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奖巨擘及内地著名经济学家对话中国经济

    罗伯特·蒙代尔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199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自由货币区的奠基人、“欧元之父”。刘志坚／摄

　　罗伯特·蒙代尔：

　　人民币应以不变应万变

　　已经是连续第三次参加科博会的蒙代尔依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在昨日演讲中，蒙代尔再度祭出经典的12条反对人民币升值的原因。他强调中国最好的办法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蒙代尔掷地有声地抛出了12条原因：第一是延缓人民币可兑换化进程；第二是导致外国直接投资下降，可能在未来三四年里降低5％到6％的直接投资；第三导致经济增长率急剧下降；第四使银行不良贷款问题恶化；第五使失业率水平恶化；第六是在东南亚地区造成不稳定因素；第七破坏加入世贸组织时的承诺；第八对中国邻国的财政状况产生不利影响；第九是国有企业出现大面积亏损；第十是导致中国农村地区出现通货紧缩压力；第十一是给市场投机者提供好机会；第十二是影响中国在东亚的货币领导地位。

　　蒙代尔表示，如果中国对人民币实行浮动汇率制的话，赢家只会是美国财政部和其他一些金融集团，包括中国在内的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不会得到好处。

　　他进一步解释说，浮动汇率并不会给中国的宏观调控带来好处，中国经济也不会因为浮动汇率而达到均衡。

    约翰·纳什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教授，电影《美丽心灵》的主人公。对博弈论和经济学产生了划时代的重大影响。获得1994年诺贝尔经济学奖。

　　约翰·纳什：

　　汇率问题是版权问题

　　自称并非汇率问题专家的纳什抛出的观点恰恰最为新颖，他认为，汇率问题也是版权问题，版权问题不一定由别人的逼迫而做出自己的改变。美元汇率的改革，在全球领域当中，就像版权被合法地利用一样，它可以通过合法的途径以一种比较合适的方式在一些地区进行复制，当然这是建立在彼此接受的基础之上的。

　　纳什认为：“在中国，在汇率的制定方面中国中央政府的决策仍然起到重大作用，他们的决定就是中国目前实行盯住汇率比浮动汇率要好得多，更加有利于中国的发展。有各种各样的言论，要中国人民币升值，但是，是不是要这么做，我觉得这完全是中国政府自己的决策。”

　　自称只对博弈论有深入研究的纳什在谈到中国经济的增长时也套用了博弈论的观点：“从短期来看，中国经济增长是超过世界的；长期来看，中国必须把自己的增长和世界的增长做一个平衡。”

　　詹姆斯·莫里斯  英国牛津大学经济学教授。1996年因为在信息不对称诱引理论有杰出贡献，获得诺贝尔经济学奖。1997年被英国女皇册封为爵士。

　　詹姆斯·莫里斯：

　　冷静看待中国经济高增长

　　尽管在人民币汇率问题上保持缄默，莫里斯仍然为中国经济提出了值得思考的两点问题：高储蓄率和银行呆坏账。他认为以一种冷静的态度看待中国的高速经济增长，才能够给中国目前的经济增长提供更加有效的建议。

　　在莫里斯看来，阻碍经济持续高增长率的因素有很多，一个就是高存款率。另外，中国有很多的呆坏账和不良资产。中国银行业监管部门中也有很多的漏洞。莫里斯表示，现在很多的国有企业都有不良资产，他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态度不是很积极。导致的后果是他们的股权可能会被出售、公司解体。到目前为止，这个问题可能看起来还不是特别严重，但是我相信将来这个问题会变得越来越严重。

　　现在这种高速经济增长有一天可能带来的后果并不是我们所预期的。我想现在以一种冷静的态度看待中国的高速经济增长，才能够给中国目前经济的增长提供更加有用或者有效的建议。

汤敏  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

　　汤敏：

　　亚洲合作关系中国未来

　　尽管亚洲开发银行首席经济学家汤敏由于职务关系无法对人民币升值与否发表自己的看法，但他依然对中国经济未来的前景发表了见解：在未来的五年到十年中，中国外部发展一个非常重大的动力应该来自于亚洲经济合作。

　　亚洲国家在中国经济里的比重非常大?熏中国的外贸有50％以上出口亚洲国家，60％以上的资本来自亚洲。反过来，亚洲国家也深深地需要中国经济快速发展，比如说从1995年到2003年、2004年，亚洲的出口对中国的出口平均增长了16％左右，远远超过对其他地方出口的5％到6％左右。

　　在未来五年到十年中，一个非常重大的变化在于，几个大的自由贸易区可能要逐渐地形成，如中国-东盟自由贸易区，中日韩三国加上东盟也正在谈判自由贸易区。还有一些正在讨论中的自由贸易区。这些巨大市场的形成，可能使原来的贸易方式和资本的流向发生巨大的变化，因此未来的五年是一个发展最快的时候，中国应该抓住这个机遇，第一，加大对亚洲国家的出口、对亚洲国家的了解。第二，要注重在亚洲国家的这些机遇。第三，中国政府和亚洲国家一起快速地推动亚洲经济合作，包括亚洲自由贸易区甚至共同市场。

陶冬 瑞士信贷第一波士顿首席经济学家、亚洲区首席经济分析师。

　　陶冬：

　　人民币汇率不会马上变

　　在汤敏和莫里斯相继拒绝回答有关人民币汇率的问题后，麦克风就传到了陶冬手中，他幽默地说：“所有人不愿意谈的话，抓阄就抓到我了。”

　　陶冬同意蒙代尔的看法：一个国家有权选择一个国家货币体制，这是国家主权的一部分，也是国家政策的一部分，是货币政策的延伸。不过陶冬认为，我们不是生活在真空中，中国是国际家庭中的一部分，而中间的一个关键问题是美国。

　　陶冬认为，从理论上来讲，无论是盯住美元政策还是浮动汇率政策，这应该是国家自己选择的。但是在现实情况下，尤其是在美国国会一帮不讲理的政客面前，是讲不出道理的。这是一个国际政治的现实。

　　有着经济学家、市场分析员双重身份的陶冬表示，有时两种身份的看法未必一致。尽管从经济理论上他同意蒙代尔的讲法，但是作为一个经济分析员，他认为人民币汇率继续出现变化早变要比晚变的可能性大，但是不会马上变。

李稻葵  清华大学教授。现任清华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并担任中国与世界经济研究中心主任。

　　李稻葵：

　　改变汇值会改善贸易比价

　　来自学术界的李稻葵庆幸自己比汤敏和莫里斯拥有更多的言论自由，可以对人民币汇率问题尽情发表看法。他的观点介于蒙代尔教授和陶冬之间。

　　从汇率制度上讲，他完全同意蒙代尔的分析。“一旦汇率制度在短期内有巨大变动的话，对金融体制恐怕会有一些冲击。因为客观地讲，我们并没有做好准备，金融体制还没有准备好应付大量的外汇管制的放开，应付一个更灵活外汇机制的形成。我们的金融体制可能还没有做好资本账户自由流动的准备，如果资本账户不开放的话，奢谈汇率浮动的话实际上是没有意义的。”

　　至于汇值的问题，他赞同陶冬的观点。“必须考虑国际社会对中国的影响，这一点事实上跟约翰·纳什教授的研究相关，这是博弈。不要光看中国的情况，还要看到汇率汇值对别的国家有什么影响，必须要考虑国际上相互的互动关系。”李稻葵说，从这个角度来看，人民币汇值可能需要进行一些调整。

　　信报记者 甄世宇 仇兆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