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商在大上海的幸福生活

　　文/张振中 图/本刊记者 王越

　　随着上海国际大都市地位的日益显现，如今来沪经商的台湾同胞有30万，连同家属足有50万之众。尤其靠近虹桥机场的古北和仙霞地区，更成了名动海峡两岸的“小台北”。入夜，满街都是软软的“台味国语”，两边的酒楼、商厦等大多是台湾总店的分号，活脱脱一个台北复制品。为什么如此多的台商选择上海？“东方巴黎”带给他们的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他们在这里的工作和生活情况如何？日前笔者带着这些问题，对他们进行了采访。

　　倾倒上海滩的时尚丽人

　　女台商张路路在上海时装界名气很大。她创造的一个时尚中装品牌“喜福会”，在上海APEC会议后风靡全国的唐装热中独树一帜，受到海内外人士追捧，名声远播日本、泰国和新加坡等国。连日本NHK电视台也曾慕名来沪采访报道。

　　在茂名南路喜福会的写字楼里，张路路接受了笔者的采访。张路路出生于我国台湾省，大学毕业后进“华航”当了名空姐，婚后过着相夫教子的生活。她的先生的家族从事纺织业，从上世纪90年代起开始投资东南亚市场。1998年，她随丈夫来上海旅游考察时，一下就为这里的繁华和时尚所震惊。

　　来沪前，她的先生曾想请几位模特穿着自己设计制做的时装，在上海的各个时尚地带摆些造型拍照做宣传用。可是当他俩到市内的各大时尚地带取景时却发现，上海滩到处都是漂亮女孩，她们不但年轻飞扬，而且在打扮上各有特色，比请来的模特更自然，更有表现力。在著名的“襄阳服饰市场”门口，他俩看到不少典型的“哈日”、“哈韩”族，她们的头发往往在金色中挑染着银色，宽松的衣裙，正宗的日本补袜套，鼓鼓囊囊的大背包上挂满了叮叮当当的小挂饰。

　　当张路路提出请她们当“业余模特”时，女孩们很高兴，马上就有人答应拍照。她们大多喜欢侧面这样的角度，有阳光从玻璃窗外淡淡地洒进来，照在脸上有种沉静的美。由此，张路路看到了上海女性的层次和巨大的时装消费市场。

　　随后，她和丈夫便果断决定来沪发展，并成立了上海吉尊服饰有限公司。说起创业的艰辛，张路路说，很多人只知台商有钱，却看不到他们辛苦的一面。记得有一次，她和先生利用休息日带车去杭州柯轿服装市场看面料，买到所需的面料后，因车子出了事故无法立即运回上海，而周一上班工厂还等着面料开工，她只好让司机留下等候事故处理，而自己却和先生咬紧牙关，一人扛着一匹布料登上了火车。谁能想到，这两个满身灰土的下苦力者，会是老板呢！回到上海后，她和先生都快累得虚脱了。

　　回忆此事，张路路至今犹觉辛酸，她说这其实就是创业精神。为了经营好自己的时装，张路路每天工作16个小时，每周工作7天，没有节假日概念，工作繁忙而辛苦。

　　谈到上海给她留下的“最深印象”，张路路说，从台湾到申城仅一年，她就惊讶地发现在时尚流行方面，上海一点也不比台湾差，有的时尚品牌在上海和香港都有卖，而在台湾却找不到。有的台湾游客甚至特地赶到上海来购物。

　　喜福会创立于2001年9月，由张路路与一位上海女服装设计师吴洁共同打造。张路路看到当时欧洲服装设计师的作品里带着东方色彩，想跟着这股国际潮流走，定下了中装时尚化的路线。刚开始纯粹是出于兴趣，恰逢APEC会议后唐装热销，申城的中装店一间比一间火，喜福会更是以其时尚中装的特色畅销于海内外人士中。张路路喜不自禁地说：“真要感谢APEC会议，开张两年多来，生意特别红火，回报率非常高。去年10月份我在仙霞路开了第二家店，今年1月又在台北开了一家店。我希望稳扎稳打一步一个脚印，争取每年新开一家店。”在我们交谈时，一位上海电视台的女主持进来归还向喜福会借用的衣服，接着又新挑了两件借去台里做节目。2002年上海几家电视台做新年节目时，很多主持人身上的中装就是向喜福会借用的，现在上海电视台、东方电视台仍有不少栏目在做节目时间向喜福会借用中装。张路路说喜福会中装是中西合璧的，并非完全传统的中装。比如在旗袍上面绣上壳片，在棉袄的领子和袖口上织上毛，或者是西方的式样配上中装的面料，形成时尚中装特色。

　　融入上海的张路路和先生已在上海买了房子，打算把父母都接来上海居住。她说2001年是中装最火爆的一年，去年虽然有所降温，但以国际服装潮流来看中装至少还可以风行好几年。2008年有北京奥运，2010年有上海世博会，届时服装业的中国风一定会飞扬起来。她坚信，出生在上海的喜福会，终有一天会成长为像皮尔·卡丹那样的国际知名品牌！

　　闯进浦东的“新冒险家”

　　说起台商，在不少人印象中都是些50岁上下的人，其实这是一种误解。日前笔者在新锦江饭店和几位上海同仁吃饭时，听到邻座的客人用“台味国语”交谈，一问都是自台北来申城经商或搞投资的。环顾四周，约八成以上是30出头、衣着西装、斯斯文文的台湾人。就连见多识广的几位当地同行也说，真想不到，会有这么多的“新冒险家”到上海寻梦！同行介绍说：“来上海的台湾同胞有30多万，他们从事的行业几乎涵盖了所有行当，如食品、房地产、机械、纺织、资讯、服务业等。他们有的是老板，也有一些人在各种公司打工当‘台干’。”来到“新冒险家”张力在浦东的住宅，笔者吃了一惊。这是一座仿巴洛克式花园别墅，四周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充满浪漫的情调。大厅里悬挂着华丽的枝形吊灯，铺设着大片花岗岩石材，美丽得像欧洲的“小城堡”。张力的夫人是位影视新星，经常在这里接待从我国台湾来的客人。

　　今年36岁的张力，自1999年夏天从美国加州大学毕业后，寻找工作的事情让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矛盾。留美国？回台湾？去上海？许多朋友都劝他留在美国，毕竟美国从经济条件到物质条件都比其他地方优越许多。但每当张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时候，陆家嘴、新天地、衡山路的街景就不断地出现在他的眼前。

　　“虽然我只在上海待过几个星期，但上海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它是一个高楼矗立，摩登现代，有着浓浓西洋气息和小资情调的地方。我喜欢这样的感觉，很舒服，很幽雅。”张力悠悠地诉说着他的上海情怀，“我被上海这个风情万种的城市吸引住了。它时而动感，时而妩媚，充满着诱惑。这是我在美国都没有感受到的。”拿定主意后，他很快就踏上了上海的土地。虽然在合资企业打工当“台干”仅能拿到八九千元人民币的薪水，这个数字同他在美国别人开出的5000美元相比偏低很多。但这样的薪金，仍然是上海一般白领的两倍，生活还是很优越。张力说，祖国大陆每月800元可以请阿姨帮你煮饭、打扫、洗衣服，在台湾地区请一个帮佣至少得四五千元人民币。

　　在“台干”当中张力的收入一般，反而让他能较多地融入到当地朋友的生活圈中，他经常和大陆朋友聊天接触，因此他比其他“台干”更了解当地人的想法。不到两年，他已经在上海滩建立起了自己的人际关系，而这些人也成了他的顾问。张力坦诚地告诉记者：“当初很多人认为我到上海来是为寻找好的职位，其实我更注重发展自己的人际关系。毕竟能否在当地建立自己的生活圈，是日后自己发展事业成败的关键。”虽然老板很器重这位加州大学出来的计算机硕士，但张力觉得老为别人打工心里不舒服，因为他从小就喜欢做自己的事。当时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在上海创办一家属于自己的公司。那些日子，他一面出色地完成老板交付的各种项目，一面仔细地盘算着如何入手创业。机遇常常光顾有抱负有准备的人。2001年春天，在朋友的帮助下，他终于凑到一笔资金，在淮海中路1号——上海滩上充满商机的“钻石”大厦，开了家自己的公司。尽管规模不大，但这位台湾青年却第一次体验到了创业当老板的快乐。

　　“钻石”名气很大，里面集聚了上百家慧眼独具的商贸公司。数以千计的各种肤色、语调的年轻人，每天在这里川流不息。张力微笑着说，他就是冲着这股人气，才在大厦里创办丰润有限公司的。平时，张力在办公室一泡就是十几个小时，晚上10点以前，他是很少离开那里的。电话与网络成了他的最佳伴侣，他利用自己的技术优势，首先从网络科技咨询与开发入手，进入了大量市场调研，并创建了一个丰润公司的商务礼品网站。由于美国礼品市场95%以上的产品来自中国大陆，张力便用自己的网站同海外的朋友保持关系，根据那里反馈过来的市场需求信息，开始在国内进行“配方、下单”。

　　有时，一个月内他会几度南下，去深圳、广州、东莞、顺德和香港等地，参观科技、礼品、商贸等系列展览。张力将收集到的材料作为自己项目开发的原始素材，带回家来一一研究。亲自赶到各个现场，将对方的生产过程、加工能力、服务水准等实际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尽管他做得很顺，公司开张不到半年就挣了好几百万。但他坦言，在变化莫测的商海中，有时也难免会遇到不顺心甚至栽跟头的事。

　　有一次，一位电话安装师向他介绍一种名叫“无线伴侣”的新产品，如果能够开发出来的话，在市场上将会有很大潜力。经过研究，张力觉得这种产品具有键盘、彩屏，外观时尚，能连接手机，还可上网交流，只要价廉物美，面向时尚女性推广，必定会形成流行趋势。于是，他马上组建了软件、硬件、通讯等多学科的五人小组，还找到了一家专门的投资商。经过几个月的开发，在样品进入组装时，才发现当初策划中没有考虑进去的要素实在太多，其中不少又是非自己力所能及的，并且市场上比较成熟的类似产品也开始陆续上市，最终不得不宣告尽快结束。

　　通过这次惨痛的教训，张力感悟到，市场反映相当好的东西，并不一定能与自己的特长相匹配。任何公司、任何优势产品，在具体实施过程中都得注意根据自身特长，开发自己能够控制的项目。此后，他又组织技术人员搞了几个电子新产品的开发，结果都成功了，仅纯利润就挣了2000多万元。目前，开发以“实用价值高、科技含量高”的新项目仍为张力公司的主攻方向。

　　娶个上海姑娘做太太！

　　黄进能是上海玛雅连锁干洗的总经理，4年前，他只身从台北到上海打天下，如今已经在上海开店达30多家，身价何止千万。谈到职业上的成功，这位台商说，在这里，他最大的“收获”是娶了位上海姑娘做太太，这也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在台北时，黄先生就听说上海姑娘很“洋”，摩登起来直追纽约、米兰，简直能和巴黎的女人划等号。谁不知道，有了巴黎女人，才有巴黎时装、巴黎香水、巴黎情调以及巴黎的一切浪漫美好。可是到上海后他才发现，上海姑娘并非只知道追捧时尚，她们的气质也很高雅，几乎个个都散发着迷人的风采。他有位香港朋友，当时曾携妻来申城发展生意。可是那位随丈夫跑遍全球的贵夫人到了上海，跟老公上街，每次都把丈夫拽得紧紧的，一步不肯放松。港商感叹：“哇，上海小姐太厉害，我太太一点自信都没有了！”因为这位香港太太一遇上当地女孩，常常产生一种莫名的自卑。上海姑娘皮肤那么好，身材个个苗条，还那么冰雪聪明，这三样是香港女性最景仰的！

　　其实，上海姑娘的魅力还远不止这些。黄先生说，这些女孩迈出学校的第一步，就是直奔大公司。因为心高气傲是她们的一惯素质。最受女孩青睐的当数通用电器、IBM之类的全球500强企业。虽然她们的收入只有纽约或巴黎白领的十分之几，可是却跟自己的隔海同行一样有尊严、有智慧、有品位，一样敬业，绝不辱没上海滩上那些美轮美奂、租金惊人的甲级写字楼。黄先生幽默地说，如果你是一位观光客，在上海的甲级写字楼里走动，真的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你见到的是清一色的面带职业微笑、口吐流利英语、一身笔挺套装、礼貌到细节的上海美眉。如果不是她们的黑眼睛黑头发和典型娇小的身材，你会觉得自己是在纽约、巴黎或者是好莱坞的电影里走动。黄先生说，他当时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娶位才貌双全的上海姑娘做太太。

　　出人意料，他和“梦中美人”的这桩美满姻缘，竟是工作牵上红线的。黄进能说，“原本她要加盟我的连锁店，没想到她租的店面是二房东，大房东不愿出具文件同意，但她又付了我好几十万元的签约金，店如果开不成她的损失不小，所以我就帮助她处理看看，因为里面的关系很复杂，最后店还是没有开成。”店虽然没开成，但是黄先生看这女孩做事很认真，谈吐不俗，索性就请她来总公司做事，于是两人有了经常见面的机会。“她在俄罗斯待过，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对客户很有一套，决不亚于台北女孩。”时日不长，他就对心仪的女孩展开了追求攻势。当两人结婚的时候，黄先生也没有下什么聘金，就是婚礼风风光光在五星级饭店举行。婚后，老婆负责加盟事业部。“她在工作上帮了我很大的忙，人家说娶了上海姑娘事业一定会成功，是有点道理的，毕竟太太也不希望你跌倒，会护着老公的”。夫妻俩牵手一起创业，岳父、岳母帮他管理洗衣、工厂两部门，黄进能成了名副其实的“上海人的女婿”。

　　黄先生在台湾的哥们儿，有很多都是大富翁。同他们的经济实力相比，充其量他只能算个小老板。但聚在一起闲聊受到“压迫”时，他也会抛出一枚“重磅炸弹”回敬对方：“能把生意做大不算能耐，有本事你娶位上海姑娘当太太！”你别说，他这一招还真灵，常把台商们“震”得一愣一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