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撞开上帝的另一扇门:“怪才”陈仪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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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4月28日 13:54 《商界》 | ||
“上帝是公平的,关了一扇门,自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然而,等待那扇门打开的过程却是最痛苦的,我只有选择破门而入。” “怪才”陈仪青 □文、图/本刊记者范佳丽 一条条的塑料型材先是像电线一样紧紧地卷成一团,毫不起眼,而后两三个工人抽出它的一头,放进一个叫塑料螺旋缠绕机的铁家伙,随着机器的转动,型材逐渐相互紧扣在一起,很快像卷蛋卷一样卷成了真正的管道。还没等人从这样的电视画面中回过神来,屏幕上,神奇管道的主人陈仪青突然钻进了成型后的一根管道。说时迟那时快,一辆大卡车不知从哪个地方冒出来,很快从他容身的管道上无情地碾过。惊呼声还在空气中回荡,陈仪青就从同他本人一样完好无损的管道中钻了出来,那一刻,他脸上分明带着和世界魔术大师大卫•科波菲尔一样骄傲的微笑。 他有理由骄傲。还没见着他本人,记者就从他的员工那里得到了这样一个评价:“不是吹牛,我们老板肯定连原子弹都能造,只是造了不好卖罢了。” 陈科长早,陈科长好 “我们那代人是看《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长大的,人人都想当保尔•科察金。”抱负远大的陈仪青二十几岁就当上了重庆劳动人民文化宫的科长。那时候的每一个早上,他都是哼着小调去上班,沿途尽是“陈科长早,陈科长好”的招呼声,哪怕他爷爷辈的人都恭恭敬敬,因为他们的孙子在他手下。 陈仪青是个公认的“怪才”,他总是有一些出人意料的想法。比如他最初和经商扯上关系,就是因为想出了“职工家庭录像俱乐部”的点子,还成功地付诸实践。 当时,一台录像机几千元,一盘录像带零售价就要200元。人们感叹买得起机子,却买不起带子。凑巧,他有个卖录像机的朋友也常常向他抱怨:东西不好卖。刹那间,他脑海里灵光一闪:“给我投点资,保证让你的录像机脱销!”朋友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但借给了他几万元。他用这些钱买了好几百盘录像带,打出了“职工家庭录像俱乐部”的旗号,交纳200元会费,就可全年借带子看。他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批发一盘带子需100元左右,一个人就贡献了两盘,100个人就能买200盘,可以互相交换着看很久了。当然,100个人入会,他不一定就得买足200盘带子,这其中的差价就是他的利润。 在那个电视节目还不发达的时代,他的俱乐部很快就有了1000多个会员。当然他对那位朋友的承诺也没落空,俱乐部宣传口号就是:凡是在XXX那里买录像机的,免费入会。这位朋友很快笑出了声。 “我赚了他们的钱,他们却倒过头来感谢我。”这种感觉令陈仪青很受用,然而后来真正使他决定下海的,却是许多内地民工到沿海地区打工的新闻。“这些农村人能离开家乡去那么陌生的地方赚钱,每个月还能往家寄钱,我这个城市人还没有这样的魄力吗?” 灵感诞生在厕所 把辞职报告交上去的那一刻,陈仪青心里却说不出来是啥滋味。回家的路上,他不哼小调了,总觉得背后有人在指指点点,10分钟的路他像是走了10年。“对我这种年纪的人来说,知青没当过,军没参过,便觉得人生不够完整,下海再怎么也得下了。可下了海怎么游?游到哪里去?我大脑一片空白。”从文化宫出来以后,他零零碎碎做过很多事,但确切地说,那时侯他不像发明家也不是商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自由游击队”。他用人家抵债抵来的塑料组装机开了个塑钢厂,算是做了回商人,却以失败告终。不过那段短暂的经历却让他从此和塑料结下了不解之缘。 3年前,报纸上一条关于南水北调的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要把长江的水运到北方,那肯定需要很多管道,这是个巨大的商机。”他有一条自己的“包氏定理”:人在最痛苦最没钱的时候,只有创造。 陈仪青想到了做管道,但根本没有一点头绪。他整天整天地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见任何人。就在他自己都快决定放弃的时候,爱在马桶上一坐就是个把小时的坏习惯却帮了他的忙。 当时,他和往常一样坐在马桶上,无意识地把面前的卷筒纸往下拉,很快卷筒纸的芯随着拉的动作露了出来。“有了!”那一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飞快联想到了蚂蚁过河的寓言:蚂蚁无法游过河,但用纸卷成筒,它们进能顺着纸筒爬过去了。 分娩的痛苦 要把智慧变成财富,谈何容易。“我把管道取名‘格瑞’,英文‘伟大’的音译,是因为我觉得最后能成功真的很伟大。格瑞管道由一个雏形到最后分娩,我历尽千辛万苦,走了很痛苦的道路。”陈仪青坦言,有段时间,他甚至想到了死。 实验千万次的进行,失败了又重来,材料堆成了一座山。3年时间不短,他身边的追随者、支持者越来越少。 无数个废寝忘食的白天和夜晚,他的老母亲经常会打电话给他,就为了问一句:“小清,你吃饭没有?怎样吃的?”听母亲电话的时候,是他内心最柔软的时候,混合着感动和心酸,想让母亲为自己骄傲,却又感到无能为力。 他记不得那是第几百次实验失败了,却永远难忘自己那时侯的胆怯。当时,用废旧塑料做原料的板材已经研究出来了,两边设扣、中间光滑,缠绕起来就能紧扣在一起。那个时候,还没有缠绕机的概念,他计划用人力将板材缠绕到钢管上,再将钢管从中取出。可后来,板材是缠绕得很紧了,钢管却说什么也取不出来了。 “前几天我还在为板材研究成功欢呼雀跃,那一刻我却沮丧得想自杀。”他终究没有去死。站在重庆统景有名的蹦极跳下,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走了上去。 “那种感受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想喊妈喊不出来,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跌到最低点,又被绳子拽了起来,再荡了几下,离死亡很近,却无法自救,生命全交付给了那根绑在脚上的绳子。” 当他浑身发抖地被工作人员解下来放到船上的时候,他突然大笑起来,人家还以为他被吓疯了,其实他是在笑自己的胆怯和软弱。“我觉得自己就像死了一回,突然间如醍醐灌顶。” “上帝是公平的,关了一扇门,自然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然而,等待那扇门打开的过程却是最痛苦的,我只有选择破门而入。”2002年12月11日,对陈仪青来说是一个终身难忘的日子:他的格瑞大口径缠绕管道通过了工程质量检测,格瑞管道厂拥有了中国第一台塑料螺旋管道缠绕机,成为了目前中国最大口径聚乙烯管道生产商。 “当我知道国家建设部把我的管道列为了推广产品时,我想哭,想从庆祝胜利的人群中静静地走开,独自一个人大哭一场。” 细菌似蔓延 “管道发明出来了,我就不担心卖不出去。它能用于引水、排污、灌溉、涵洞等所有其他材质管道能使用的范围。它质量轻、抗冲击、易安装、价格低廉,向传统管道材质,如钢、铸铁、混凝土、玻璃钢提出挑战,为中国管道领域实现以塑代钢、为环保事业应该说是做出了巨大贡献。”陈仪青一谈到他的产品,就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宝贝儿子。 说到他的营销方式,陈仪青用了一个很奇怪的比喻:细菌似蔓延。“我不打广告,我的方法是比和划,哑巴卖菜刀,砍了才知道刀好不好。” 就像他以前搞“职工家庭录像俱乐部”一样,他深信口碑效应。很多人看了中央电视台西部频道的采访节目后给他打电话,他都是让人家亲自过来看现场操作。不出所料,每一个到重庆看格瑞管道制作过程的人都目瞪口呆:这么简单的东西为什么我没想到? 亲自来看过格瑞管道的人,了解了它的特性,再一看它的价格,比其他型材管道低了20%以上,很多人当场就订货。 现在,除了应接来自各地如雪片般的生产订单外,陈仪青还将自己的管道专利技术进行区域转让。 “我是个很感性的人,我不会为自己的痛苦感到悲伤,却可以为一本书、一部电影流泪。”来格瑞要求加盟的人中,有两个人让他非常感动。 一个是陕西的,在火车上一直不睡觉,就为了在车上能听懂点重庆话,到了重庆好与他交流。来之前,他把格瑞资料上的地址电话撕掉,给了很多人去认证,在获得肯定的答案后,毅然决定把全副身家押到上面。到了重庆,见了陈仪青,知道自己身上的钱远远不够获得加盟权时,这个陕西汉子哭了。“我从他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还有一个是湖南某市的“管道大王”,当地几乎90%用来排污、灌溉的水泥管道都是他的集团公司生产的。这样有钱的一个人,居然是靠三轮车师傅带路找到了格瑞。“这不可能,我应该是湖南第一个找来的人啊?”获悉该市已经有人谈妥了加盟专营,他竟然瘫坐在了椅子上,大叹一口气:“现在,我只有去承受被你的管道打败的后果了。” 短短3个月,陈仪青的账上就多了800万元。 “你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采访接近尾声的时候,陈仪青突然问记者,带着一种很惬意的神情。“我想起我最初做管道时的立下的一个宏愿,用我们重庆俗语来解释就是:我要做世界上最脏的东西——屎尿,却要赚世界上最好的东西——黄金。我想,它基本达到了。”(编辑谢孝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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