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卓元：资源大省可以做得更好

　　定军

　　中国未来社会的发展战略即将被锁定。

　　10月8日-11日，中共十六届六中全会审议《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这是中国改革开放以来，首次将社会问题纳入决策讨论内容。

　　按照2005年2月19日，胡锦涛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专题研讨班上的讲话，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

　　尽管从2003年开始，中国已经开始转向经济社会协调发展，但是几年来社会发展一条腿短的情况仍然突出，地方政府转变经济增长方式上未有明显改观。

　　尤其在今年上半年以来，全国单位GDP能耗上升，二氧化硫等污染物排放加剧，耕地违规使用问题依然严重。这在中西部一些资源大省尤其突出。

　　如何能够真正改变增长方式，达致经济社会和谐发展，本报记者专访了中国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张卓元教授。

　　“当前最主要的还是分配问题”

　　《21世纪》：十六届六中全会讨论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否意味着经济与社会发展顺序有所调整？

　　张卓元：调整从2003年就开始了。当年的非典暴露出中国社会事业发展的滞后，特别是公共卫生领域。经济与社会应该要并重发展，经济可以适当优先，但社会发展这一条腿现在太短了。

　　《21世纪》：建立社会主义和谐社会是否意味着“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战略要变？

　　张卓元：不变。只是人们过去以为发展就是经济发展，特别是以为经济增长就是发展。但发展是全面的。“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是对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可以经济与社会“一条腿长，一条腿短”。

　　《21世纪》：以目前中国的财力是否能够解决社会问题？

　　张卓元：可以先搭架子。比如农村合作医疗，农民每年出10块，政府出30块，这个钱政府还是有的。当然，这个水平太低了，将来要逐步增加，但更多的还是要靠政府。

　　《21世纪》：从增长模式看，未来经济增长是否需要更多兼顾就业、居民收入增加等因素？

　　张卓元：十六届三中全会就已经提出要强化这些方面。但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是政绩考核体制改革落后于经济发展。

　　今年两会通过的“十一五”规划，已经将经济增长率作为预期性指标，而不是约束性指标。约束性指标是能耗、环境污染等。但现在，地方政府还是把GDP放在第一位，只要GDP增长快，能耗降不降不管。结果导致上半年全国单位GDP能耗上升。这不仅违背“十一五”的精神，也违背了今年两会的决定。因为约束性指标是政府必保的，预期性指标不是政府要保的。结果必保的不降反升，该保的不保。

　　《21世纪》：这些矛盾和问题怎么解决？

　　张卓元：应该是这样，我们的政府是法治政府，要依法行政。可是我们的地方政府是带头违法，特别是在土地和环保问题上。

　　但也不能完全责怪地方政府。中国现在的财政体制改革不到位，中国的税制与国外不一样，国内是流转税为主，国外是所得税为主。现在把公共事业、最低生活保障等等事权都交给地方政府做，现行税收体制又使得地方政府收入不多。所以地方政府大力发展工业，特别是财税增长快的重化工业。而发展第三产业，居民收入增加快，而政府收不到多少税。

　　《21世纪》：你觉得应该采取哪些措施促进社会和谐？

　　张卓元：改善社会管理，更好地发扬民主。但是最主要的还是要调整利益关系，当前最突出的还是分配问题。就业问题，医疗问题，社会保障问题等的背后，都是分配问题。要更多关注农民、农民工、弱势群体。在这些方面，可以采取一些倾斜政策。

　　资源大省可以做得更好

　　《21世纪》：像陕西、山西、内蒙古这些资源大省如何转变增长模式？

　　张卓元：中央从十六大就提出走新型工业化道路，这些省份也不例外。新型工业化道路已经包含了科学发展观的内容。它有5个特征，即经济效益好、科技含量高、资源消耗小、环境污染少、劳动力资源得到充分利用。

　　当然，中国现在的发展阶段需要搞大型的基础设施建设，需要建一些重化工业项目。但是并不是说一定要经过重化工阶段，现在是信息化时代、知识经济时代，中央强调的是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走新型工业化道路。新型工业化就是新的增长方式。

　　《21世纪》：从我们的调查看，一些资源大省的人士认为，搞重化工业，上新的技术，比如煤变油，投资大，风险大，不如搞煤发电，短期内就可以有较大收益，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张卓元：那是因为目前的资源价格仍太便宜，应该提高价格，这样既有利于节约，对于资源输出省，也可以因此累计一部分资金，为将来一旦资源枯竭做准备，同时也可以作为环保和社会事业发展的投入。资源大省有条件可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