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建立在数字之上

　　邵国松

　　像往年一样，今年诺贝尔奖的大部分奖项又被美国人夺得。本文只想讨论一个问题，那就是应该学习美国什么？依笔者看来，中美教育的一个差异既在于人的思维，也在于做事情的方法。无论是思维，还是方法，都跟一个概念相关，那就是实证精神。

　　中国是一个喜欢宏观叙事的国家， 但缺乏一种东西，那就是实证精神。不过，没有实证，就没有创造；没有创造，就永远不可能走在世界前列。就像时下的中国，无论是时尚的电视节目，还是造就新贵的网络模式，几乎都是从西方(准确来说是美国)直接拷贝过来的，其中又有多少创造性因素令人尊敬？

　　反观美国，恰是充满实证，从自然科学到社会科学，从政府决策到商业运作，无处不见实证的运作。在他们看来，科学知识的获取无一不与经验相关，科学家所精心设计的实验便是其集中的体现。在他们看来，所有的假设和理论必须要接受真实世界的检验，而不是依赖推理、直觉或者联想等非实证的手段。他们提出的口号是，“这个世界是建立在数字基础之上的”，也就是说，所有的理论和假设必须获得数据性的支持，才能转化成科学的力量。

　　自然科学对数据的看重自不待言，包括经济学在内的社会科学，现在也是定量研究大一统的局面。研究者要想获得与众不同的成果，除了吸收前人的经验，更主要的是要获得一线的数据，从实践中得知新的角度、新的理念。以刚刚获得

诺贝尔经济学奖的菲尔普斯(Edmunds Phelps)教授为例，他最主要的贡献在于加深了人们对经济政策所带来的短期效果和长期效果之间关系的理解；几乎所有的研究都是建立在数目模型的构建和测试基础之上的，而所需的原始数据大都取自最前沿的实践。

　　再比如抑制犯罪的问题。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美国政府就抑制犯罪的问题出现很大的分歧。有人认为对罪犯进行监禁不但没有用，而且具有破坏性后果。后来犯罪学家转向实证方法，结果证明监禁能大幅度减少犯罪，就像在街上添加警力一样具有效果。犯罪学家Steve Levvit采用的方法是对因诉讼而被短暂放出牢房的罪犯进行观察，结果发现每个罪犯离开牢房后，犯罪的次数增加了15%。因为类似的研究得出了类似的结果，美国政府及相关专家对是否监禁的问题再也没有异议。

　　同样，美国的商业运作也是建立在对市场的密切观察和分析基础之上。总部设在纽约的Katzenbach Partners咨询公司，目前还没有在中国开展业务。但为了了解中国的市场，加强与中国的联系，该公司两年前启动了一个跨度20年的研究计划，主要是对2004年毕业的110名中国MBA的职业生涯和个人生活进行跟踪研究。“这些学生全都来自美国和中国一流的商学院。未来20年间他们将成为中国的商业领袖，”该公司的合伙人Niko Canner告诉笔者，“通过这个项目，我们将得以了解观察中国的变化，同时了解中国新一代商业领袖的动力泉源。”据项目主任Stacy Palestrant介绍，除对所有参与者进行年度调查以外，该公司每5年还将进行一次深入访谈，全面了解参与者所碰到的商业挑战、个人目标、家庭生活等等方面的问题，最终通过他们感知中国市场的脉搏。

　　诸如此类的例子举不胜举，因为这就是一个进行数字化管理的国家。值得注意的是，实证的成果都是累积性的。诚然，针对同样的问题，不同的研究者也许会得出不同的结论。但从长远来看，实证者大都能达成关于某个问题某个理论的共识，这就构成了共同的知识宝库。后来的研究者便可站在这个“巨人”的肩膀上，使得这个领域的知识日臻完善。

　　(作者系旅美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