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英雄情结的方舟子:我只是个过渡人物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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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5年06月14日 15:56 南方人物周刊 | ||||||||
我觉得民间几乎没有“真环保”。那些风头最健的环保主义者,基本上都是伪环保 我承认科学是有局限的 方舟子简历:
方舟子,本名方是民,1967年9月生于福建云霄。1990年中国科技大学生物系本科毕业, 同年赴美留学。1995年获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生物化学博士学位。 本刊记者 曾繁旭 吴虹飞 陈磊 初次印象 初夏的阳光明媚而不失柔和,透过大玻璃打在走道的大叶植物上,也打在了方舟子的脸上。随着午后时光的推移,傍晚来临,这些光也慢慢消逝了。 方舟子在说话,准确地说,在发言。他坐在椅子上,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滔滔不绝:科学,伪科学,实证主义,理性,逻辑,真理……他无意中排除了这些:命运,信仰,宗教,神秘……为了加强效果,他挥舞着他的左手。他的自我辩护似乎密不透风,不可辩驳,但又容易转换概念。他的态度往往是自信的。 他精力充沛,讲了3个小时,一口水都没喝。 蓝色水洗布衬衣,掖在蓝色牛仔裤里,旅游鞋,白袜子。内双眼皮,眉毛淡似无。身形颀长,皮肤白皙,手上的青筋隐约可见,说话声音绝不高亢。笑的时候,他斜依在凳子上的身体便有了些许晃动,额头上已经略显稀疏的头发不可避免地跳了出来。 不再搞科研 福建闽南的读书少年,“出身开明的干部家庭,从小很听话”,“《我们爱科学》从创刊号开始读起”。“家里培养了4个大学生,在当地很出名”。诗社遍地的时候,他是科大“荒原”社的元老之一。1990年本科毕业后,远渡重洋、负笈海外,攻读美国密歇根州立大学的博士学位。一直呆在学校的“象牙塔”里,几乎没再涉足过社会。从少年时期开始就一帆风顺,生命中没有阴霾、挫折可言,高一那次班主任因为他写诗而“批判”他,是他在内存中搜索半天,惟一想起来的一次“重大挫折”。 到了1988年底,因为一场感情纠葛而心灰意冷,方曾写下了一句“名言”,“所有值得我去死的女孩都跟着别人死去了”。 1993年夏天,方再次失恋,彻夜重读《书剑恩仇录》。至凌晨5点,读到香香公主喀丝丽自杀那一幕,他大骂陈家洛是混蛋,“不肯随那又纯又美的女孩而去”。 38岁的方舟子,看起来象28岁,而他的“直言快语”、“胸无城府”,不掩饰好恶的心态,让人疑心他只停留在了18岁:喜欢崔健、贝多芬、瓦格纳、杜工部,喜欢金庸的小说,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喜欢鲁迅的《野草》,为此拜谒过上海的鲁迅墓5次;喜欢《约翰·克利斯朵夫》,里面的纯洁的理想主义和英雄主义。崇尚“自由自在”的生活、“煮酒论英雄”,“不用像美国大学教授那样要填写申请科研基金的表格,也不用像公司白领那样准时上下班”, “谁也管不了我”。“家庭很支持我”,与他结婚3年的妻子“很漂亮”,欣赏他“在文史方面的造诣”。这一切都令他心旷神怡、颇感得意。 他这样描述自己每天的生活状态 :上网三四个小时,处理一些邮件,包括调查一些打假的举报,找专家验证什么的。然后就是写作和读书,包括给一些国内媒体开专栏,每月要写十多篇,还有其他的一些社会活动,给一些公司做顾问啊什么的,“已经不做科学研究了”。 因为“对物质没有太多要求,所以无欲则刚”。面对四方攻击,他自认为“心理素质还不错”,“鲜有焦虑”。对于他的某些“敌人”,他的反应是:他们想和我做朋友,做不成了才来骂我没有朋友,哈哈哈…… 这一切看起来像一个错觉:在网上拔剑四顾、怒发冲冠的“斗士”,是一个白皙文静、言语轻快, “从小很听话的孩子”。他更像一个高智力的少年人,在年少时期因为吸收过多的理想主义的“养分”,在无挫折的成年生涯中,生长停顿,从此一直停留在“少年时期”——自信非凡,从不缺乏自我认同。 他认为,如果继续从事科研,将来只能成为一个普通的生物学家,“不会有大成就”。 不做德先生,只做赛先生 这一切似乎来得偶然。 1994年,热爱鲁迅、热爱《约翰·克利斯朵夫》、热爱加缪的27岁的“文学青年”方舟子邀集几位朋友创办了“新语丝”,每月一期,这原本只是一个供海外留学生“搞创作”、“交流”的文学网站。方舟子颇为自得:“真正的中文网络文学”始于“新语丝”,而自己和著名网络写手图雅等人,可谓“网文大家”。 1999年方舟子和“法轮功”进行辩论,在网上发起了支持何祚庥院士的签名,开始关注国内的动态。2000年开始,国内互联网兴起,可以快速、直接地接触到中文信息,他们于是就更加关注国内科技方面的报道。 2000年8月的一天,一则国内科技新闻吸引了方舟子的注意。报道里称中国留美生物学家陈晓宁将世界三大基因库成功带回国内,并继续进行科学研究和产业开发。此举标志着中国已掌握国际顶尖的基因技术,陈晓宁因为此“爱国义举”而被封为“基因皇后”。 方舟子吃惊了。“在美国花几千美元就可以买到的东西,怎么被吹嘘成独一无二,价值无法估量呢?而且在华人科学家当中,出了这么一位世界顶尖级的生物科学家,我也是搞生物出身的,居然都没有听说过!所以我就查了一下,发现这个基因库不是他们实验室做出来的,而且这个基因库,国内早就有了,1998年就有了。” 方舟子立即联络了88位生物学者,通过在网站发表公开信的形式,对基因库的价值提出质疑。 “基因皇后”竟然有假?媒体立即跟进报道。不久,对“基因皇后”的追捧在一片质疑声中迅速消退。 方舟子的学术打假初战告捷。 几个月后的一天,《光明日报》上的一条消息又吸引了方舟子的注意,该文称大连医科大学某教授发明的“生命核酸”对人体极有营养价值。 核酸有营养?方舟子觉得不可思议。他立即撰文《新的商业骗局和新的“基因皇后”》,驳斥该教授,并指出“核酸营养”在美国早就已被认定为骗局。 不久,《南方周末》头版刊发长篇报道《三位诺贝尔奖科学家指斥中国核酸营养品》,揭露“核酸营养”骗局的来龙去脉。方舟子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两次轰动全国的学术打假开始令他成为众多知识界人士关注的热点。是年,方舟子出版《溃疡:直面中国学术腐败》,直言不讳批判中国学术腐败。 目前,方舟子参与、主导的大大小小的学术打假已经有三四百起。随着他声名日隆,“红卫兵式的文革思维”、“科学主义的傲慢”等议论也接踵而至,使他陷入充满争议的舆论漩涡。 方舟子很愿意把自己的行为放在启蒙的位置。“在中国非理性的声音很有影响,可以说中国‘五四’时期的德先生、赛先生的启蒙任务还没有完全完成,需要二次启蒙。我对政治不感兴趣,所以不想去做德先生的工作;至于赛先生,我认为我可以做一些事情,有这方面的基础和辨别能力,也有兴趣。” “民间几乎没有真环保” 人物周刊:这次和环保主义者的争论和你以前的打假至少有一点不同,就是你不至于怀疑他们的动机和人格,在相同的目的下,为何不能寻找共识? 方舟子 :很难达成共识,理念不同。他们这些环保人士,是受国外传来的极端环保主义思潮的影响,和国外的生态学界的主流也是不一致的。他们的经费也是来自国外基金的。我认为极端环保主义最后是反环保的。他们是“伪环保”。虽然有些是理想主义者,但他们的理念很难让人接受。有些人不是那么真诚,只是在表演、做秀。 人物周刊:你给他们扣上“伪科学”、“伪环保”的帽子,双方可能就没有沟通的余地了? 方舟子:这不是扣帽子,说他们“伪科学”、“伪环保”是有凭据的。第一,在立场上有分歧。汪永晨他们反对“保护大自然是为了保护人类”这种说法,说“人不过是自然的儿子。” 第二,在手段上也有分歧。环保应该以科学为基础,但是极端环保主义是通过迷信来吓唬人。比如说不能开荒、探险是因为“山神在保佑”,比如印度洋海啸,说是人类破坏大自然,上帝对人类的警告,这样是迷信的。“绿色和平组织”反对转基因作物,他们提出的理由都是伪科学的。他们不讲事实依据,比如怒江建大坝,他们说怒江是一个原生态的河流,但我最近去了一趟,发现怒江两岸实际上已经被人类破坏得差不多了。 人物周刊 :破坏了就不必保护吗? 方舟子: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如果建大坝的话付出的生态成本没有他们说的那么高。而且,建大坝对生态有破坏的一面,也有保护的一面。怒江的破坏是因为长期以来的过度开发,而大坝的建立会迁出原住民,改变原始的生活方式,反而有利于生态的恢复。 人物周刊:你是支持怒江建坝? 方舟子:我并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我觉得怒江的环境评估做得还是很全面的,最后是否建坝,还是要看综合的评估吧。我的目的只是指斥他们的“伪环保”。 人物周刊 :如果他们是“伪环保”,那有无“真环保”? 方舟子 :我觉得民间几乎没有“真环保”。那些风头最健的环保主义者,基本上都是伪环保。但学术界还是有人在踏踏实实地做。其实中国最严重的问题是水污染、能源问题,他们都不去涉及。另外不是所有的建坝都是反环保的,不能一概地反对。 人物周刊:你的这些举措可能影响NGO在中国的发展,有没有想过更慎重些? 方舟子:我认为当前中国NGO的发展没有监督机制,各方面都非常混乱,批评是有利于他们将来发展的。 人物周刊:但经费来源不应该成为你批评他们的理由? 方舟子:他们从国外得到基金是件好事,但不是所有的经费都可以接受。比如说,和政治组织有关的基金会的钱是不应该拿的。 人物周刊:你这次到云南去,是国家发改委和云南省政府的邀请? 方舟子:是的,我们去了,自己安排了考察,我们会保持独立判断。 我不是强科学主义者 人物周刊:把所有的权威都打倒,这是你学术打假的目的? 方舟子:我的目的不是把学术界的人全盘抹黑。中国学术腐败的问题是十分严重的,其泛滥程度在世界上也是罕见的。中国有句话是“不破不立”。就是必须把这些虚假的东西清除掉,才能发展清新的学术之风。现在大家都知道学术界是很黑的,我们的网站不过是揭示冰山一角。 人物周刊:但你似乎总喜欢一棍子打死,连同他之前实实在在的贡献? 方舟子:学术地位越高的人,更加不能宽容,如果他在一件事情上弄虚作假,那他以前的成果也应该被质疑。我不管他的动机是什么,我只陈述一件事实。事实上(国内)已经很宽容了,在国外,他们的学术生涯可能就要结束了。 人物周刊:但也有人认为,你的一些指责只是个人的情绪、恩怨、好恶,是在学术之外? 方舟子:“打假”不是我的职业,我无官方的背景,也无功利性。我和他们无冤无仇,纯粹是个人行为,必然带着情绪。但是我不是乱说,即便我用语很尖刻,很不留情面,但我并非语言霸权,而是摆出事实依据。倒是批评我的人,给我扣帽子,但并没有指出我哪里错了。 人物周刊:现在对你的负面评论,相比以前多得多了? 方舟子:打假不可避免地会得罪人。打得越多,得罪的人可能也会越多。以前我打假,科大以我为荣,可是我揭了科大的丑,说了郭光灿,说了朱青时,这样科大就反对我了。骂我的人增多,有可能是利益冲突,可能是阵营的问题,也有理念的问题,比方当年我反对“神化论”,支持“进化论”,有些基督徒在骂我。 也有可能是看客心理。一个人义务抓小偷,大家指指点点的不是这个小偷,而是抓小偷的人:这个人和小偷没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要去抓小偷?是不是别人给他钱?是不是为了出名?这是典型的看客心态。小偷横行的时候大家都不管,有人抓了小偷就开始议论纷纷。 人物周刊 :很多人认为,“新语丝”并非平等发言的地方,比如柯志阳的辩解意见,就没能够在你们的网站上登出。 方舟子:我们登出了,不过是以点评的形式。 不是所有文章都登,这很正常。新语丝本来就是一个同仁网站,一批理念比较一致的人在一起做的网站。 如果是澄清事实的,我们一定会登。而对于观点不同,我们不见得全登,尤其是胡搅蛮缠的人。水平太次的文章,也会降低网站的品位。涉及到我们的理念的问题,反科学和伪科学,我们也不会登——这是一个立场问题。 人物周刊:所以,新语丝上的胜利者,永远是方舟子? 方舟子:不会的,不能在我们这里登,你也可以去别的网站发表。天下又不是只有我们这个网站可以说话,嗓门比我们高、影响力比我们大的发表平台多了。 人物周刊:北师大的田松说,你从来就不是一个学术上的对手,而是政治上的,喜欢上纲上线,动辄扣“反科学”的帽子? 方舟子:我觉得是他们造谣。比方说,我从来没有说过科学是万能的、惟一的,我认为科学是必要的,但不是充分的。他们给我扣帽子说我是“科学主义”、“学术警察”。 人物周刊:你似乎一直有双重标准,当涉及生物专业时,你说人家不够资格和你争论,但你又经常在别的专业上发言,比如和薛涌、林达争论历史、文化等? 方舟子:这涉及到文理科专业的不同,要讨论像生物学这样的科学学科,需要用到很多的专业知识,没有经过系统的训练难以做到。但文科的专业性没有那么强,靠自学也可以掌握,业余的人也可能有所发现。我兴趣比较广,文史功底还是可以的。而且,我批评薛涌、林达这些人,只是针对一些基本事实、基本逻辑,从来没有涉及过很专业的高深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何以文化就成了林达的专业。他因为在美国生活,就成了美国文化专家了?我不也是长期在美国生活嘛。如果觉得我哪个地方说错了,就应该具体地指出来,不要只怪我插手太多,却说不出我错在哪里。只会摆专业的架子是没有用的,不管是哪一个领域,都要讲事实摆道理。 人物周刊:文史领域的批评,你习惯于抓住细节上的硬伤,把整个主旨推翻? 方舟子:指出细节上的硬伤正是为了说明主旨的问题,比如我曾经指出过旅美作家林达一篇文章中的几十处事实错误,说明他的文章主旨是建立在错误的事实基础上的,而且也可以反映出他的写作态度是何等的不严谨。他当时不认错,我最近无意中看到他出的新书,收了这篇文章,我发现被我指出的那些错误,不影响文章主旨的部分他都悄悄改了,也不说明一下,而影响文章主旨的那些错误他就都还留着,否则那篇文章就没法看了。 人物周刊:你是一个强科学主义者吗? 方舟子:不是。 人物周刊:科学应该给信仰留下空间吗? 方舟子:这是一种蒙昧的观念,认为对自然要保持一些神秘性,这和科学是格格不入的——科学要探究真相。我承认科学是有局限的。尤其是科学的应用,要有些禁区。但不应该对科学研究设置禁区。 人物周刊:你受欢迎有非科学的因素吗?比如主流意识形态。 方舟子:嗯,有这个因素。但主要还是因为事实的力量吧。 人物周刊:你认为中国目前最缺乏的是什么?科学精神,还是人文精神? 方舟子:我觉得两方面都缺。但最缺的是科学的怀疑精神和实证精神。这也是我最推崇的。 人物周刊:很多人质疑你学术打假的动机,你靠什么维持自己的生活? 方舟子:我是一个自由职业者,收入比较零散。例如,我在做科学研究的时候,我们那个实验室克隆了一个基因,这个基因跟艾滋病有一些关系,可以用它来做药,所以有药厂来用,这样他们会支付专利费。还有,我现在写了很多的文章,出了不少的书,有稿费收入,保障在国内的基本生活是足够了。 方舟子修辞 人物周刊:你曾经把北大哲学系称为弱智系,把北大科学传播中心称为“反科学传播中心”,有泄愤的嫌疑? 方舟子:这里面有个背景,并非说现在的北大哲学系是弱智的系,而是说如果现在还是一些水平不高的人来领导他们的学术,则将会成为“弱智系”。这是一种修辞方法,也是网络的风格决定的。至于说北大科学传播中心是“反科学传播中心”,则一点也不冤枉,因为他们的确是打着科学的招牌在传播反科学的内容。 人物周刊:再比如“鼠辈、弱智、白痴、傻妞……”? 方舟子 :这……并非说这个人“弱智”,是指某些人的逻辑是经不起推敲的。比方说一些学文科的人,非要去讨论进化论,逻辑又很混乱,写文章又特别矫情,有煽动性,我觉得这样的人就可以叫他“傻妞”。 人物周刊:这是你习惯的“修辞手法”? 方舟子:(笑)这是一种讽刺。很多人觉得读我的文章很痛快,很不留情面。我觉得这是一种文风吧,至少吸引更多的读者,引起更多反响。我当然愿意我的文章流传开来。我说的是事实,并无歪曲。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待你文章中的人身攻击? 方舟子:我喜欢引用鲁迅的一句话,说一个良家妇女是婊子,是骂人;说一个婊子是婊子,那不是骂人。如果你是学术骗子,我说你是骗子,那也不是骂人。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待别人说你是弱智、混混、骗子? 方舟子:这……我习惯了。(笑)我心理素质还是不错的。我认为一个人骂人骂不好,比被骂的人还要难看。 人物周刊:红卫兵式的文革思维是你的骂人技巧之一? 方舟子:这是朱大可评价我的话。我曾反驳过,朱大可才是红卫兵思维,红卫兵是颠倒是非,捏造事实,他的文学评论没有事实依据,信口开河给你扣一个帽子。而我是讲事实摆道理,在把事实依据说清楚了之后,才下一个结论。 从我个人经历来看,“文化大革命”结束的时候,我刚上小学,受文革影响也绝对没有朱大可深,而且我大学毕业就出国了,接触到中国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书本上来的,社会上的文革遗毒没有体验过。 朱大可对我的评价其实是出于个人恩怨。他曾经写文章为了证明鲁迅变态,说鲁迅爱的是刘和珍,刘和珍牺牲后才移情别恋许广平。我翻出史料证明他是在胡说,连基本的历史事实都搞错了,他无话可说,只有谩骂。 人物周刊 :因为你的“修辞方式”,越来越多人不愿和你发生正面交锋,不愿评论你,还有“不理睬、不接触、不反驳”的“三不政策”。 方舟子:他们实际上还是会在聚会上议论我,故意装出不理我的样子,其实还是在攻击我,只不过不指名道姓而已。 人物周刊:你从不怀疑自己会出错吗? 方舟子:当然会出错,可是出错的机会已尽可能降低,因为我非常谨慎。 人物周刊:会道歉吗? 方舟子:也会的,有好几次,因为事实的错误,我登出了道歉声明。 人物周刊:你害怕输掉自己参与的任何一次辩论? 方舟子:如果真的有人拿出证据,指出我的漏洞,我会挺高兴的,但这种可能性不大,我的文章是有事实依据的。 我有英雄情结 人物周刊:你个人凭借什么资格来“打假”? 方舟子:国内现在没有能让大家信任的机构处理学术腐败的问题,只有靠个人的力量。这只是在行使作为一个公民所具有的言论自由的权利,并不需要专门的资格。 人物周刊 :既做“警察”,又做“判官”? 方舟子:我没有判官的权力,也无什么地位,我只能根据个人的判断,有人造假,但学校或者官方也没有做出惩罚,比方说“基因皇后”陈晓宁也就回美国了,并不追究。我只是利用了言论的自由来披露而已。我也不是要求大家来相信,大家还是要看事实依据的。 人物周刊:你一直是这么爱憎分明? 方舟子:在学术问题上是这样的,不留情面。但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很随和,生活中理念相同的朋友相处也很融洽。 人物周刊:走上打假这条路,有没有名利的吸引? 方舟子:走上这条路,我想还是性格使然,看到那么荒唐的事情没有人出来揭,我自己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出名并非动力,但我也不排斥、回避出名。毕竟,出了名有助于推广自己的理念,揭露学术腐败,由出名的人出来揭露比不出名的人也更有影响力。至于利,那更是无利可图。 有些人问过我,为什么不去批评美国的学术腐败。实际上人家做得很好,有非常严密的学术制度,发现、检举和裁判都非常制度化。当然,我批评中国学术,是因为我爱中国。 中国的学术圈的确非常黑暗,因为我打假的时间长了,很多人向我举报,我了解的要比公众多一些。这些腐败原来被紧紧地捂住了,像一个铁桶一样。 人物周刊:你想成为挑战这个铁桶的英雄? 方舟子:是,我有英雄情结。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是我最重要的两个特点。 人物周刊:你常感觉焦虑吗? 方舟子:很少。 人物周刊:你认为中国的学术制度建设大约需要多长时间? 方舟子: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工程,不仅仅涉及到学术本身,有人际关系,有学术管理,还牵涉到更大的领域。恐怕是非常漫长的过程。 (根据采访录音整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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