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临风暴 已是风光无限

　　沈 冰

　　7月14日，天气晴转风转雨转晴。我来到爱斯本第二天，身体不是太舒服，嗓子疼，因为温差太大。

　　爱斯本的清晨就像是童话里幽雅而神秘的乡村一样，鸟语花香。昨天半夜的雷阵雨 显然只是个行色匆匆的过路客，此刻的天空已经看不出半丝流泪的痕迹。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司机以每小时仅仅60公里的时速前行，他温和地说为什么要生活在那么快的节奏里呢?听到他的话，忽然间,我有了一种久违了的舒缓。从昨天下午下飞机到现在，始终没有手机铃声的干扰，可我还经常习惯性拿出手机来看看，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样的时光是令人享受的，可惜太过短暂甚至有些不真实，因为爱斯本实在太小了:从机场到度假村只花了15分钟(要记得他们的车速啊)，从度假村到第一天的会址只要六七分钟。

　　散步于庭的情景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算是一个舒缓的前奏吧，一下车我就恢复了火线战士的本色：从8点一直到晚上12点，开会，交流，倾听,表达……好在时差倒得快，还来得及跟你们说说今天的见闻。

　　女总裁："所有的事情都是可能的"

　　今天的开幕式由惠普的总裁卡利斯·费奥瑞纳女士做主题演讲。她比平常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似乎显得柔弱一些。也许是海拔比较高，她一直不停地喝水，还提醒自己不断深呼吸，因为容易气喘。

　　她今天讲的主要内容很简单，简单的有些出乎我的意料。她从个人的亲身经验和感受两个方面阐述她的观点：科技是无所不能的。为什么会从一个哲学生转变为一个商界的风云人物？她给了大家一个这样的解释：她原来学哲学的时候，也没有要进科技领域。后来她发现科技会大大增强人类在各个方面的能力。抱有这样一种信心，她对科技产生了巨大的兴趣。她相信科技是最终、最有力的武器。

　　她说，在2000年的时候，纳斯达克和网络泡沫的破灭仅仅代表科技的发展刚步入最主要的大事件当中。现在的状况已经发生了改变，我们能看到的内容都可以被转换为数字化、智能化、移 动化和虚拟化的东西，这是她非常重要的观点。为实现这样一个目标，惠普把所有的努力都聚集在实现"四化"的转变上。这就需要所有的机构都做出相应的调整，他们必须从现在垂直性的管理当中逐渐转化为水平化的管理，需要各个领域交叉的合作，这不是一个领域单枪匹马的奋斗。

　　她为什么要加入HP这样的大公司呢？因为大公司意味着强大的能力，也就意味着她能肩负起更多的责任。HP这样的大公司有能力为社会做更多的事情。她说HP可以通过好的商业的理念和商业的运作模式，包括商业的价值影响更多他们接触到的人，所以她觉得这是能够让一个大企业发挥很好作用的地方，同时也能够让大企业生命力更为持久。所以在结束语中她说到，她相信所有的事情都是可能的，而这句话也在她送给每一位与会者信中反复提到的。HP是这次峰会主要的赞助者，他们为每一位嘉宾提供了他们惠普生产的数码相机。

　　关于政治，女总裁同样语出惊人。在与《财富》高级编辑·科克帕切克的对话中，她对政治的看法引起了强烈的凡响。当大卫问她，是否觉得政治很有意思时(问题一出，台下已经是掌声笑声叫声一片)，她很坦率地说："是的 ，因为政治舞台就像大公司的舞台一样 ，可以有能力影响和改变一些事情，而且政治已经成为我工作的一部分。可以理解，对于惠普这样的全球性的公司来说 ，面对的已经不是市场 。"大卫不失时机地晦涩地评论了一下参政的可能性，但也只是在大家的笑声中点到即止。

　　客观的说，将个性鲜明、冷静智慧的卡利斯和政客联系在一起，并不会让人感到格格不入。倒是她关于科技可以让人无所不能的结论始终让我无法信服。很想问问她自己的生活是如何被"科技化"的，遗憾的是提问的机会太少 。

　　光鲜灿烂的女嘉宾们

　　接下来的几个简短发言，几乎成为妇女论坛。

　　来自越南外交事务方面的官员Ton Nu Thi Ninh女士以流利的英语展现了越南人民的自信和友善.她非常希望各国朋友多到越南去观光，当然更重要的是进行商贸往来。后来在和她的私下交流中，她告诉我，中越边境贸易非常活跃，我们从他们那儿变卖不少螃蟹和新鲜时蔬，他们则购买很多的日常用品，包括小家电等。再过两周，她就要把分散在世界各地的亲戚家人聚集到中国，在北京和上海度假。

　　随后上场的女士尚未发言，地下已经是掌声一片，原来她就是前约旦皇后诺尔。她生长于美国，后与约旦王子侯赛因相恋结婚，成为约旦皇后。在丈夫去世后，她全身心投入到中东和发展中国家的教育、文化、医疗和环保等方面的工作中。目前，她是联合国的专家顾问。去年，她的自传成为《纽约时报》最畅销的书之一。不知道皇后的气质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培养的，总之，它的举手投足之间却能让人感受到一种皇家气息，似乎任何时候在她的头顶都有一顶皇冠。

　　她在讲话中恳切呼吁西方国家和伊斯兰教人民加强沟通，字里行间都透露着一种让人难以拒绝的坚定和诚挚.她的讲话赢得了全场近一分钟的掌声。

　　紧接着诺尔下面的一位女性上场前，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她是谁，只觉得大家都神秘兮兮地传递着一个名字"特丽莎 "。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就是本届美国总统候选人之一克里的夫人，她同时是一个慈善基金的主席。

　　她看上去身体欠佳，嗓音有些沙哑，一头蓬松的卷发配一身黑色的套装,感觉很低调，谈的内容也更多的涉及教育、医疗、健康等。但在只言片语间，还是能听出她对于竞选活动非常热衷，以及克里本人的乐观精神对它的影响。

　　从卡利斯到特丽莎，看到她们在台上侃侃而谈，我感觉颇佳。优雅而不失智慧，温和而不失独立，这是她们表现出的一种形象，她们依靠自己的事业和人格魅力赢得了尊敬。

　　我为自己赢得了掌声

　　下午的第一节讲座，我选择了"美国的声誉降格"的主题论坛。主讲人是外交行动商务的总裁凯恩斯·雷哈德，他做的主要工作就是让商务活动同时扮演外交角色色，广结益友，提升美国的形象。

　　他在发言中展示了研究机构对美国国际形象和声誉的调查结果，结论是美国在世界人民心中的地位下降了很多，尤其是从2002到2004年间，调查的范围涵盖了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有意思的是，中国在他们的调查结果中还算对美国人的印象很不错的。

　　我在提问时，就势现买现卖了一把。"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根据您的统计，中国对美国还是很友好的"。话音刚落，竟然掌声笑声雷动，我想是美国式的的幽默在起作用。随即，我又告诉他，"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美国是否有可能、同时是否有必要一定要回到原来的声誉水平，在这样一个全球化多元化的时代，美国是否要考虑重新评估自己的国际角色？凯恩斯在会后很认真的走过来和我说："想请你帮个小忙，你能否在回国以后写信告诉我你们认为美国人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公民的形象呢？"他的眼里闪烁着研究学者特有的专注与真诚。

　　不过，许多风暴者都觉得仅靠商业活动提升外交形象大概只能收到20%到30%的效果，更重要的是政府政策的形象改变。

　　接下来的讲座中最受欢迎的就数高盛亚洲副总裁肯·科铁斯关于"中国现状分析和商业前景展望"的演讲了。可惜他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下午三点正是亚洲的凌晨五点，带着倦意，前半截听的大家迷迷糊糊，但看看满屋子的坐着站着的人还是很有信息量：他们都对中国很感兴趣。

　　他的讲话中最清晰的是指出了中国经济状况的两个主要问题：一是金融改革，其中包括社会保障制度。因为老龄化的原因，很有可能在人们富起来之前就已经出现老龄的问题了。所以，今天就要开始打算为未来投资。二是关于城市化带来的问题，例如，要增建多少住宅，要用多少水电，医保水平如何等等。

　　关于硬着陆还是软着陆的问题，肯的观点是，有可能根本不着陆。GDP增长可能还是保持在8%到9%的水平，因为虽然投资受抑，但消费增长会产生此消彼长的作用。这当然是他的一家之言。但我听完后还是有点失望，我们经济发展中存在的问题和隐忧其实许多经济学家都从不同的角度来表达，我们期待更多的是提供建设性的建议和措施，我在会后的追问也并没有收获。但是，多数风暴者还是很满意，因为他们趁机进行了"中国经商问答"，肯多年的实践经验给他们做了现场指导，场面堪称热烈。

　　这是一个紧张的下午，时间在我没有意识的时候悄然流淌，没有停留的还有自己高速运转的大脑和与大家片刻不停的语言交锋。除了赶场听讲座，另外一项很重要的事情就是结识新朋友并简单交流。在我发言之后，来和我交流名片的风暴者骤然增多，有的邀请我晚上参加家庭聚餐，有的邀请我参加在北京的国际会议，有的索性把他们在中国的发展的计划告诉我，请我帮助咨询联络。各式各样，无所不有。这也是国际会议的一个重要的功能，放在平日里，哪会见到那么多的各国各领域的人呢？所以，风暴再累，也要见缝插针，穿针引线，编织网络。

　　超级脱口秀妙趣横生

　　晚餐让我大开眼界！别误会，没吃什么山珍海味，甚至我都不记得吃什么了，而是现场观摩了美国最著名的特产之一"脱口秀"。

　　查理·罗斯美国公共电视台也是全美国最著名的脱口秀的主持人之一，他索性把演播室搬到了我们的凉蓬晚餐会上。被采访者更是大名鼎鼎，泰德·特纳--特纳广播公司的创始人，时代华纳的董事长，全球著名媒体大亨之一。

　　在这次晚餐以前，我们有过一次会面。当听说我来自中国中央电视台的时候，他退后向我鞠了一躬又行吻手礼，表现出极大的敬意。他显然对曾经和中央电视台的交往有很美好的印象，反复我说他希望再去。他的性格很张扬，带着几分夸张，连向我介绍他的女朋友也很注意渲染气氛。(她的女朋友一袭宝石蓝裙，是典型的好莱坞美女。)就是这样一种性格成就了他的魅力四射，哪里有他，哪里就是焦点，更何况此时他是在舞台的中央。

　　这场脱口秀是我见过的最精彩的一场，后来和查理交流，他自己也评价说是格外突出的一场。一个多小时中，掌声，笑声，叫声不下三十次，且常常是爆笑，捧腹笑，大笑不已……查理和它的团队绝对是非常职业的，一切准备工作在无声无息中悄然就绪。当查理跳上舞台，在标志性的幕布前开始做开场白的时候，我才意识到他们早已经开始录像，而我们的掌声笑声都成了背景声……

　　查理·罗斯开场的第一个问题就引起了一阵爆笑，他问特纳"既然你现在没有工作，那你在做什么"？特纳是有名的难搞定者："谁说我没有工作？"

　　其间，两个人还就要不要继续一个话题互相耍赖，进行了有趣的智慧比拼。

　　查理·罗斯：我还想就你在时代华纳的股权追问几个问题。

　　泰德·特纳 ：不是谈过了吗？聊点别的吧。

　　查理·罗斯：还是要问几个，这个话题不是你挑起的吗？

　　泰德·特纳：是你挑起的，我才没有呢。

　　查理·罗斯：不，不，是你。

　　泰德·特纳：我真没想到你整个晚上都要和我谈这个。

　　象这样的争斗时有发生，虽然表面上看查理·罗斯被反诘得发窘，但特纳比预想的说得更多。

　　精彩的对话还有：

　　查理·罗斯：如果在9·11时，你是总统，你会说什么？

　　泰德·特纳：如果我是总统，9·11根本不会发生，他们会给我送鲜花送礼物，不会送飞机来撞大楼……

　　在被问到会不会像个悲剧人物一样死去的时候，特纳说，他不知道自己会怎样死去，但是一定会死，但也不恐惧，因为恐惧是最没有用的东西。特纳在过去的五年曝光很少，查理罗斯在问及他过去5年中最让他焦虑不安的事情时，特纳第一次神情有些黯淡。他说，婚姻的结束是他很难受的一件事情，他没能维系住一个大家庭，因为他把时间都给了工作。而当听到有人与他一样的名字时，他总是很不喜欢的样子，特纳带着狡黠的笑容大声问："那人是谁啊？"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正是如此才变得十分精彩，两人都因对方的出色表现而有了极佳的发挥。而我们则是看得如痴如醉，酣畅淋漓。

　　访问结束后，作为同行，我很想结识一下查理·罗斯，没想到他比我还兴奋，约我稍晚一起坐坐，我一下就猜到他也是个中国迷。果然，坐下以后，他很有兴趣地了解我的节目和我的经历，并明确表达了在中国扩大节目知名度的态度。我并不清楚他要实现这个愿望有多难，但至少可以先开始业务交流(说实话，还是我向他学习)。他也很乐意，答应回去以后即会寄些节目录像给我们看。这是我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

　　夜已深，明天还有大风暴，必须休息了。

　　明天见，我的朋友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