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中牟其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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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4年04月21日 10:14 中国经济时报 | |||||||||
本报记者 张帆 从第三次入狱迄今,牟其中又度过了整整5个年头。在这5年中,他的生活怎样,他对自己不同于人的一生怎么看待,他对自己经历的社会怎么看待,他是否还有着同过去一样的鸿图远志?
这些问题,记者无从采访正在服刑的牟其中,但通过南德集团理事会常务理事夏宗伟,记者得到了一些答复。 需要说明的是,早在2000年7月,南德案件刑事一审宣判之后,终审判决之前,牟其中已预计到其后会遭遇到的困难境地。他于是签署了一份授权书,授权南德理事会成员夏宗伟,可以以他的名义进行申诉、接受采访、发表文章。具体内容无需他的审核、批准,而由他本人对其内容、文字承担责任。 问:此次入狱,牟其中对个人反思最多的是什么? 答:入狱之后,牟其中也不断反躬自省自己错在哪里,但他与我们说,答案是自己没有错,但有一个失误,失误在因轻信而用错了人。他全权委托南德集团的姚红去执行与何君合作的“八·八”协议,让牟臣去做姚红的助手。可是,他两人最后都被王向军、何君收买了。有材料检举姚红、牟臣两人从王向军处分赃2000多万,姚红自己在预审笔录中已经交待分赃800万左右。她用这笔钱在北京买了四套住房。 若姚红能认真按照牟其中的委托去严格执行“八·八”协议,只管从何君处借钱,在案发之后,又不去帮助何君伪造证据,这个案子早就审理清楚了,也不至于闹了几年,今天还在不停地申诉、申诉。 牟其中说,造成这一失误的原因是他自己对人太轻信,认为所有的人都是与他一样,只追求事业而不爱钱。事实证明,任何人只要一失去监督,贪婪的本性就会暴露出来。 问:一生三次入狱,他感觉问题出在哪里? 答:牟其中说,第一次坐牢,他是因为反对“文化大革命”,如果当时他与大多数人一样,只“看在眼里,恨在心里”,虽然也会受难,但不至于坐牢。 第二次坐牢,是因为他不但说改革,而且去身体力行地改革。有人就说他“做生意,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与社会主义较量”,又坐了一次牢。 而这第三次坐牢他认为是有人制造了一个假案。现在他已可以证明判自己有罪的三个缺一不可的所谓证据,都是伪造的。而得出此结论所引用的证据,绝大部分都是预审侦查阶段,办案人员搜集到,而且记录在案的,具有真实性与权威性。 因此,现在的牟其中在狱中反思得最多的不是自己在什么地方错了,而是灾难为什么总是降临在自己头上。 他反复追问自己,一切努力有没有个人的利己目的?事实是,他的一切努力除了给自己带来三次牢狱之灾之外,就是给家人、小孩、亲戚、朋友带来一次又一次的惊吓、株连、烦恼、痛苦。 1994年他第一次去美国,感觉美国的确很先进,文化也发达。一位原国民党要人的后代劝他移民美国,保证三个月之内把护照送到他手中,他婉言谢绝了。 1996年2月,他在加拿大多伦多南德集团办事处曾强先生的家中晚餐,席间接到国内一位女士打来的电话,警告他千万别回国,国内已决定抓他。但他还是回来了,他想,即使真的将要坐牢,他也要在中国坐。 问:狱中的生活情况怎么样? 答:监狱生活不是天堂,不然大家都会选择坐牢了。但监狱也不是地狱,牟其中指的是自己得有自己的精神家园。他目前在狱中除完成监狱规定的劳动、学习之外,主要干两件事: 一是长跑。狱中无体育设施和运动环境,长跑不择场地、设施。有条件就在室外跑,无条件就跑楼梯。运动量很大,每天几乎相当于跑一个摩天大楼。 二是继续研究智慧文明时代的生产方式和设计出狱之后立即必须实施的“双十计划”,即用不到10年的时间,建立起一家年利润排名世界前10名的企业。 问:你不认为他在说大话吗? 答:“蚂蚁看见一粒石子,惊呼:‘呀,一座巍巍高山’;大象淌过一条山涧,哼了一声:‘又是一条小溪’”。 牟其中说,既然可以在计划经济思想残余尚存的时代,创造无数个中国第一,他自然就可以在十六大以后,不断完善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雨露阳光的滋润中,再为中国创造更多的第一。 问:牟其中在狱中关心外面的情况吗?通过什么方式?最关心的是什么? 答:牟其中表示,当然十分关心。鲁滨逊只是过分城市化后对大自然回归的一种幻想。 目前的监狱已不是原来的“阶级斗争的工具”了,也提倡人文关怀。每天央视的《新闻联播》是雷打不动的“天天读”,各种报刊可以自费随便订阅,还有一间不大的图书室,足够他了解天下大事。萨达姆的狗窝藏身、亚辛的被杀、我国经济是否过热的争论、霍尔多科夫斯基的忏悔、纽约股市的阴晴、冯小刚的《手机》,都是他关心的对象。 他最关心的是十六大的政治报告,因为它将决定已经徘徊多年的我国的经济体制改革能否深入下去,因为它将决定从十五大已经开始,中间又遇到不小阻力的,对我国经济体制改革来说生死攸关的产权改革是否能进行下去。 问:如果此次不能翻案,怎么打算? 答:如果此次不能翻案,将会不停地申诉下去,要么申诉成功,使得刑事案件得以依法立案重审;要么,他将会申诉到生命的终结。 夏宗伟是原南德集团办公室主任,但她目前只能以南德集团理事会常务理事和诉讼代理人的身份出现,因为公安机关至今没有将扣押的南德集团公章等企业法人印章和资料归还,使其无法在工商行政管理机关年检,工商行政管理机关于2000年11月9日将南德集团的营业执照吊销,事实上消灭了作为法人实体的南德集团,南德的债权债务资产一直未能得到清理。 从2000年5月,牟其中被判信用证诈骗罪,判处无期徒刑,而夏宗伟被免予刑事处罚起,她只身一人开始了漫无止境的搜集证据、写材料、打报告、上访申诉之路…… 她说,自己搜集证据的过程是先从材料、文件部分入手的。当时公安已经把南德所有档案材料都没收了。几大屋子档案材料,后来还到她手里只有很少一部分,包括牟其中当年自己写的报告和一些往来信件。她就从手里仅有的材料入手,觉得稍微有点关系的,就找出来,探监的时候给牟其中看,通过这些材料唤起他的记忆。通过他的回忆,再去调取其他资料,同时也寻找公司当时的一些当事人,让他们写证明材料以便将来作为旁证。 最大的收获,却是通过她坚持积极应诉的刑事之后恢复的民事审理。通过民事的全部案件材料,她也才了解到案件的真相。 她说自己所能做的就是一点一点地去获取、去搜集,像拼图一样去还原真相。而因为她是被判过罪的,过程中有很多人不配合,有的人跟案件有利害关系,会在其中制造各种障碍。最困难的是,她绝大部分时间是身无分文、单枪匹马、行囊空空地在做这些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