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伟：论中国垄断行业的特色

　　何伟

　　党的十六大报告指出：“推进垄断行业改革，积极引入竞争机制。”这是调整国有经济布局和结构的一个重要步骤；是完善市场经济体制，实现WTO要求的一个重大措施；是完成国企改革的一项艰巨任务。从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对垄断行业的改革作了一些试点，也取得一些成就，但从整体来讲，进度不快，效果不显著，垄断行业的改革比较滞后。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的垄断行业和一般国家的垄断行业有所不同，有中国垄断行业的特点。一是中国垄断行业的形成，不是由于竞争出现生产集中而形成垄断，而是由国家所有制、政府某一部门单独经营而形成的；二是中国的垄断与政府部门结合的非常紧密，它不是靠经营形成垄断，而是由政府的一个部门转化而来，如石油、石化、电力、电讯等，是靠政府权力来行施垄断；三是中国的垄断行业是高度集中和垄断，一个行中企业很少，往往是一个企业，如铁路、石化等。即便有外资进入，如石油，不是来参与竞争，而是来享受垄断利润；四是中国的垄断行业己经形成集团利益，普遍都享受垄断利润所带来的高工资和高富利，安于现状，无有危机感。对于这种行政性的垄断行业，改革的难度比较大，一是民间企业在这个巨人面前如同一个矮子，无法与它抗衡；二是这种垄断是以政府作后盾，即便进入的民营企业，也往往以整顿秩序，对其进行剥夺，驱出该行业；三是即便是用行政手段把它拆成几个企业，实为共同垄断，不能展开竞争，如银行业、航空业、通讯业等；四是集团利益驱使，不愿放弃垄断。由于以上种种原因，中国垄断行业改革难度比较大，拆散不易，容易出现反复回潮。下面举出几个案例供大家研究。

　　(一)陕北油田强制收回油井案例。陕北在一百年前就发现石油，但由于是贫油矿，始终不能大规模开采。解放后政府也曾投资开采，由于油田分散、油层薄，经济效益差，得不尝失，国家也无法经营。改革开放后，中央领导同志认为，陕北属于老少边贫地区，应在政策上有所照顾，划出一定区域，充许民间打井采油。当地政府在民间开采油井过程中，获利不少，就大张旗鼓的招商引资，签订合同，发展采油业。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油井己到2万多口，产量超过160万吨，民营企业近千家，资金近百亿，职工有十几万人，连其家属达到几十万人，分布在15个县，采油业成为当地一个主要产业，油井的收入成了当地政府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有的高达80%。民营经济的发展富了一方。

　　由于民间开采规模小、技术落后，管理水平差，就出现急功近利，资源浪费；私自卖油、偷税漏税；土法炼油，环境污染等问题。其实这些问题都属于如何加强管理，提高经营和管理水平问题。但当地政府没有从提高本身素质着手，也不顾宪法和合国法，而采用行政命令的办法，一律取缔，收归县有。结果引起民营企业家和职工的不满，就拒不执行，政府就动用公检法司强行剥夺，不从者就以妨碍公务罪和抢夺国家财产罪加以逮捕，仅边塞县前后抓人达50余起。不准法院受理此案，不准上访，以高压手段强制执行。结果引起社会混乱，到西安上访的人就高达五千，到北京上访的不计其数。油井停产已达80%以上，将一个好端端的陕北油田搞得一榻糊涂。社会秩序长期动荡，怨声载道，政府的诚信大受影响，为什么不采取一些聪明的办法来处理此问题！(见8月20日

中央电视台2频道晚9.30时，经济半小时的播导)

　　(二)河北徐水孙大午“非法集资”案例。孙大午是河北省大午农牧集团董事长，该集团95年被评为全国私营企业500强的第344位，目前固定资产己上亿元。孙大午当年在北大发表“三农”问题的演讲而声名鹊起。由于当时四大国行不向民企贷款，从95年以来，大午集团累计吸收民间存款1.8亿多元，今年7月5目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被捕。

　　这一案件不属于“非法吸收公众存款”，而属于民间的正常借贷。一是借贷的利息率没有超过国家规定的4倍；二是存款用于发展生产，并没有高利贷出；三是没有坑害存款者，忠诚实现承诺；四是公众愿意将款存入大午集团。可见，孙大午的作法并没有犯法，而是国家银行垄断不向民企贷款，才逼出走上民间借贷之路。

　　(三)

铁道部强行收购自备车皮案件。在80年代后期因为煤炭运力紧张，铁路车辆不敷使用，铁道部、山西省政府、内蒙古自治区政府，就动员一些企业和社会力量向铁路企业买车皮，参与运输，一可解决企业煤炭外运的困难，二可减轻铁路压力，三可给铁路企业一些产品找到销路。目前自备敞车己达46986辆，运输能力占山西煤炭外运量的31.8%，占内蒙古西部煤炭外运量的85%以上。资本近70亿元，就业职工几十万人，是许多煤炭企业赖以生存的根本。

　　目前铁道部收回自备敞车有三个理由：一是价格双轨，收费繁多，增加了货主负担；二是分散经营，单向使用，造成路线和车辆双浪费；三是投入不足，超限使用，严重威胁行车安全。铁道部讲：“对于不愿意转让的自备敞车，从明年起我部不再为其办理国铁过轨运输手续。”(铁道部149号文)为了使自备车主就范，7月24日以部长9号令：《企业自备货车经国家铁路过轨运输许可办法》规定：1、拥有自备敞车的企业注册资本额不低于2亿人民币；2、经由干线利用率低于80%。自9月1日执行。这就意味着将近90%以上的车主不具备这一条件，而被迫停运，将被强制收购，使煤炭外运困难，有关企业受损，会引起几十万人失业。实际上铁道部所谓的三条理由，都属于铁路自身管理与调度制度如何提高和改进问题，与车皮产权无关，现在强制收回，只是为了维扩行业垄断。

　　从以上三个案例可以看出，我国

垄断行业改革的艰难。我国垄断行业改革要取得成效，必须实现一个摆脱，两个突破。一是要摆脱政府对垄断行业的维护，不能用行政手段、自己立法、自己执法，采取变象剥夺的办法，强制民营企业退出。资本主义国家是通过立法来打破垄断，我们不能通过立法来维护垄断。二是要突破这些垄断行业只能由国有经济经营，其他经济成分不准进入，进入者又强迫退出，这样不可能形成竞争局面。三是要突破这些垄断行业只能有少数几家国有企业经营，应该鼓励一切合乎条件的、愿意进入的其他经济成分都可参与经营，这样才能形成公平竞争，打破垄断统治。

　　在打破垄断的问题上只能前进不能后退。因为垄断利润会掩盖经营上的缺陷和管理上的不足；垄断不利于采用先进技术和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垄断会产生腐败，特别应记住列宁的教导，垄断会产生寄生和腐朽，以及寡头统治。我国政府应注意，不要形成通过税收、国债两个管道吸收民间财富来豢养垄断；再以垄断行业的高额垄断利润收入，来显耀国有经济的优越性；这样无形中就把垄断行业作为国家的经济基础，这是很危险的。苏联的教训是前车之鉴，应引以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