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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1年03月09日 11:20 中国经营报
最近，一向立场强硬的日本银行在一个月内连续两次降低利率，这在日本银行的历史上还没有先例；而东京股市则跌穿了13000点这一大多数日本企业和金融机构的资产盈亏点，创下了15年以来的新低，不但把大多数日本公司在财务上推到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境地，也使日本经济的前景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看来，日本经济真的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十年沉疴的日本今天早已有气无力，不复当年的英风霸气。分析人士说，日本今天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它究竟是最终成为向下沉沦的西天残阳，还是脱胎换骨而成新一轮冉冉升起的朝日，关键就看最近几年在日本国内开始的某些进程的消长变幻。为了帮助读者从一个更贴近市场的视角来观察日本经济，本报特地邀集了两位一直跟踪关注日本经济动向的分析员来对它进行望闻问切，他们是中国银行国际金融研究所金融市场分析室主任、副研究员袁跃东先生和北京虎杰投资咨询公司首席分析员张寅先生，以下是他们得出的初步诊断结论。 张寅：关注面临阵痛的日本经济 目前，对日本经济的看法越来越趋于悲观的一致，似乎这一切已经成为是确定性的定论了。但是当衰退已经成为了确定性的时候，我们有必要关注的就是那些有可能引领日本走出经济颓势的不确定性因素了。 如果我们仔细观察，日本经济的某些方面的确非常值得关注的，主要有以下六方面的内容：第一，日本经济这十年来依然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因此经济的悲观只能认为是一种停滞。第二，最近在利率和财政政策失效的情况下，日本政府进行了大规模改革政府机构，将政府部门从24个减为12个。虽然，要使日本政府走向脱胎换骨式的变革还不太现实，但这个开始本身就是个好兆头。第三，日本政府为了刺激疲软的经济，提出以信息经济改造日本目前的经济结构。第四，虽然2000年日本企业倒闭的数量创下了战后峰值，但是另一方面，外资收购日本企业的数量也创下了战后新高。虽然目前日本对外资收购本国企业的限制仍很多，而且已被收购的几乎都是资产状况极其恶劣的企业，但是其中的两个意味不容忽视，一是日本对经济制度的改革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端，二是部分被压低的日本企业的资产已经引起国际战略投资者的注意。第五，日本股市在下跌了10年之久后，最近又创下了15年来的新低，就技术指标而言，在本财政年度最后一个月日本股市有可能探明一个阶段性底部。第六，日本金融界的改革也已经拉开序幕，对孙正义的软银公司开放收购日本银行这个例子可以说明日本长期以来金融机构的封闭已经开始被打破。 以上这些因素是对未来日本经济的结构性的改变作质变前量变的积累，虽然这些变化还不足以使目前广为认同的日本经济的低迷这个确定性得以改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不得不对以上这些因素造成未来日本经济的不确定因素引起注意。 由于日本经济目前整体还处于低迷状态，并且政治架构处于新的不稳定期，日本国内的矛盾在2001年也有外延性的趋势，这些都值得我们高度警惕。它将有可能影响日本与周边国家政治和贸易摩擦。由于中国20多年来的经济上的飞速发展，使得日本的某些人感到了极大的压力，日本内部对中国的态度也存在很大的内部争议，我们必须正视这一点，并且加快我们的经济发展和对外开放，使得我们的国力进一步加强，在未来的竞争中始终处于主动的地位。 袁跃东：过去的成功是日本的最大包袱 1999年下半年到2000年上半年，日本经济曾经出现许多好转的迹象：很多人以为日本经济已经摆脱困境，包括美国的机构投资者在内的大批海外资金大量涌入日本，日经指数突破了2万点大关，日元兑美元汇率逼近100，达到102日元兑1美元，甚至就连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机构也对日本经济表示乐观。衰颓已久的日本经济似乎春机发动，开始蛙声一片。但这种短暂的兴奋并未能持续多久，更没有真正推动日本经济摆脱颓势、实现反转。 复苏的幻觉 日本经济之所以在那段时间出现复苏迹象，最根本的原因是日本政府加大了财政支出。森喜朗上台后，财政开支开始减少，日本经济的增势也就告一段落、迅速消退。采用扩张性财政政策来刺激经济实在是下策，因为日本的财政状况一向不容乐观：如今日本的GDP为500万亿日元(大约相当于4.3万亿美元)，而截止去年年底日本中央和地方政府的财政赤字余额却高达660万亿日元，为GDP的120%以上。在西方七国里面，日本政府的债务状况应该是最糟糕的了。 更何况，赤字财政的作用在很大程度上还被个人消费大幅度减少所抵消。由于日本经济长期低迷，除国家公务员外，日本人的生活水平普遍下降，个人消费已经大量减少。日本政府在1997年将消费税从3%提高到5%，进一步打击了消费者的消费欲愿，个人消费从此一蹶不振，也使通货紧缩进一步加剧。消费对复苏的拉动力量也就不复存在了。 银行业的恶劣处境更使日本经济雪上加霜。在亚洲金融危机的猛烈冲击下，北海道拓殖银行和山一证券等老牌金融机构纷纷倒闭，开了日本历史上金融机构破产的先例。旧债未了，新愁又到。日本银行业的坏账并没有跟随山一等倒闭的金融机构一起进入坟墓，反而越聚越多，尾大不掉。据一些美国金融机构的估计，日本金融机构的不良资产高达100万亿日元以上。据日本金融当局公布的数字，日本银行业2000年9月的不良资产同当年3月份相比，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增长了4.6%。 过去的成功成为包袱 为什么日本经济从九十年代初泡沫经济破灭以来，一直不能复苏，其根本原因何在？为什么日本政府和有关当局几乎用尽了一切可以用到的政策，如人类经济史上从来没有人尝试的零利率政策，还是不起作用？我认为，从制度层面来看，抑制内部竞争、设置障碍阻止外国企业进入、终身雇佣和年功序列制、旧财阀集团内企业之间交叉持股等奠定战后日本经济腾飞基石的制度设计的没落，是日本经济在九十年代之后迟迟难以摆脱困境、前景充满不确定性的根本原因。 战后，日本企业为减少支出并解决大批退伍兵的就业问题，开始推行员工终身雇佣和年功序列制，并在企业内部实行准军事化管理，在激发了两代人的创造力重建日本经济的同时，也形成了日本企业独特的管理文化；而日本的退休金和社会保险金制度也都鼓励员工扎根企业，从而强化了这种文化。此外，为了防止日本企业被欧美投资者恶意收购，日本还鼓励企业间相互持股，以减少市场上的流通股。这些制度在当时都极大的增强了企业的凝聚力，为经济的高速发展提供了重要保障。 但随着日本国内和国际经济环境的发展变化，这些制度的作用已经发挥到了极致，成功的因素开始演变为经济发展的羁绊。终身雇佣制极大地阻碍了人才流动，企业间相互持股虽然有效地阻止了外资收购日本企业，但却人为抬高了股价，使日本的市场经济扭曲成大财阀垄断的畸形市场经济，大股东不注重投资回报，而只是一味地追求相互之间发展业务关系，这些都为日本经济埋下了隐患。 日本经济结构的二元性是阻碍其发展的另一不利因素。二元性主要表现为横亘在日本的大企业和小企业之间的巨大鸿沟。在日本，大企业是国家产业政策扶持的主要对象，而作为大企业供货单位的小企业往往受制于大企业，基本上被锁定在了经济链条的最低端难以自拔。大企业通常要求为其供货的小企业不得对其他企业供货，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大企业还千方百计压低价格，使小企业经常面临破产的威胁。近年由于日本经济持续低迷，日本国内大公司纷纷转向开发国际市场，也引起了日本国内产业空洞化，日本国内中小企业大批破产，最终使日本经济元气大伤。 重塑日本的市场经济 现阶段，日本的各种旧制度已经走到了尽头，并且演化成了阻碍发展的不利因素，而新的公开、公平和相对透明的市场经济制度正在建立之中。因此，日本经济长期处于停滞就不难理解了。本来，日本政府希望通过宏观调控来扭转经济颓势，但是收效甚微，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双双失效，宏观调控手段已经弹尽粮绝。就以最近为例，日本央行先后调低贴现率和银行间隔夜拆借利率，股市却仍然创下了1985年以来的新低。因此，日本经济复苏的过程将是漫长的，预计在五年内难有突破性增长。日本目前的当务之急是改革旧制度，它需要重新界定市场经济的内涵、外延，这同样是一个重塑市场经济的过程。 这里要提醒的是，尽管日本也正在重塑市场经济，但与我国相比，日本的企业基本上按市场经济的原则在运作。就单个企业来讲，已经做到了资源的最优配置，比如零库存等先进的企业管理方法就是日本人发明的。日本人要改的是，重新塑造宏观层面上的市场经济制度。而我国，则不但要从制度设计上重塑市场经济，微观层面上的国企改革的任务也很艰巨。因此，与日本相比，我国面临的任务更加艰巨，更具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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