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尔奇与李嘉诚

　　文/牛文文

　　热热闹闹送别韦尔奇先生，三天后又安安静静在汕头聆听了李嘉诚先生的内部演讲——6月的心灵，就这样被大师占满。而此时中国的企业界正被紧缩和反倾销的天气困扰。大师的光芒，是否能照亮他们乍暖还寒或喜或忧的心情？

　　那要看，中国企业界渴望听到什么，他们是否听到了他们希望听到的东西。

　　韦尔奇中国之行两天半的公开活动，和中国10余位企业领袖见了面，讲了许多话，回答了100多个问题，并且几乎都在第一时间通过互联网被广泛传播，所有这些演讲交流，从战略、管理到CEO特质、企业文化，大体可归纳为“如何作一个全球性大公司的CEO”，是CEO之道。而李嘉诚先生28日下午在汕头大学的演讲，是和长江商学院300余名EMBA学员的内部交流，只有两个多小时，但我认为非常精彩非常重要——他讲的是“奉献的艺术”，从范蠡和富兰克林的财富观的比较讲起，其实是在回答一个极大的问题：在中国文化土壤上，企业家如何突破几千年商人“重利轻义”的负面形象，如何取得和未来中国社会其他阶层的和谐成长。“今天的中国人是幸运的，我们正经历着中国历史上前所未见的制度工程，尽管未尽完善，亦不必像范蠡一样受制于当时的社会价值观，只能以“无我”为外衣，追求“自我”，今日我们可以像富兰克林建立自我，追求自我。”李先生每年给长江商学院同学演讲一次，去年讲的是“赚钱的艺术”(见本刊2003年第5期)，我个人认为，今年的演讲对已经领先的大企业大企业家更重要，“我首先是一个人，再而是一个商人。”而制约已经成功的中国企业家走向更大成功的，不是商业竞争，很可能正是商人与社会的关系。

　　——在华人商业土壤上成长为全球大企业，这是所有中国企业家的梦想。韦尔奇给了外在的一面，李先生给了内在的一面。韦尔奇是术，李先生是道。

　　在演讲之外，韦尔奇与李嘉诚这两位七十多岁的“完美老人”的人性魅力，给听讲者留下深刻影响。应该说，两位大师的个人风格很是不同，韦尔奇说“商业就是一场GAME，每天都要打赢的一场GAME”，他尖锐，直率，强悍；而李嘉诚先生讲话慢条斯理，讲做人之道，平和，儒雅，睿智，典型的中国长者之风。但是，风格差异之外，两位大师却有很大的共同点：他们都是心灵大师，掌握了与人沟通的最高艺术。韦尔奇每一次谈话，目光扫过，好象在座的每个人都在他的关注之下，每个人都在直接和他交流。他说在GE做CEO，50%的时间精力花在人的身上，他说做CEO最要紧的就是调动人鼓励人，唤起他们参与创新。李先生对每个提问者，都直接真诚，用自己的经历体验来回答——他能从提问者自己都含糊的问题中，一下子抓住实质，把问题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提问者和其他听讲者都如沐春风。，

　　巧的是，两位大师都对国内企业界当前关心的两个重要问题作出了回答，比较一下很有意思：

　　 ——关于周期波动与宏观调控：

　　韦尔奇：(大意)中国的企业好象很关心经济周期，很苦恼。但周期对我来说是个必须自己面对的普通问题。

　　李嘉诚：企业起伏在国内国外都有，最要紧的是不论企业大小一定要有核心业务，经济整体往下掉50%时，你的业务只掉10%，这就是核心业务。有了核心业务可以在经济起伏时起到很大作用。宏观调控我看是国家的规划，国家是不会让经济出现大的波动的，(钢铁)现在若不控制，将来问题不小。 民营企业机会还有，现在不要放弃，困难时要多探讨多听意见，要更投入，要自己努力改变环境。走偏路的商人发展快掉下去也快，100%的失败是因为贪婪。要“知止”，走正途最好。发展中不忘稳健，稳健中不忘发展。

　　——关于国际化与反倾销。

　　韦尔奇：中国(企业)必须面对(反倾销)这个现实。我预料，这会成为未来10-20年中国必须面对的一个非常敏感的政治经济问题。日本80年代曾经是很多反倾销的对象，但最终取得了平衡。日本企业后来到美国开设了许多工厂，供应链也在美国，这才是可持续的。将会有越来越多的中国企业到美国开设工厂。

　　——国内对此(反倾销)尚无感觉，将来会有很大问题。欧洲很多国家失业率很高，中国货价廉物美卖到那里，当地人职业受到影响，人家有反感是迟早的问题。国内企业应该自己想出一个办法，办法不是没有。现在(中国的)工厂制造赚的钱很少，钱都让中间商赚走了。中国的企业机会很多，但要作一个成功的跨国企业，你的市场必须要靠自己建立起来，我50年代创业不久就直接找到国外市场摆脱了代理商，现在国内企业有自己市场的并不太多，值得深思。

　　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两位大师就这样讲给中国企业界一些浅白的“大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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