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加强征管到提高服务

　　张曙光

　　新年伊始，国家税务总局发布信息，截至2003年12月31日，全国税收收入共完成20450亿元(不包括关税和农业税)，比上年增加3446亿元，增长20.3%。完成年度预算的108.2%。单就税收工作来看，自然是一个巨大成绩，值得庆贺。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中国经济快速增长的态势。税收增收的一大好处是政府的财力增强，为进一步增加公共产品的供给奠定 了基础。

　　记得1999年初，国家税务总局报喜，1998年税收增收超千亿，国务院表示祝贺。笔者曾经写过一篇短文，表示了亦喜亦忧的看法。五年过去了，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面对当前的现实，这个观点似乎还不能改变。

　　1998年中国经济陷入通货紧缩，2003年中国经济走出通货紧缩。五年来，中国经济年平均增长率7.8%，而税收收入(不包括关税和农业税)增长19.1%，两者的差距十分明显，2003年，二者的差距更大。税收增收超常增长，有税收结构调整的原因，也有加强征管的原因，还有不可比的因素，例如，中国的经济增长与进口的相关度相当高，经济增长快的年份，进口增长也快，但是，海关代征进口税的增长终究与经济增长隔着一层，进口税收的超常增长(如2003年增长47.4%)当然要排除在分析之外。因此，不考虑指标口径的简单比较是不可取的。

　　在税收增长和经济增长的比较分析中，增值税是与经济增长率概念和口径最相近的一个指标。因为，在国民经济核算中，国内生产总值(GDP)是一个生产净值的概念，表示一个国家(或地区)所有常住单位在一定时期内生产活动的最终成果，其价值形态是所有常住单位增加值之和。而增值税就是对增加值征税。因此，如果其他条件不变，GDP增长多少，增值税大致也应增长多少。但从2003年的情况来看，国内增值税完成7341亿元，增收1066亿元，增长17%，超过经济增长率整整一倍。对此能够提供的解释有以下几个方面。

　　一是税收征管加强，偷漏税减少。据说，2002年增值税的征收率已经达到70%，进一步提高的余地还有，但不大，即使提高3-5个百分点，也只能解释增收的1/3左右。一般来说，发达国家的税收征管比我们有效，且所得税比增值税的征收要困难一些，其征收率通常为70-80%。

　　二是GDP的数据偏低。尽管国家统计局一再说明，近来国内外的一些认为中国已经出现全面经济过热的人仍持此看法，国内各省上报的统计数字也大于统计局公布的数字。退一步讲，即使认可此说，2003年GDP增长不是8.5%，而是10%，也不能弥合与税收增长的差距。

　　三是税收数据有水分。这有可能，但与其他统计数据相比，税收收入的水分的确比较小，虽然账面上的不能说全部是真金白银，但真正入库的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以上所论，目的只有一个，面对税收收入的高速增长，要冷静分析，切忌盲目乐观。申而论之，近几年的情况表明，我们的治税思想几乎全部放在了增收方面，似乎收得越多越好。其实，未必。这里有很多问题值得考虑。

　　首先，税收关系是政府和纳税人之间的平等交易关系，政府提供公共服务，纳税人向政府交税，税收是提供公共服务的报酬，政府是否及时提供了足够的公共服务，是税收征管中首先要考虑的事情。服务不足或者征收过度，就是对纳税人的剥夺。因此，平等意识和服务观点是治税的首要思想。

　　其次，税法是国家的重要法律，是规范政府和纳税人行为，调节政府与纳税人关系的工具，纳税人要依法纳税，税务部门要依法征管，因此，依法治税是税收工作的基本原则。恶意偷逃国家税收，当然要严加惩处，税务官员的贪污腐败和违法乱纪，更是不可宽恕。

　　再次，征税是有成本的，这种成本一方面是政府的征管成本，另一方面是纳税人的交税成本，更重要的还有它对经济活动的负面影响。这是治税思想的重要内容，然而并未进入税务工作分析和考虑的范围，我们的有些税收可能是得不偿失的。例如，一些大城市征收的自行车牌照税，农村征收的农林特产税等。

　　总之，在税收长时期调整增长的情况下，拓展和我们的治税思想，提高我们的治税水平，此其时矣。

　　2003/01/06，于北京方庄芳城园寓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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