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泪水上书总理--对女大学生曹裕调查的调查

　　文／本刊记者 王弘艳

　　19岁的女大学生曹裕，写了份调查报告，寄给了温家宝总理，并收到了国家信访局的回信。在这份报告的背后，我们看到一位大学生怎样因为一种责任心而执着，那种执着让那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学生汗颜……

　　用泪水写就的调查

　　曹裕所在的中南大学历来都非常重视学生的社会实践，侧重培养学生关注社会关注人生的一种责任感。去年7月份，暑假的社会实践又拉开了帷幕，大一学生曹裕想到了自己贫困的家乡。“我的老家在湖南省益阳市桃江县花果山乡。下定决心之后，我着手准备，用了一周的时间去图书馆、书店、上网，积累大量资料，硬是将一些专业的东西‘啃’下来。”可是她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真正开始调查起来，难度却让人难以想象。

　　一次曹裕走进一个70多岁的老奶奶家，老人儿子死了，女儿女婿出去打工了，自己一人独住。“一身的病痛没钱看”，曹裕说。见有客人来，老人说要好好待客，结果也只是熬了一锅粥。端着粥碗，曹裕流泪了。

　　还有一次是到一个40多岁的伯伯家，3个孩子，老大才14岁就辍学了。“姐姐，其实我不想读书。”孩子安慰替她发愁的曹裕说。但从孩子的眼神中，曹裕分明看出，孩子实在是太想读书了。“你一定要学点东西，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姐姐。”曹裕安慰她说，但她自己知道，这话显然不现实，曹裕流泪了。

　　农民这么苦的原因是什么呢？ 曹裕上门走访，人家开始都不愿接近她。特别是有些农民，认为这是“小把戏”，解决不了什么问题，还有的人有顾虑，怕打击报复。为了走近他们，曹裕常常顶着酷暑深入田间地头和他们一同劳动或为他们提供送茶送水等服务；或者登门拜访，与他们拉家常、套近乎……

　　20多天的调查，曹裕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村民家。她真实地了解到一个乡政府负债400多万元的深层原因后，完成了共12页，长达5000多字的报告。“中央领导这么重视‘三农’问题，千方百计寻找对策解决‘三农’问题，这个报告以及自己的一些思考，或许能给领导以参考。”曹裕这样想。

　　2003年10月19日，在同学们的鼓励下，曹裕将自己20多天的调查成果寄给了温家宝总理。

　　三个多月后，曹裕收到了来自国家信访局的一封信——曹裕同学：你于2003年10月19日致温家宝同志信及《当前农村经济工作中一个特别值得注意的问题——关于湖南省桃江县花果山乡政府负债情况的报告》一文，我局已及时报送中央领导同志参阅。感谢你对农村工作的关心与支持。欢迎继续来信反映你所关心的问题。

　　这真是天大的惊喜，曹裕内心的兴奋劲就别提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自从曹裕的行为在媒体披露后，国内各大网站的评论高潮迭起，网上有评论说 ：“从我做起，从身边的小事做起，关爱他人，服务社会， 建议团中央搞一个活动，鼓励大学生搞社会调查。不仅是农村农业问题。”

　　中国人民大学一位学生在信中说；“现在农民问题成了中国最大的问题。我国有9亿多农民，怎样建立新的农村社会，怎样发展新型农业，怎样转移剩余劳动力，无不牵挂着各个阶层许许多多人的心，总有人说要关心农民，但是农民们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精英——大学生们哪里去了呢？” 郑州大学一位学生对曹裕说：“作为刚刚踏进半个社会的大学生，你能站在这么一个高度写出这么一篇调查报告实在难能可贵，我知道要进行这样一次调查须付出很多泪水，必须拥有超常的勇气和智慧。你坚定了我的决心……”

　　在上书之后的日子里，有关人士也曾对曹裕的人身安全表示担忧。曹裕却毫不犹豫而坦然地说：“我从来没有害怕过，也没有后悔过，如果我现在三十岁、四十岁我仍然会这么做，因为我是正义的，我是在帮花果山乡的人民，在帮所有的农民，有许多乡亲们的支持。”

　　关心社会是我们的责任

　　曹裕做事执着与她的个性不无关系，“从小就是个不怕困难的人，无论是在学习上还是生活上。记得刚读大一时，因为我们这个专业文理兼招，我是学文科的，但我们所学的大部分是工科知识，难度很大。很多同学都因此而畏惧导致最后成绩受了影响。而我一开始就下定决心要克服困难，最后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也反驳了‘文科学生学不好工科课程’的观点。”

　　曹裕的父母都是老师，每年都拿出几百元资助居住在桃花江镇洪山村一位父亲有残疾的学生，现在这个学生已经在读研究生。这件事在曹裕幼小的心灵上曾打下很深的烙印，从上初中开始，她就经常将父母给的零花钱省下来，捐给家庭贫困的孩子。上大学后，曹裕的想法又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在农村调查时，看到她们有那么多人贫困，在深深地同情后，她又有了另一种想法：“我的捐助，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一个两个人的爱心帮不了所有贫困的人，只有国家、社会真正意义上改变农村的经济才是根本。”

　　在人们的印象中，往往学习很好的学生，给人的印象似乎较内向，不爱动，可当谈起平时的爱好，这位大二女生却显得很兴奋：“平时一有时间，我就与同学下象棋、围棋、最喜欢的是爬山，我还是个十足的球迷，是那种能砸电视的球迷。”曹裕一边同记者说着话，一边不停地咯咯地笑，她是一个思维敏捷又十分开朗的女孩。

　　“毕业后想做什么？”她的回答，又让人出奇不意，“我想搞学术研究。”记者有些愕然，她立刻感觉到了记者的弦外之音，“啊，我是既能动，又能静的那种。”又是呵呵的一阵笑。

　　“事情过去了，我很感谢媒体的关注，但我想他们更多的是关注‘三农’问题，感谢中央对这个问题的关心。我仍是个普通的大学生，应借此更注重培养自己各方面的能力，适应竞争日趋激烈的社会。今年的暑假我决定要调查农村的教育，继续关注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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