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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毅夫:生于台湾出入红墙的三农智囊http://www.sina.com.cn 2007年05月01日 22:52 《人物》杂志
小平头成了林毅夫留给人们的一个“标准”印象。温和的微笑背后,林毅夫常常显出一丝羞涩,然而一旦步上演讲台却显得激情满怀。这时,他往往用异常严谨的逻辑推断,真实而深刻地分析中国的发展,预测中国的未来。不论是在中南海,还是在政府高层论坛,抑或在北大的课堂,最精彩的时刻就是他端出“招牌菜”——中国“三农”问题的研究成果。演讲往往会在长时间的掌声中结束。如要谈到中国政府的经济智囊人物,不能避而不谈这位“海归”派的经济学者。 □ 文/吴志菲 台湾明星军官当年特有的北大情缘 林毅夫可以说是中国经济学界一个传奇性人物,在献身经济学之前,他是台湾的一名上尉军官。20世纪70年代末的中国改革开放初期,设法回到祖国大陆,在北京大学攻读完经济学硕士之后,赴美留学,师从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80年代末,他携妻将雏再次回到祖国内地,开始了漫长的中国经济发展专题研究,带着中国经济案例走上了世界讲坛。 据报道,林毅夫原名林正义(一曰“谊”),曾是“台湾明星军官”。1979年5月16日夜,台湾陆军金门防卫司令部连长林正义看了一眼约2000米外福建厦门的海岸,跳进了海水中。那一夜,金门全岛紧急大搜索,同时为防泄露军机,立即修订作战计划。 一天、两天过去,搜索毫无收获,大陆方面也没有任何有关林正义的消息。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为免影响军心,金门防卫司令部草草完成了调查,在人尸俱杳的情形下以“失踪”结案。 1972年初,台湾各报大幅报道台大一年级学生代表会主席、农工系学生林正义在成功岭寒训期间决心申请转学赴陆军官校就读,并立即受到台湾“国防部”的肯定和表扬。在升学主义至上的台湾,军校一向是联考淘汰者的选择,林正义此举无疑为军校招生的低迷行情注射了一剂强心针,此后林正义即成为台湾军方的明星,不时地在各种媒体出现。1975年,林正义以第二名的成绩自陆军官校步兵科毕业留校担任学生连排长,并与台湾政治大学中文系毕业的陈女士结婚。一年后考上“国防”公费台湾政治大学企业管理研究所,于1978年获台湾政大企管硕士,随即返回军中,被派赴金门担任“马山连”连长——这个连的位置正在马山,是全金门距大陆最近的据点,因而是当时驻守金门的国民党军最重要的一个连。林正义冒死从金门泅渡,成功地登上祖国大陆,并改名为“林毅夫”。“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他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毅夫”,要追求的也是这样一种精神。在大陆以经济学家的身份成名后,林毅夫并不喜欢在媒体上抛头露面。甚至连他台湾出生的背景,似乎都很少有人知道。2002年5月9日,他的父亲林火树去世,林毅夫希望返台奔丧被台方拒绝,为此在海内外华人圈中引起了极大震动。于是,他个人尘封的历史也被台湾媒体解开了。据说,台湾“国防部长”汤曜明说他“叛逃的事实非常清楚”,只要回去,就会被逮捕。最终,林毅夫断了回乡参加父亲葬礼的念头,只是在北京大学里悼念了父亲的亡灵。虽然在大陆开辟了一片天地,但是林毅夫在现实生活中对于父亲“生不能养,死不能送终”遗憾深深。 1979年到大陆后,林毅夫辗转来到北京,最后选择到北京大学学习经济学。他当时的想法是,要为国家富强做出贡献,首先必须了解大陆社会,特别是作为大陆社会主流意识形态的理论。在北大经济学系政治经济专业读研究生期间,他刻苦钻研了马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并开始对中国的经济改革和发展进行思考。 林毅夫出生在台湾东北部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海、交通闭塞、民风淳朴的小县城——宜兰市。念初中时,学校有位生于北京、长于北京的地理老师杨先生。这位杨先生把枯燥的地理课上得生动有趣,在干巴的地理名词间穿插许多历史典故。他的课让林毅夫了解到许多京城旧闻、北大轶事,从而产生了对北大的美好憧憬。 1979年,林毅夫终于进入神往已久的北京大学。“作为台湾的一个学生,我对北大一直是向往的。但我回到祖国大陆是希望能够参加工作。可是我想,如果要想真正地很好地参加工作,我应该对这个社会的问题,包括它的意识形态,包括它产生这个问题的原因,有更深入的了解。在台湾看了一些,但都是经过二手三手的,所以我回到大陆以后,就希望进北京大学,把在过去几十年发展背后的一些零星的问题搞清楚。于是,我去北大读了3年书。”燕园3年,正值改革的春风吹起。当时,北大的气氛有点像“五四”时期,国门初开,身处中国文化中心的北大学子,充满民族存亡的忧患意识、祖国复兴的强烈愿望,和对各种新思想新学说的迫切求知欲。林毅夫从周围的老师、同学身上,深深地受到了北大传统和精神的感召。 诺贝尔将得主的关门弟子意在为强国富民献心智 1980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芝加哥大学经济系教授西奥多·W·舒尔茨以及芝加哥大学前副校长、经济系主任盖尔·D·约翰逊,应复旦大学之邀到中国访问,临回美国前舒尔茨在北京大学作了一次演讲。林毅夫受北京大学经济系指派担任翻译工作,他不但出色完成了任务,他的才气也给舒尔茨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舒尔茨回国后即给北京大学经济系和林毅夫本人写信,盛情邀请他到美国芝加哥大学经济系攻读博士学位。于是,1982年,林毅夫来到了芝加哥大学。当时舒尔茨已经退休10年,不再带博士生了,但林毅夫入学后,舒尔茨破例将其招入门下。 芝加哥大学经济系是全美高等院校中最好的经济系,云集了一大批大师级经济学家,素以学风严谨、淘汰率高著称。当时,林毅夫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国内经济学教育和国外先进水平差距十分明显。面对巨大挑战,林毅夫付出了超人的努力,把全部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了学习和研究中,几年间他几乎没有节假日与白天黑夜。勤奋努力使他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他学习成绩优异,以4年时间在同时入学的同学中第一个拿到博士学位。他的毕业论文《中国的农村改革:理论与实证》被舒尔茨教授誉为“新制度经济学的经典之作”。 1986年获得博士学位后,林毅夫到美国耶鲁大学经济增长中心做了一年博士后研究。1987年,他成为大陆改革开放以来第一个从西方学成归来的经济学家。为了能够在国内方便地做研究,回国前夕林毅夫花费大量时间、精力和费用,收集了30箱英文文献海运回国——与许多回国的人不同,他尽量压缩随身携带的生活用品,而尽可能多地带回学术资料。 回国后,林毅夫先后担任过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发展研究所副所长和增长研究室主任、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村经济与城乡协调发展研究部副部长。在回国的这些年里,他利用自己所掌握的分析工具做了大量的研究工作,取得了显著的成就。1991年10月,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农业部和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联合成立了“中国农业科技优先序”课题组,当时还在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工作的林毅夫负责领队执行这项历时3年之久的调研工作。优先序研究的基本原则是非常简单的,就是要把有限的科研投入最合理地分配到不同的研究项目,从而使科研成果取得最大的经济效益。林毅夫经过精心准备和周密安排,联合课题组奔赴除西藏、台湾以外的29个省、区、市,进行“关于目前我国农业生产中存在的主要问题的问卷调查”和“关于目前我国农业科研与潜力的调查”。这两项调查的顺利完成,为优先序研究的成功提供了最基础的数据资料。随后,课题组进行了“关于用农业科研方式解决目前我国农作物生产中存在的主要技术性制约因素的前景的调查”,以获得对科研成功可能性估计的第一手材料,为评估农业科研项目的经济效益以及优先序的最后确定奠定了基础。1994年8月,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成立。该中心为实体研究机构,林毅夫被任命为中心主任。初创时,林毅夫与6位教员和3位行政人员挤在北京大学老教学楼的两间半办公室上班,学生来老师去,拥挤不堪。今天的中国经济研究中心已经兵强马壮,在中国经济学界和社会上产生了广泛的影响,积极参与了中国改革和发展进程,在重大经济问题的讨论中往往居于重要地位。 农业问题专家纵论“农村包围城市” 2007年3月6日上午10时,全国政协十届五次会议在人民大会堂一楼大会议厅举行记者招待会,主题为“发展现代农业,推进新农村建设”。林毅夫在回答记者的提问时说,从一些新闻报道和我自己对农村的一些考察来看,确实有一些地方产生了片面的理解,把新农村建设理解为“新村庄建设”,要农民拆掉旧房子、盖新房子。我们知道,房子不是公共产品,如果把新农村建设引向“新村庄建设”,确实会增加农民的负担,给农民带来伤害,这是应该避免的。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农业对我国发展具有特殊的重要意义。林毅夫就是从研究中国农业问题开始走上经济学研究之路的,并以此奠定了他在国际经济学界的地位。 2004年春,《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促进农民增加收入若干政策的意见》作为中央“一号文件”正式公布,引起海内外媒体的高度关注。这意味着农民增收难已成为当前农业和农村发展面临的最根本、最突出的问题。而破解“三农”困境,就要从解决农民增收问题入手。林毅夫认为城乡差距的问题将会长期存在。“如果城市的收入水平和农村的收入水平差不多,那农民就不会跑到城里来了。城乡收入差距并不是靠发几个文件就能够解决的,要靠长期的经济发展,不断减轻农民负担,不断增加在城市里面就业的机会和条件,才能逐步地解决问题。” 心中为念农桑苦,耳里如闻饥冻声。说到时下的“三农”问题,林毅夫情绪激动,他认为应选择合适的城市化道路。“要解决三农问题,关键是把富余的农村劳动力转移到城市的非农产业就业,用城市化来带动农村的发展。可是,应以大中城市为主还是以中小城镇为主来提供非农就业机会?仔细分析可以发现,中小城镇难以发展制造业,因为制造业要有竞争力,一方面必须符合我国的比较优势,多发展劳动力密集的产业,一方面要形成产业集群,只有在大中规模的城市才较易形成有足够规模、有利于中小企业发展的产业集群,因此,除非靠近大城市周边,绝大多数的中小城镇不会成为制造业的中心。中小城镇的经济主要是为高度分散的、人口稀疏的广大农村地区的农业生产、流通和农民生活提供服务的商业活动,这样的服务业规模不会太大。”他指出,未来我国的城市发展道路应是一个两级结构:农村富余劳动力转移出来以后会主要集中于大中城市;在农村地区则散布着星星点点的,提供新增就业量有限的以,政治和商业中心为功能的小城镇。 有人提出,中国稳定发展的首要问题是让农民富起来,但是农民致富靠土地是天方夜谭。对此,林毅夫说,中国现在是一个发展中国家,城市居民收入水平跟农民收入水平有很大差距。如果局限在农村里面,只靠一亩半地绝对富不起来,而且这个群体越来越大。这种情况下,如何减少农民负担?林毅夫表示,农民转移出来之后从生产者变成消费者,真正提高在农村里面的这些农民的收入,把劳动力大量转移出来,就需要城市里的工业化,靠城市生产力的发展。如果把全国作为一个整体来看,东部劳动力是最紧张的,东部的工业化比较快,随着工业化的兴起提供了很多就业机会。第三产业也会随之兴旺起来。只靠土地是富不起来的,城市工业化实际上并不妨碍农村劳动力的社会成长。只有城市工业化才能解决农村劳动力的就业问题,解决农村里面农民的收入问题。我们有理由相信,农村包围城市的道路将又一次挽救中国。 他还表示,发展农村教育是解决中国的农村、农民、农业问题的关键,农村劳动力的主要素质取决于农村教育水平。“虽然目前中国农村的教育状况还不尽如人意,但是政府已经在采取强有力的措施,解决这个问题。” 说到如何处理农民进城与保护和提高粮食生产能力的关系,林毅夫指出:“二者并不矛盾。要稳定家庭承包责任制,改革和完善土地流转制度,把增加农民收入和发展粮食生产紧密结合,通过优化粮食品种和区域结构,增加科技投入,提高种粮的质量和效益,发展粮食转化和深度加工,让广大农民从发展粮食产业中增加收入。坚持这一方向,进城农民就可以将土地出租,获得进城就业的资金;万一失掉城市工作,还可以返乡务农,这样既有利于农村、农业发展,农民收入增加,又有利于社会稳定。” 林毅夫说,中国最大的市场在农村,如果农村没有相关的基础设施则难以有现代化的消费。他强调,我们要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新农村运动不仅可以解决当前的通货紧缩的问题,而且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国还会有相当数量的劳动力在农村务农,由于农业生产的特性,全世界的农民,包括美国的农民,都住在自己的农场里,不会住在小城镇里。”林毅夫这样分析:未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国人口分布情况可能是——农村人口主要居住在村里,以村为基础,从事农业;少量的人口在镇里,从事商业,提供农业生产资料、农产品的集中销售以及农民生活用品的零售服务;剩下的人口集中在大中型城市,从事工、商、服务业。如果这个判断正确,到2020年农村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即使降到45%,仍会有近7亿人;到2030年这个比例下降到30%,还有5亿人生活在农村,其中绝大部分居住在村里。这部分人的生活也必须现代化,我们才能说是全面建设了小康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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