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判杨斌是中国的短视行为?

　　赢周刊记者 越雷/文

　　事件回放

　　大亨？“特首”？罪犯？

　　大亨

　　虽然杨斌在媒体的曝光率极高，但其出身、发达、行事都极具传奇色彩。对于杨斌所走过的路，有不同说法，不过以下背景基本一致：杨斌1963年出生在江苏省南京，5岁就成了孤儿，靠年迈的奶奶摆茶水摊和亲戚的接济才得以长大成人。加上家庭成分不好，从懂事起，就“没有得到过什么温暖”，总之，18岁之前的杨斌是在“苦水”中度过的。

　　青年的杨斌学习很好，18岁考入海军第二炮兵学院，本科毕业后由于成绩优异，留校任教，据说他的英语成绩一流，这使得杨斌在1987年获得了到荷兰莱顿市留学的机会。1993年杨斌获得荷兰国籍。

　　30岁以前的杨斌崛起之快，让人惊叹。他怎样获取第一桶金仍是一个“迷”，流传最广的说法是他抓住了东欧解体、市场开放所带来的商机，经常往来于中国和欧洲腹地，进行棉制品、纺织品和成衣的进出口贸易，在短短的两三年内，生意越做越大，总资产达到了几千万美元。

　　1990年，27岁的杨斌在荷兰创立了欧亚国际贸易有限公司。1993年，他在荷兰收购了一家温室公司和一家荷兰最大的冷藏公司。

　　1995年，杨斌回到中国，在北京、沈阳、吉林、四川等地迅速地建立了十几家欧亚分公司后，国人才开始关注：这匹突然冒出来的“黑马”乃何许人也？

　　1998年，杨斌在沈阳兴建一个梦幻式的庄园——占地3300亩“荷兰村”。总投资70亿元人民币的“村庄”， 不仅仅是一个集高科技农业产业、旅游产业以及相关配套服务设施于一体的大型园区，还是中国农业新模式最重要的基地。这个项目使杨斌在中国声名鹊起。

　　2001年10月《福布斯》大陆富豪排行榜出炉，杨斌以9亿美元的身家排名第二，成为重量级的大亨。

　　“特首”

　　2002年初，杨斌无力支付巨额土地补偿金和建设工程款，“荷兰村”陷入瘫痪。7月，杨斌突然“失踪”。

　　2002年7月11日《国际金融报》报道了杨斌离开沈阳去向不明的消息后，引发国内外众多媒体的广泛关注，对杨斌下落的说法各异，令事件扑朔迷离。甚至有媒体传言杨斌在朝鲜开了一个金矿，并准备在朝鲜开赌场。

　　7月14日，神秘的杨斌忽然在香港露面，并举行新闻发布会，对种种不利于自己及欧亚集团的说法予以澄清。然而，一个简短的新闻发布会并没有消除人们心中的疑问。7月21日，《凤凰卫视》的《财富一周》播出了凤凰卫视记者曾子墨对杨斌的专访，题目就是《杨斌之谜》。当然，这个节目也无法解开杨斌身上的种种谜团。

　　就在人们摸不着北的时候，传来了让国内所有媒体大跌眼镜的消息。

　　2002年9月19日新华网披露：朝鲜1将委派华裔富商杨斌为上周成立的新义州经济特区的总裁，并负责管理特区事宜。朝鲜媒体称，杨斌在平壤举行的记者会上说，他将担任新义特别金融与商业区的总裁。

　　9月24日英国BBC报道：朝鲜宣布了有关新义州经济特区的最新发展，荷兰籍华裔商人杨斌获委任为刚刚在上个星期宣布成立的新义州经济特区的最高行政长官。证实了这个消息。

　　据传，杨斌是由朝鲜最高领导人金正日钦点，成为与中国接壤的新义州经济特区最高负责人的。杨斌在朝鲜告诉美国电缆新闻网，与中国接壤的新义州经济特区“将完全成为资本主义经济特区”。

　　这个在中国出生、拿着荷兰护照的大亨突然出现鸭绿江对面的朝鲜第一个经济特区担任第一把手，这就给这个传奇人物增加新一层神秘色彩。

　　这个此前，他在上海建设大面积塑料棚园区而名声远播。他在1月金正日访问上海时亲自介绍该园区而引起了关注。据悉，当时杨斌对金正日等朝鲜高级官员鼓吹新义州的开发。特别是金正日对他的构想表示相当大的关注，这是在当地经常听到的故事。

　　罪犯

　　然而，就在杨“特首”刚发表施政演说后不到10天，2002年10月4日，因涉案被监视居住。11月27日，杨被逮捕。

　　2003年6月13日下午,杨斌以“我是喝长江水长大的，是祖国的孩子，不管孩子有没有犯错误，如果母亲要惩罚孩子，做孩子的能责怪母亲吗？”这句煽情的话作为最后陈述的结尾，声音呜咽。

　　7月14日上午，沈阳中院作出一审宣判，由于杨斌犯有虚报注册资本罪、非法占用农用地罪、合同诈骗罪、对单位行贿罪、单位行贿罪、伪造金融票证罪共“六宗罪”，一审被判有期徒刑18年，罚金人民币230万元。

　　9月7日辽宁省高级人民法院作出终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曾经进入《福布斯》大陆富豪排行榜第二名的杨斌，成为了中国身家最高的罪犯了。

　　18年后杨斌已经58岁，这个世界可能已经变得连他自己都不认识了。

　　后续报道

　　传杨斌9月获释

　　2004年6月23日香港商报据韩国联合通讯社报道：在朝鲜领导人金正日的要求下，去年被判囚18年的欧亚农业大股东杨斌可能会在9月获得释放。7月22日，韩国联合通讯社报道再称，去年被判囚18年的欧亚农业大股东杨斌可能在今年9月获释。也有其他境外媒体称，杨斌最近已获假释，并被暂时软禁在由杨斌亲手筹建的沈阳荷兰村内。稍后其他香港媒体也跟进报道此事。

　　另据《中国经营报》报道，杨斌几乎每周都开着加长奔驰车前去荷兰村。

　　但上述消息迄今均未获得证实。据沈阳第一监狱狱政科一位工作人员称，杨斌现在还在那里服刑。“以后杨斌会不会被假释或保外就医，我们会根据手续办，如果上面有文件下来就照办，我们只是执行机构。”

　　对于荷兰村的遗留问题及最新进展情况，杨风林(杨斌的四姑)和主持荷兰村事务的副总边守捷都守口如瓶，不过他们都隐晦地表示，荷兰村还是他们自己人在做，没有外来接盘人。

　　律师访谈

　　“秋后算帐”难以避免

　　就杨斌是否重判，是否是中国的短视行为的问题?赢周刊记者采访了广东合盛律师事务所胡仕波律师。

　　胡律师认为：

　　在我国一系列的富豪案件中，杨斌案是一个比较特殊的案件，其中有部分的政治因素。但是，纯粹就法律而言，对杨斌的定罪量刑也许没什么不妥之处。也就是说，只要证据确实充分，辽宁省两级法院对其行为作出的判决就符合刑法的有关规定，量刑也是公允的，既不能说是重判，也不能说是轻判。

　　那么，该判决是否属于中国的短视行为呢？也就是说，对杨斌的处理是否会对中国经济，尤其是外资和民营经济的发展起到消极的作用呢？表面上看，杨斌事件在短期内是会影响到部分外资和民营企业投资和经营的积极性。

　　但是，这一案件至少再次告诉人们，一个企业的所作所为必须顾及到国家和社会的主流利益，其投资经营行为应当在法律的轨道内进行，否则，即使企业在短期内能够取得一些成就，但国家随时可以依照法律进行干预。即使这种干预难免有秋后算帐的嫌疑，但只要程序合法，也就无可指责。

　　因此，从长远看，杨斌案件无疑是一个负面的榜样案例，虽然在目前的情况下还难以起到了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但它对于国内企业，尤其是外资和民营企业的经营思路、行事方式都会起到不可忽视的影响，这也许对我国经济的长远发展会产生相对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