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维 江纬恩/文
空姐变丑了!有人认为这是天然去雕饰的好事,但为什么选空姐如选美的终结就值得人们当做反常,乃至要用北京公共汽车的售票员作为对比的参照物?“人家一架飞机价值好几亿,一辆破公汽才值几个钱儿?”我的朋友A君如是说。古人说“人靠衣服马靠鞍”,看来这句话反过来说也无妨,人在珠宝黄金香车权势的掩映下,也可昂昂然?无怪西哲马氏要慨
然长叹人的异化——不过是一堆膜拜于无知蠢物足下肉的器械。
无独有偶,我在一次国际汽车展览会上也有过类似于马氏的感触。每辆车旁边无一例外地配上了一位标致的小姐,摆弄着各种姿态。大体来说,小姐们衣着的色调与汽车的“肤色”是相匹配的。这容易让人产生一种错觉:汽车小姐仿佛也是汽车上某个零部件。实证的不幸结果是:抚摸汽车小姐玉手的感觉,与抚摸车灯的感觉还是大不一样的。
“物”的等级折射为“人”的等级,人反倒成为了装饰和摆设。这样的事情如果只发生在车展之类的生活的片段里,那么我们还不妨将它视作调剂生活的佐料。但实际情况却非如此。为了让平淡无奇的东西变得有些遥不可及,于是我们看到富裕的巴西家庭忙碌着为刚刚成年的女儿施行“缩乳术”以别于体态臃肿的贱民,甚至看到南丹矿主们雇人将数百辆汽车肩抬人扛地运到并不通公路的村子里陈设!人以物贵,物以人贵,多奇妙的现代文明!文明人不惜以心为形役,不惆怅而独悲,人正因外在的物而划出一道道裂痕,分出一层层阶梯。如果这种划分,仅仅作为“名”的辨认的依据,倒也不足为惧;要命的是这些裂痕直指“人之为人的本体”。这才是我所感悟的现代性危机的所在。
试想,如果职位成为肉食者自高的神坛,金钱成为聚敛者通行的证件,那么还能指望谁去关注地铁站下、过街桥上一个个原本同等的生命?难道要任由物的贵贱格局为无差异的灵魂安排出一个高低错落的秩序?我始终以为,当人的灵魂不再附着于人的本体而萦绕在财产、权力等人而外的“物”之上时,对人之为人本身的价值的漠视乃至践踏,几乎是不可避免的了。最经典的黑色幽默是:我的一位朋友说,他的挚友之一是活佛,活佛在将要告别大学之际非常慎重地、肃穆地给了他一个至高无上的大礼:某世达赖的大便!人与物之间,竟然可以演变到苍生不如粪便!人之于生命、自由和财产的权利本不可剥夺,但前两项权利逐渐被第三项权利排挤掉的时候,文明的缺憾就暴露无遗。《庄子》上面说:庖人虽不尽职,主祭者也不越俎去替他办席。替代尚招物议,更何况挤而排之?在这一点上,东西方哲人的认知是相通的。由是观之,空姐变丑,实在是个好事!外国航空公司千奇百怪的“空叔”、“空婶”们实在是够不上选美标准的,但却让我等这样相貌平平的寂寂小民觉得更自在。从早年有头有脸的人才坐得飞机,到众生皆可;到空姐美若飞天,变成不过尔尔,飞机暴露出和公共汽车一样仅仅是大众交通工具的本质。有了这样的渐变,所谓天子,所谓王侯将相,也终于会回归其吃喝拉撒的凡人本质。因物而人的时代,不妨称之为镀金时代,在黄金的照耀下,有了佛,有了承天命者,有了大救星,有了活佛的大便,蠢人被黄金一掩映,俨然就是真金。因此我不仅欣然于空姐变丑,更希望民众能多对哪怕唐太宗、华盛顿之类的伟大领袖扔鸡蛋西红柿,这一则可以警醒民众,伟人也是要端饭碗进厕所的;二则可以让伟人们睹物思源,记起自己原来也是奶粉尿片和鸡蛋西红柿培养的对象。没有镀金时代,众生才可能有黄金时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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