有一点的事情是有问题的,我早被杀了。 我在任命时声明三条:任何情况下,如果多数人不支持我,我马上就辞职;任何时候你们发现有人比我张维迎做得更好,我马上辞职;任何时候你们有证据证明张维迎做的任何一件事是出于私心,利用院长的职位谋求私利,我马上辞职。 南方周末:一些针对你的过激言辞是否突破了你忍耐的底线? 张维迎:如果我是一个普通的教授,我早上法庭了。但是我作为一个院长,如果我为了自己的名声把大家牵扯进去,那我对不起这个学院,对不起师生和国家。我只能忍受一下,你要了解一个完整的张维迎,你现在不一定得在这儿,你可以去调查,张维迎走过的每一个地方,张维迎小时候生活的农村,张维迎走过什么样的路……我敢说,那些批评骂我的人,他的道德连我一个脚后跟都没有。 南方周末:能否简单评价一下自己的个性,以及学术能力? 张维迎:我容不得沙子,我觉得这样是对的,我就坚持去做。当院长期间,如果你不能树立正气,那就是最大的失职。当然我自己有时候可能管的闲事太多了一点,或者不应该管那些事儿。几年前我太太跟我讲一个故事,两个国家足球赛,看对方老在不断地攻门,自己队老踢不过去,最后守门员一气之下,自己带球,自己踢进去一个。我说我就像那守门员一样,看着着急啊。我不希望这样,现在希望塑造一个更好的团队。 南方周末:作为院长,学术上你自信吗? 张维迎:评价我是否一个合格的院长,已经不再是我发了多少论文,做了多少研究,而是我领导学院的教师发了多少论文,做了多少研究,这是个正确的定位。我们过去有太多的错误定位,当院长当校长,仍然按学术去考核他。我很自信,我很自信我的思想,它的独特性,这是经过考验的,我去过好多的场合,我给什么样的人都作过报告,我很自信,每一个场合,谈什么观点都很自信。 南方周末:你在意这些事情的负面影响吗? 张维迎:我的父母不会上网,看不懂报纸也不认识字,所以他们不必担心。如果说我父母看了这些,他们会比我更难过,我没有办法给他们解释清楚,我唯一比较欣慰的是,我的父母不读书也有他们的好处。作者:南方周末记者 文 平 苏永通 来源:南方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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