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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袁一泓
北京报道
“曾经有相当一段时间，在填写履历表这类东西时，我们都不敢提海南的那段经历。”潘石屹说。
但在海南经由炒楼完成其第一桶金的原始积累，注定是潘石屹无法抹去的记忆，一如年轻的小潘从石油管道学校毕业后在石油部管道局那几近无聊的机关生活，亦如1987年23岁躁动的小潘南下深圳后那两年近乎无望的黑暗时光，生命是无可涂抹的永劫不复。而隐约之中，将潘石屹、冯仑与万通和海南联在一起的，有一个故事：1992年3月，潘、冯等在海边礁石上休憩，突然，一道神启似的光芒穿透了他们中的一个或者是全部，潘石屹猛地站起来，说：我们必须立即撤离海南！于是，他和冯仑先后来到了北京。
10年后，在中国大饭店一层的咖啡厅里，身穿中式对襟衫的老潘，对这个传奇断然予以否定。“当时，我在海口市规划局无意中看到，海口市人均住房面积达到50多平方米，而北京只有7平方米多，我就感到这个市场很不正常了。”潘石屹带着微笑回忆说。其实，王功权、冯仑都有着浓郁的“北京情结”，随时想回北京发展。
回北京的第一个项目是从任志强手上买来的地。1993年底，这个叫“万通新世界广场”项目，地基的第一锹土还没挖，房子已经卖光了。这是北京第一个称得上是真正市场化操作的写字楼。
几个亿在手，北京万通有钱了。然后就开始上演许多与中国民营企业似曾相识的一幕：合伙人之间的分歧出现了，“大约有一年的时间，我们一开会就吵，几乎天天吵”。
1995年4月，潘石屹从北京万通分立出来。晃荡了半年多，于1995年底创立红石实业有限公司。终于找到了一块地，是国贸东南原红星二锅头的厂址。那地方，到处是烂泥，每星期有两天出酒糟，臭气直扑三里之外的国贸饭店。他的两个助手去转了一圈回来跟他汇报说，潘总，这个地方糟透了，别做了。潘夫人张欣也捂着鼻子说，这地方臭气熏天，哪能盖房子？
结果我们都知道，潘石屹赢了。现代城的售价从6000多一路飚升到8000、9000直至10000多元。现代城的项目公司叫中鸿天房地产有限公司，由潘石屹、张欣夫妇的红石实业和中凯集团控股。但潘石屹私下里曾透露，现代城他没赚什么钱，虽然这个49万平方米的“大个儿”卖了41亿元。不过，现代城让潘石屹彻底红了，房地产界从此也有了自己的明星。
有人总结说，现代城的成功，除了潘、张将住房按揭全面引入外，一个最重要的因素还是老潘制造了“SOHO”这个概念——并且给市场和消费均不成熟的京城房地产带了一个“造概念”的头。
“为什么你们总要盯着我的形式不放呢？”潘石屹眼睛直直地盯着本报记者，光洁的前额即使在柔和的灯光下也显得有些亮。“只讲形式是远远不够的。关键还是产品。”
在潘石屹看来，他的产品在同时代建筑作品中是无可置疑的出色。SOHO现代城超越了现代城，建外SOHO又胜SOHO现代城一筹，还有更出色的“长城脚下的公社”(原名世界建筑师走廊)。也许用“出色”一词还显得太轻，因为潘石屹说，他绝不做那种过了一二十年就得拆了重建的房子，而要像故宫那样，100年后还称得上是独一无二。所以，潘石屹要重金悬赏日本、美国、香港的设计师来竞标他的建外SOHO；要请亚洲的优秀青年建筑师设计长城脚下“可能是本世纪亚洲最优秀的建筑之一”。老潘要做的是能住100年以上的建筑经典，可惜我们中的绝大多数无法亲眼证实。所以，任老潘去说吧。
一年多以前潘石屹说过的“也许做完建外SOHO我就退休了”的话犹在本报记者耳边，但此刻他已欲罢不能。虽然SOHO中国去年在香港上市失败，但潘石屹说他不会放弃上市的努力。为了证明自己的“努力”，潘石屹最近又和京泰集团合作在北京物流港开发一个80万平方米的住宅区。
如今的潘石屹，虽然坚决拒绝列入胡润的富豪榜，但自非10年前闯荡海南的无产青年，更非30年前甘肃青涩土地上的那个腼腆少年——多年后的2003年3月，当潘石屹沿着北纬35度西行时，在其他山区男孩身上不知能否依稀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
“我感觉，在《西行35度》的后面，在潘石屹的后面，有一些非建筑、非房地产的东西，有点像是哲学的东西？”80年代中曾以《你别无选择》名满文坛的刘索拉说。
就是这个研读禅学已有数年的潘石屹，既能够在1年多时间将建外SOHO卖出25.6万平方米、40.3亿元，也能够拍出《西行35度》这样有些苦涩的照片来，并不惮于承认自己是个娱乐化的地产商。
潘石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纯粹的商人。你会发现，他观察和思考任何问题，百分之百都是用商人的眼光”，一个自称非常了解潘石屹的人说，“可惜的是，我们这个社会，纯粹的商人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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