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美董事长张文中：改造国有企业就像吃中药

　　周围的人喜欢称他为博士而不是董事长，他说可能自己给人的印象更像个搞研究的。就是这位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学者，率领物美进行了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物美也成了北京商业海外上市头一名。

　　信报很有文化素养

　　盈周刊：恭喜张文中博士获得了2003年信报京城十三新锐的称号。您作为一名比较年轻的学者，能从北京众多的零售企业总经理中胜出，可以说非常不易，您怎么看待这个荣誉？

　　张文中：老实说，我认为自己已经不年轻了，时间不等人，零售市场的竞争不等人，要加倍努力才行。我是因为参加全国政协闭幕式才没去信报的颁奖现场，但我看了信报颁发的奖状，显现出贵报社的创意和较深的文化素养。相信信报会越办越好。

　　盈周刊：您认为企业家积极地去参政议政，对社会、企业能起到什么作用？

　　张文中：企业是经济发展的主体，企业家参政议政的作用有利于国家制定一系列政策去推动企业的发展。对企业运作情况和环境最有体会的是企业家，企业家参与政策的制定或提出意见，会大大提高国家政策的正确性、有效性，直接促进企业发展，进而推动国民经济发展。

　　上市成功不是终点

　　盈周刊：物美这两年动作频频，先是去年在香港上市，后是今年前不久收购超市发部分股权。作为物美的掌门人，您怎样看待物美的发展？

　　张文中：物美商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去年2003年11月21日在香港成功上市，改写了北京商业境外上市零的纪录。

　　走到这一步，我觉得最主要的经验就是要实实在在地做好每一个细节。

　　其实，大家都有一个远大的目标，但是最根本的是要把你今天所处这个点和你的目标连接起来，上市对于物美打通和国际资本之间的有效渠道，继续实现自己的快速成长的策略，肯定会起到非常大的一个作用。但上市成功不是终点，物美将继续努力，为投资者提供更好的回报。

　　我个人认为，物美还会继续保持重点在北京为中心的华北地区发展和上海为中心的华东地区，做大做强区域优势，然后再向周边展开。

　　先做强再做大

　　盈周刊：物美前段时间突然宣布并购超市发部分股权，能讲讲详细的情况吗？作为物美的董事长，您打算把物美做到什么程度？

　　张文中：今年4月19日，我们与北京超市发连锁股份公司职工持股会签订协议，购买其持有的超市发股份公司25.03%的股权。接着在4月22日，物美集团接受北京市海淀区国有资产经营管理公司的委托，代管其在超市发连锁股份公司的34.77%的股权。这样，物美收购和托管了超市发的59.8%股权。

　　现在零售市场竞争日益激烈，中国零售企业惟有迅速做大做强，才能在日后的竞争中占有一席之地。物美的这次收购是做强做大首都零售企业的措施之一。2008年奥运商机更使得北京成为兵家必争之地，特别是离年底商业领域的完全开放时间越来越近，家乐福、沃尔玛、易初莲花、欧尚、麦德龙等国外零售巨头纷纷加快进京步伐，抢占市场先机，竞争将日趋激烈。

　　我认为，作为中国企业，首先要做强，如果不做强，你根本就没有基础去做大。到处扩张布点，不能发挥连锁企业的规模效益，只能是虚大、虚胖，最终会产生非常糟糕的结果，所以物美特别注重每一步都迈得坚实。

　　物美有一个投资公式，叫投资一块钱，产生10块钱的销售额，两块钱毛利，两毛钱利润。这能使我们的现金流、盈利能力保持在一个非常合理的状态。系统科学1＋1＞2的系统规模原理与物美连锁企业强调的规模效益是一个道理。从根本上来说，这也是我们要做强的一个标志，为什么我们用大量的时间在内部培训，为什么我们花大量的时间改进内部的流程，就是为了今后长远的发展。做到了这一步，物美就能获得长足的发展。

　　改造国企像吃中药

　　盈周刊：物美作为股份制企业，它有方方面面的资本。物美也和国有企业合作，甚至全面收购、兼并一些国有企业，也有的是通过托管的方式，还有的是通过规范改制，物美是怎样处理这种复杂的资本关系的？

　　张文中：多年来，我们积极参与改造传统国有企业，通过租赁、托管、合作、改制等模式，盘活国有资产——场地和人力资源。我们先后与20多家国有企业合作，改造原国有商业企业所属店铺达300多家，使国有资产得到利用和增值，还安置国有职工7000多人，做到了国家满意、合作的企业满意、企业职工满意、同时物美不断发展壮大的“四个满意”。

　　说起物美和国有企业的合作，可以追溯到1997年，当时北京的一部分区属商业企业举步维艰，面对强大的就业和国有资产保值增值的压力，这些企业的上级主管部门也在探索脱困的办法。我觉得如果对这些国有商业企业加以改造，可以取得双赢、或者多赢的结果：对于商业来说，是繁荣；对于物美来说，是快速发展。于是我们就在1997年10月与石景山合作，托管了区属企业古城菜市场，开始了我们和国有企业的合作。

　　现在看来，这个过程艰苦而漫长。在物美接收了这些国有企业的网点资源和职工之后，就面临着如何将这些分属于不同法人企业和不同地区的网点和人员整合到物美连锁系统中来的考验。为了更好地完成国企改造和员工吸纳，我们采取了“吃中药”的方法逐步调理，改造国有企业，培训是关键，物美成立了专门的发展学院，来自国企的干部、职工都要进行转变观念的培训、新的连锁经营技术的培训。在发展学院中，国企员工通过学习物美文化理念和专业知识和技能，树立了市场竞争意识，打破“铁饭碗”等旧的传统观念，提高了专业知识、职业技能，逐步适应物美现代企业管理制度的要求。

　　拉美化模式不可取

　　盈周刊：我们非常想了解您的过去，业内人士都把您称为博士，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称呼？

　　张文中：1983年我在南开大学数学系毕业后，被分到了大庆油田企业管理处，参与了当时的企业改革和管理创新。后来，我又回到母校攻读管理硕士学位。毕业后到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搞政策研究，接着又到中国科学院系统研究所攻读博士，搞系统研究，1993年在美国斯坦福大学完成博士后研究回国创业。我想大家习惯于叫我博士而不是董事长，可能认为我是搞研究的吧。

　　盈周刊：作为专家，您曾在美国搞过研究，后来才回国创业，您怎么看待中国引进外资的现状？

　　张文中：我曾到过巴西去考察，巴西之行给我感触最深的是：中国的发展必须对拉美化说不。从巴西乃至整个拉美的发展经验可以看出，通过引进外资虽然可以获得短时间的经济繁荣，但无限制的、过度的开放给国家发展带来的危害却是根本的、长久的。

　　事实上我国的外资渗透程度已经十分严重，如再不警醒，恐难避免重蹈拉美化的覆辙。20多年，我国吸引外国直接投资(FDI)逐年上升，已连续10年成为吸引外资最多的发展中国家。随之，一个不容回避并引起越来越多关注的事实是，中国经济对外资的依赖性异乎寻常地高。我国外资存量所占GDP的比重已大大高于其他亚洲国家，甚至多出日本30多倍。外资大量进入，逐渐形成了对中国社会资产的拥有和控制。更为严重的是，除工业领域外，外资对我国流通渠道的控制也呈加速趋势，在流通渠道中占有主导份额的大型超市领域，外资控制的比例已高达80%以上，拥有绝对优势。中国零售企业只能在中低端市场经营，而高端市场已经失守。随着外资从高端市场向下延伸，民族零售企业在中低端市场也将面临逐渐萎缩的危险。

　　流通渠道的丧失必然导致对产业控制权的丧失。特别是以大型现代流通企业为依托的商业资本，对上游工业进行资本渗透和控制，形成了以需求为导向的产业链。可以这么认为，谁掌握了流通渠道，谁就掌握了工业命脉。也许到那时，我们不得不痛苦地自问：中国，你为谁制造？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谨记拉美发展经验的教训，对拉美化说不，应该是中国致力于经济发展的正确选择。

　　信报记者 朱伟东

　　张文中

　　1962年7月1日出生，北京物美商业集团董事长，系统工程学博士，美国斯坦福大学博士后。现任全国政协委员、全国工商联常委、中国物流与采购联合会副会长、中国连锁经营协会副会长、北京市工商联副会长、北京市人大代表、卡斯特经济评价中心主任、中国人民大学客座教授。

　　张文中语录

　　最讨厌的人：坐而论道、匮乏实施能力的人。因为当今中国绝不缺少雄韬伟略的战略家和夸夸其谈的理论家，缺少的是精益求精的执行者。

　　最喜欢的运动：爬山

　　最喜欢读的书：《基业长青》

　　最喜欢的话：做实做细，日清日高(企业八字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