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贵族27亿美元家产旷日持久世纪大诉讼

　　享尼的祖父奥古斯特·泰森原是德国农民，靠做金属线生意发家。1926年去世后，长子弗里兹继承其钢铁厂，支持希特勒及纳粹党上台。20世纪30年代，弗里兹从流亡的犹太人手上购得一批艺术作品。后来他与纳粹决裂，被关进集中营。二战结束后，同盟国也关了他几年，1951年在流放地阿根廷去世。

　　1999年，汉斯·享里克·泰森·博内米查男爵的第五任妻子蒂达及其前妻的子女， 就男爵的27亿美元家产开始了诉讼争夺。这场诉讼之旷日持久，所涉财产之巨大，世所罕见。直到2002年2月男爵弥留之际，这场马拉松式的诉讼大战才以家庭和解的方式尘埃落定。

　　一

　　2002年5月初的一个傍晚，马德里市洛斯·杰龙尼莫斯教堂外，花香四溢，“狗仔队”云集。教堂内人头攒动，正在为刚去世的汉斯·享里克·泰森·博内米查男爵做弥撒。门启处，走出一个黑衣金发的妇人，她就是1962年的西班牙小姐卡曼·塞尔维娜，现名蒂达，男爵的第五任也是最后一任妻子。她身后跟着的一个小伙子高大英俊，名叫博佳，是蒂达的儿子。弥撒会上，蒂达的妻子身份得到最终确认，博佳也被允许使用男爵的姓。因此当母子俩步出教堂，镁光灯四处闪耀，弥撒会好似成了一场胜利会，在一场马拉松式的结婚和离婚大战中，蒂达和博佳成了最后的赢家。

　　汉斯·享里克·泰森·博内米查男爵昵称“享尼”，4月份去世时享年81岁。他的一生与艺术息息相关：无论是在瑞士洛迦诺湖畔的法沃里塔别墅的家中，还是在英格兰、巴黎、摩纳哥、牙买加、西班牙等地的居所里，都挂满了他花重金收购的各式古典与现代绘画；他将成批的画作送往美国展出，给美国人留下深刻印象；他还为西方国家与前苏联安排了许多重要的文化交流活动。最让人惊讶的是，他让欧洲各国政府竞相投标，希望他的大量藏画能落户到自己的国家。在那场投标战中，西班牙成了最后的赢家：藏有800多幅名贵画作及其它艺术品的“泰森·博内米查博物馆”最终落户马德里，使之成了令人瞩目的艺术神殿。

　　享尼男爵的一生充满了伤痛。他希望婚姻能令他幸福，虽屡屡受挫仍初衷不改。他目睹了父亲将珍藏的珍贵画作散给亲友后，因引起亲友之间的争吵而不得不费时费力重新购回。他尽力不想重蹈父亲覆辙，却没想到最后竟与大儿子展开了诉讼史上一场可能是最为昂贵的民事官司，以讨回这些艺术品的所有权。在去世前的几个月里，他强烈希望平息家庭纷争，并撤诉达成家庭和解协议。然而与其愿望背道而驰，他过世后，所有矛盾和纷争并没真正止息，其中的导火线之一就是他的第五任妻子蒂达。

　　作为享尼的最后一任妻子，蒂达给男爵带来了四位前妻所没有的幸福感受，男爵多次在公开场合表达了他与蒂达是何等的恩爱。蒂达坦言她对男爵的思维和决定并没有影响力，一切决定都由享尼自主作出，包括达成和解前的撤诉。但在男爵前妻的子女看来，蒂达嫁给享尼，是企图将男爵的财产攫为己有，这堪称史上最大的偷窃。然而他们也承认，对生意上的事情，男爵都会自行决策。问题在于享尼自年轻始，情感就比较脆弱，这多少或受到女人影响，而这种情感，似乎是天生的……

　　二

　　享尼的祖父奥古斯特·泰森原是德国农民，靠做金属线生意发家。1926年去世后，长子弗里兹继承其钢铁厂，支持希特勒及纳粹党上台。20世纪30年代，弗里兹从流亡的犹太人手上购得一批艺术作品。后来他与纳粹决裂，被关进集中营。二战结束后，同盟国也关了他几年，1951年在流放地阿根廷去世。享尼的父亲老享里克是奥古斯特的小儿子，与其兄政见不同，遂于1905年到匈牙利开始新生活，做了王室管家的上门女婿，并因此获得“男爵”头衔和“博内米查”的姓氏。老享里克育有两子，长子斯蒂芬体弱多病，不适合做生意；次子汉斯即享尼生于荷兰的切文宁根。老享里克热衷于收藏古典绘画，前后收藏了500多幅。享尼的母亲并不喜欢自己的儿子，因此享尼自幼便独自与保姆生活，一直到18岁。1947年享尼26岁时，老享里克阖然长逝，留给享尼一份运输产业。通过自己几十年的努力，享尼将家庭生意扩张到塑料、玻璃、集装箱租赁及电站等领域，到他去世时，整个泰森·博内米查集团业务涉及上百个行业，总资产达27亿美元。

　　就在父亲去世前夕，享尼娶了一位真正的王室后代：德国的特里莎公主，这场婚姻被证明是场灾难。他们育有一子乔治·享里克，享尼怀疑不是自己亲生，结果选择了离婚。刚刚离婚的男爵义无反顾地投入下一场婚姻中，这次是一个叫尼娜·迪尔的英国模特。迪尔生性风流，经常出入于巴黎的高档夜总会，遇上演员克里西安·马昆德后，两人好上了。但1954年嫁给享尼后，迪尔仍与马昆德藕断丝连，结果这段婚姻只持续了一年。

　　1956年难守寂寞的享尼男爵迎娶了第三任妻子苏格兰模特菲奥娜，并生下女儿弗兰切丝卡。童年的弗兰切丝卡享受了充分的父爱，但享尼并没得到好报，他再一次戴上了绿帽子。他忍气吞声，直到菲奥娜生下儿子洛恩。尽管怀疑洛恩的身世，享尼仍将他当亲生儿子看待，并给他名份和继承权。这段婚姻出人意料地持续到60年代中期，这一方面缘于享尼确实喜欢菲奥娜，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害怕孤独。据说，早年有一位吉普赛人给享尼看手相，说他会贫穷而孤独地离开人世。这段谶语竟困扰了他一生。

　　与菲奥娜分手后，1967年享尼迎来了比他小20岁的第四任妻子丹妮丝·雪朵。丹妮丝娇小玲珑，心智敏捷，活力四射，成为享尼事业上的好帮手，两人度过了几年幸福时光。在她的主张下，享尼将目光转到现代艺术上来，她的弟弟罗伯托则提供经纪服务。其后一个名叫弗朗哥·拉佩提的意大利经纪人竟与丹妮丝私通，可怜的男爵戴上了第四顶绿帽子。结果丹妮丝生下儿子亚历山大，虽然相貌与享尼毫无相同之处，但跟以前一样，男爵还是承认了亚历山大的儿子身份。这一次，他没有立即离婚，而是借酒浇愁，以致身体每况愈下，直到遇到蒂达，才重新焕发了活力。

　　三

　　1981年，承老友弗雷德·霍洛维茨相邀，享尼和丹妮丝一道到撒丁尼亚出席宴请。宴席上享尼与蒂达不期然相遇，两人一见倾心，随后在享尼的游艇上当众拥吻。蒂达的出现使男爵的生活更显局促：丹妮丝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为保护自己的财产，1983年享尼将时值20亿美元的整个泰森·博内米查集团在百慕大注册为Continuity Trust公司，约定由长子乔治掌管泰森集团。蒂达由于仍未与男爵结婚，因而与其子博佳没能在新公司中占得一席之地。1985年享尼与蒂达在英国完婚，前妻的子女们对此意见很大。

　　再婚后享尼一如既往满怀热情地收集艺术品。考虑到法沃里塔别墅已“画满为患”，他想在别墅旁加盖一座艺术馆。消息传出，英国查尔斯王子和首相撒切尔夫人同时做他的工作，希望这座艺术馆能落户英国。德国的斯图加特、美国的洛杉矶等地不甘示弱，提出更多的优惠条件以接纳这座艺术馆。但在蒂达的吹风下，男爵最终决定将艺术馆建在马德里，将800多幅古典名画及艺术品向社会公开展示。前妻的子女们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冲突开始了。

　　不止一次，蒂达或公开或私下表示乔治等几个子女极力阻止享尼将画献给艺术馆，而是想据为己有。为解决争端，1988年西班牙政府同意以租赁的方式接受这800多幅画作，每年支付500万美元，为期10年。无论是乔治还是弗兰切丝卡，都怨言颇多，认为蒂达之所以怂恿男爵向西班牙无偿捐献这批价值达20亿美元的绘画作品，无非是为了获得西班牙赠予她“公爵夫人”的虚名，而这批绘画本是他们当然的继承财产。他们推出律师出身的乔治领头，起草相关条文，与西班牙讨论，以争回继承权。

　　1993年乔治等人终于与西班牙达成协议，西政府出资3亿5千万美元成立艺术基金会，男爵的儿女和夫人都将是基金的终身受益人。为安慰这几个儿女，男爵还同意在他死后，他在Continuity Trust所占的30%的利益由他们均分，但蒂达和博佳不包括在内。

　　此后享尼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1994年一次动脉手术后昏迷了15天才醒过来，与死神擦肩而过。1995年蒂达因Continuity Trust的6900万美元的收益金问题与乔治发生了正面交锋，随后雇请律师进行追索，家庭成员间的关系降至冰点。1996年男爵75岁生日会的时候，现场气氛非常紧张，乔治最终摔门而去，原因是他宣布在与继母关系缓和前，放弃担任西政府的艺术基金会的职位，由弗兰切丝卡接任，男爵没有同意。诉讼战因而开始。

　　听证会在注册地百慕大举行，1999年初，男爵的律师起诉乔治在Continuity Trust施加不当影响，致使其当事人(享尼及蒂达)2.32亿美元的收益没有兑现。当事双方都聘请大律师助阵，诉讼费用令人咋舌，每周高达54万美元。官司使一家人反目，乔治不再与父亲说话，女儿弗兰切丝卡也声称被父亲拒之家门外。男爵更显憔悴，给人感觉十分可怜。由于案件复杂，官司久拖难决。2001年3月，主审法官米歇尔因加薪要求被拒而辞职，致使官司停滞不前。连年的诉讼，使控辩双方疲劳不堪，双方提议庭外和解。

　　2002年2月15日，在一大群律师的见证下，双方在瑞士的巴塞尔签署了家庭和解协议。Continuity Trust仍由乔治负责，男爵所占的30%的收益由前妻们的四个子女(乔治、弗兰切丝卡、洛恩、亚历山大)四人继承。虽然最终协议经过七个多小时的争议才定稿，但签署协议后，极度虚弱的享尼男爵还是倍感轻松。协议并未给予蒂达和博佳应有的位置。

　　和解协议签署后，享尼与蒂达回到了巴塞罗那的家中，安静地享受最后的日子，此时他已处于24小时的医疗监护中。4月26日子夜，男爵平静地离开了人世。在5月的弥撒会上，蒂达和她的儿子博佳终于得到了相应的名份和权利。男爵享尼祖孙三代积攒下来的财产尤其是艺术藏品，在“排排座，分果果”后，面临着被出售散佚的命运，不再被子女们珍藏了。弗兰切丝卡分得泰森·博内米查艺术馆中的六幅画作，其中光一件卡米勒·皮萨洛的作品就价值220万美元，结果她把它们全都挂牌拍卖。遗产本应是可敬的，但在男爵的这几个子女看来，正如其它东西一样，只要有一个好价钱，又何乐而不卖呢？……

　　编译：李伟 责编：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