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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 李磊 汪生科 实习记者 陈智
江西上饶、樟树 福建 南安报道
上饶波澜不惊
黄春发出逃事件成为8月底以来上饶最热门的话题之一。
黄春发是春来集团的董事长，他的知名度来自春来集团在上饶开发的“中国江南商贸城”项目(简称商贸城)。
该项目位于上饶市的320国道旁，规划占地2300亩，一期项目(开发中)1661亩。按照上饶市规划部门的设想，“商贸城建成后，将成为一个容纳3万-5万人、规模相当于一个县城的区域性商业中心。”
一位当地政府官员在非公开场合透露，一直以来，上饶市政府对这个商贸城项目期待孔殷，希望上饶就此拥有一座有高含金量的CBD(中央商务区)。
上饶一家广告公司的老板周先生至今记得2002年上半年在上饶市中心广场所看到的商贸城的巨幅广告。
“我是做广告的，但那个广告还是一下子打动了我。通过电话了解了情况之后，第二天我就去购房中心登了记。但不知怎么回事，后来项目一直没有什么进展。现在动工半年不到开发商又出事了，只能观望一下再说了。”
记者随即以客户的名义电话联系了商贸城的销售代表。
接电话的一位售楼小姐介绍，政府的各项批复早在2002年2月就都下来了，但在动迁上就耗时1年多，2003年3月才动工。这位楼盘销售员说，一期的商铺分批发和零售两种，各两千余套(每套面积200平米左右)，现在已经完工三分之一，“有1000多客户缴了押金，已完工的还不够卖。客户外省的约占三分之一，以福建、浙江为主，上海、温州的也不少。其余的是本省客户。”
当被问及董事长出逃会不会影响项目的进展时，这位销售员表示，项目肯定不会有影响。“这是江西省的重点项目，熟饭不可能再变成生米的。”她还说，8月29日上饶市新的领导班子已经在一次会议上做了口头承诺——“一切照旧，政策不变”。
建设银行上饶市分行(商贸城的指定按揭银行)公司业务部胡先生向记者证实，由于此前的贷款程序都是按照人行的规定办理的，而且至今也没有接到变更的通知，他们将继续接受春来集团作为担保人并为购房者提供按揭贷款服务。
樟树风暴眼
然而，一切也许并不是描述的那样风平浪静。
知情人士透露，上饶新的政府班子已经开始对春来的资信情况进行调查以确定是否要寻找新的开发商进行接盘。而在离上饶市200公里的樟树市(县级市，属宜春地区)，春来集团已是身陷风暴眼。
9月5日，樟树市国土资源管理局一位负责人证实，该局已针对春来集团向法院提出财产保全。
这位地方国土官员表示，之所以提出这一请求是因为春来集团在樟树所开发的几个项目尚未缴纳土地出让金。但他并没有透露具体要求的财产保全金额。只说涉及至少两块地。
春来集团在樟树的投资，主要集中在大京九加油城、春来大厦以及中药材城。
一位消息人士透露，黄春发出事以后，上饶市政府已冻结春来集团的帐目，接手了大京九加油城的管理，并收回了大约一公顷的加油城未开发规划用地。春来集团一位沈姓负责人已经逃离。
5日中午12：30，记者在现场所见，大京九加油站已经停业。每一个加油机上都有加盖着公章的封条。相邻不过20米的美食城，也被一把胳膊粗的环型锁锁住了大门。
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府工作人员介绍，春来集团在樟树的开发费用，是在政府向其提供土地后，用地向银行进行贷款。当时的贷款行是信用社。
中国银行樟树市支行业务二科(公司业务科)的一位李姓科员告诉记者，春来统共在他们那里的贷款是250万，已经全部收回。
有消息说，真正有问题是城市和农村信用社，放出去的款有六七千万。但樟树农村信用联合社城关支社的一位负责人表示，肯定没有这么多，至多500多万的样子。
春来发迹故事
春来集团是以江西春来发展有限公司为核心组建的企业集团，下辖樟树大京九加油城有限公司、樟树大家乐美食娱乐有限公司、江西美逸达制衣有限公司三个子公司，集团总注册资本5129万元，主要从事房地产开发、物业管理、纸箱生产销售、广告策划、饮食住宿、成品油销售等业务。
黄春发在江西的投资始于宜春，他本来做的是石料生意，但在大京九加油城项目上发迹。
据知情人士介绍，1995年，黄在樟树以个人名义投资兴建大京九加油城。由于政策倾斜生意红火，年获利数百万元。当时，由粤入赣，大京九加油城是最大的一个加油站，总共有16台加油机、10车道。虽然对面就有中石油的一个站点，但生意一直不如大京九。
这位知情人士没有详细说明大京九所获得的政策优惠，但在105国道上大京九加油城的一幅巨型广告上，“樟树市政府采购定点加油单位”的字样十分醒目。
樟树一位退休人大官员透露，大京九加油城1995年兴建时占地40亩，土地转让价格是2万元／亩，按当时的市场价，土地出让价格应在20万／亩左右。记者从当初出让土地的三个村土管所了解到，出让方拿到了这笔钱。但据一位知情者说，这笔80万的土地出让金，有一半是由吴家巷街道办事处补贴的。
在吴家巷街道办事处，一位值班人员表示这是很久前的事了，当时的负责人现已退休或者调离。
樟树市那位人大退休官员还向记者回忆，黄春发随后在樟树注册成立春来集团，并在该市著名的中心商业区“小香港街”开发商住综合建筑春来大厦。一期开发面积4.2万平方米，开盘短短两星期便被抢购一空，甚至一度出现现场抢购的混乱场面，春来大厦的沿街店面成了全市价值最高商铺。二期开发建筑面积2万平方米，并建成了“东门菜市场”。“春来”就此成为樟树市知名地产品牌。
此后春来集团又以每亩2.4万元的价格获得市政府重新规划的中药材城开发权。新药材城占地面积400亩左右，至今尚未开发完毕。这位前人大官员说，黄春发在樟树的三大投资项目，其土地审批均未经招标议标。而记者随后向樟树市有关土地部门求证此事，未获明确答复。
福建南安追踪
上饶工商局的登记材料显示，黄春发的身份证编号和住址为：350583197303214330，樟树市吴家巷村委会示范村，另一合伙人，黄明月的身份证编号和住址为；350583750206483，南安市水头镇康龙农场。
有知情人士证实，黄春发在樟树的身份证是投资时办的，其老家在福建，也就是黄明月身份证所显示的福建南安市。
9月4日，本报记者来到南安市康龙农场。
如今的康龙农场已经分为三个村，黄明月所在的村庄叫曾庄村。村里人听说是打听黄春发、黄明月的情况，都很警惕，多方询问才有人向记者透露，黄春发、黄明月是兄妹俩，都是福建省南安市水头镇曾庄村人。此外他们还有两个妹妹。
“黄春发父母20多岁时就在外做生意，卖过瓷砖、建材。黄春发初中毕业十几岁就跟随父母出去做生意了。”曾庄村的一位村民说，黄家的事业都在外面，家门口没有企业。“听说他们的生意做得挺好。”
曾庄村约有700人，像黄氏一家这样出去做生意或者打工的有400多人。近到江苏、江西，远到新疆。而且做生意的大多全家出去。黄明月的两个妹妹小学刚读完就离开家乡了。
曾庄村所在的南安市水头镇，是中国著名的建材之乡，像中国的温州一样，南安据称有10万供销大军活跃在全国。
曾庄村的房子大多是四五层高的小洋楼。村庄很安静，许多人家关门闭户。村子里人说，他们平常都出门做生意，过年因为要回家烧香，才住上个七八天，因此房子都空着。
在知情人士的指引下，记者找到了黄春发家。黄家房子有7层高，开了22个窗户，是村里最高的房子。不过，和邻居家比起来，黄家房子除了高之外别无区别。
黄家没人在家。门锁着，铁门被腐蚀得很厉害。透过窗户朝底楼望进去，可以看到里面没什么装修，屋子正中摆着一张老式的桌子。房子有个车库。
村里有人说，早在7天前，他就知道黄家出了事。“四五天前，黄家还有人回了一次家，呆了一两天就走了。”他对记者说，“后来公安部门还来人查了。”
该村民说，黄家早就跑出国了。他对这种情况并不见怪，“做生意总有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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