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冬：2006年世界经济四大悬念

　　陶冬/文

　　在平稳发展的基调下,今年的世界经济也不乏悬念。伯南克的政策走向、日本央行退出“数值扩张”,都将对全球资金的流向产生重大影响;受贸易不均衡直接影响的发达国家草根阶层,反抗情绪随时可能爆发;越来越凶悍的对冲基金,则面临更大的风险。

　　2005年,是世界经济的一个好年景。全球经济增长速度第四年超过4.5%,GDP增长和通货膨胀的波动有限;股市、债市、楼市有小曲折,无大危机;高油价并未带来全球性衰退,反而日本及欧洲经济先后复苏。从美国的双赤字到禽流感,“狼来了”喊过一次又一次,但是灾难还没有发生。

　　目前看来,2006年可能是2005年趋势的继续延伸,平稳发展似乎是基调。然而,变局往往在延续中产生,笔者看来,2006年的世界经济有以下四个悬念。

　　悬念一:伯南克主义到底是什么?

　　本·伯南克将于2月1日就任美联储第14任主席。布什、格林斯潘选择伯南克的一个重大原因就是他的理念与目前联储政策接近,伯南克自己也强调政策连续性。不过伯南克是一位自视甚高的人,他作为经济学家的造诣也远超过格林斯潘。当伯南克坐稳联储主席交椅、拢络住其他政策制定人后,相信他会逐步将自己的烙印打在美国的货币政策上。这个过程可能需要若干年,也可以只有几个月。伯南克经济理念的整体思路并不清晰,外界基本上通过他过去的言论进行揣测。其实学者伯南克与货币政策掌门人伯南克的思维未必一致,政策推出的时机和力度更难预先设定。无论伯南克主义是什么,它对美国利率走势、

房地产价格以及全球货币环境都有极其深远的影响。

　　自从联储上世纪50年代与财政部脱钩以来,新联储主席上任的第一年总会出点大事。沃尔克上任适逢第二次石油危机,他一口气加息近7%,成就了30年代大萧条以来最大的衰退。格林斯潘上任伊始便遇上1987年股灾,接下来是储贷机构(Savings and Loans)危机。目前很难判定伯南克会否遭遇大的突发事件,如果有,伯南克主义便会在仓促中出场。

　　悬念二:日本走出数值扩张意味着什么?

　　日本经济连续十几年萎迷不振,央行将利率水平降到零点,依然不见成效。本世纪初,日本银行开始通过“数值扩张”继续放松银根。理论上讲,利率水平不能出现负值,于是央行通过购入债券释出资金,增大基础货币发行,达到金融扩张的目的。2004年起,日本经济出现起色,金融业的成功改革开始活跃经济成份,拉动内需。　　最近日本央行不断暗示退出“数值扩张”只是一个时间问题。估计日本快则2006年第二季度,慢则下半年,就会脱离“数值扩张”,开始抽回资金流动性。

　　近几年全球游资泛滥,其根源一个是格林斯潘,一个是日本银行。美联储已采取行动将利率水平正常化,现在又轮到日本银行抹干流动性。从日本宣布退出“数值扩张”到流动性被抹干需要一定的时间,但是可以肯定日本央行的这项举措对全球资金流向、经济增长以及金融市场走势将有十分重要的影响。以横行世界的对冲基金为例,1.5万亿美元的对冲基金中,至少有1/3的资金与日本借款有关。因此,日本走出“数值扩张”为全世界带来的悬念可能比想像中的大。

　　悬念三:政治对自由贸易的冲击有多大?

　　在过去的40年中,经济学的变化有限,但是世界经济变化甚大。全球化已成为一种趋势。在全球化的过程中,随着贸易分工的变化,贸易不均衡是逻辑上的必然。　　从来没有人为纽约与明尼苏达之间的贸易不均衡发愁,也从来没有人想制止武汉与上海之间的资金流动。在全球化概念下,中美之间的贸易不均衡、亚洲与美国之间的资金流动,其实是同一性质的,只是这里涉及国与国之间的政治,而政治的运作平台是选民(人民)呼声,不同于以利润最大化为目标的经济运作模式。

　　刚刚在香港结束的WTO会议以及火爆的场外抗争,清晰地反映出政治平台与经济平台之间的错位、全球化面临的尴尬和挑战。2006年适逢美国中期选举,草根阶层对就业职位流失海外的不满日益高涨。欧洲在结构转型上举步维艰,社会矛盾日益激化。笔者认为,2006年可能是自由贸易的一个坎,发达国家草根阶层的反抗情绪随时可能爆发。

　　悬念四:对冲基金是整死别人还是整死自己?

　　对冲基金2005年在股市、债市上的成绩并不理想。市场风高浪急,无论做空还是做多,在一左一右的大浪中被迫斩仓的人很多。但是对冲基金去年又赚了许多钱,主要来自石油、黄金上的炒作。1.5万亿美元的对冲基金,一窝蜂地投资商品,可谓一大奇景,也为原材料价格带来巨大波动,其价格似乎越来越与正常的供需关系脱节。

　　对冲基金去年大赚特赚不代表2006年也能一样成功。资金大量涌入,使可投资资产买少见少,投资回报逐步下降。为了维持高利润,对冲基金的投资风格日益凶悍,借贷杠杆越压越高,承受的风险越来越大。投资主要集中在

能源和材料领域,辅之以眼花缭乱的衍生产品。　　对冲基金出事是早晚的。由于投资产品类似,杠杆率又高,如果出事,就是出大事。在2006年是对冲基金整死别人(国储铜便是一例),还是整死自己,当是一大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