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康：银行业温和的“铁腕”

　　记者陆祥

　　他是一个金融老兵，但有着浓郁的国际化风格；他是一个幽默温和的人，却以“铁腕”扬名

　　这一天终于来了。3月10日，两会通过务院机构改革方案，起起落落、众说纷纭的银监 会终于有了最后的说法，从此，中国人民银行50多年来集货币政策和银行监管于一身的大一统时代宣告结束。

　　正如业内人士期望的那样，驾驶这新马车的人是刘明康。

　　不过，相当一部分业内人士认为，这是一驾准备飞越火山口的马车！

　　整个金融系统面临的重大问题是，尽快解决存量不良资产问题，同时更要防止增量的不良资产产生。而新的问题是，部分银行信贷人员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由于害怕承担贷款的风险，宁愿将资金闲置，导致一边储蓄持续上升，一边企业资金匮乏。

　　除此以外，还有外资银行等金融机构的准入审批、反洗钱、混业经营等等问题，纷至沓来。

　　所有的一切，人们寄希望于银监会来彻底收拾局面。

　　国际化风格

　　所有关注中国金融问题的人，目光都投向了刘明康。

　　刘明康1946年8月出生于上海，在中国的银行界高层，刘明康的海外高等教育背景十分引人注目。他接受国内的教育不多，但后来取得英国伦敦城市大学工商管理硕士、名誉博士。

　　刘明康一口流利的外语给国内外同行留下深刻的印象，他还有妙趣横生的口才，员工都很喜欢他。据和他共过事的人说，刘明康的智慧往往是在轻松的气氛中流露，即使是硬梆梆的工作思路，也会在幽默诙谐的演讲中让人心领神会，“大会讲话时，下属员工很爱听他的发言”，一位中国银行的员工说。

　　刘明康是中国金融领域阅历最多的人之一。在国内银行工作的二十多年时间里，刘明康先后在国有商业银行、政策性银行、综合性的金融控股集团公司和管理行中国人民银行担任过高层领导，中间还担任过福建省政府的副省长兼秘书长，“对企业和政府如何协调关系从善如流，举重若轻。是一位深谙中国国情并务实稳健的领导”。一位银行界高层是这样评价刘明康。

　　不过，刘明康并非总是温文尔雅，也有“铁腕”的一面。业内传闻，中国银行行长刘明康对整顿银行很有一套，叫做“地毯式轰炸”，就是依各分行获利和打销呆账的进步程度，每季对分行主管打考绩，考绩由A到D，连同针对该主管的详细批评，公布在中国银行内部网络上，供同事间相互借鉴。如果得了太多的D，就得走人。

　　据了解，两年半时间下来，中行已经撤换6位省分行行长，另有2位将于近期内离职。

　　这样做法，如果在美国公司不算什么，但用在长期计划经济背景的国有银行，是震动性的举动。刘明康坦言，属下对此有许多怨言。但是他不为所动，“如果你想搞好中国企业，又要做到皆大欢喜，结局一定很惨。”

　　由此，业内一直的看法是，刘明康是个具有浓郁国际化风格的经营者。

　　事实上，刘明康对于金融业务国际化的探索在光大集团时就有显著表现。刘明康对国际上混业经营、混业监管的新趋势非常推崇。

　　1999年末，光大与加拿大永明保险合作，还准备收购申银万国证券公司。业界认为，中国金融业混业经营是最早从光大开始的。不过，刘明康又是很审慎的，“这个趋势什么时候会在中国出现，什么时候到来，我估计还有一个过程。”中国银行是刘明康的入行和起家之地，他曾被喻为是中国银行改革的“领舞者”。著名的美国穆迪投资公司对中国银行给予过极高的评价，“最有可能成为世界级银行”。中行未来的目标之一是：成为下一个花旗银行。

　　2000年2月，中行的刘明康时代拉开了帷幕。

　　中国银行成为刘明康全面展示其国际化风格的舞台。在中行纽约分行事件的危机时刻，刘明康不仅成功地挽回中行的声誉，而且中银香港在香港联交所上市后，刘明康又宣布中银香港继续实施在美上市计划。

　　时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戴相龙的评价说，“中国银行率先按‘五级分类’如实披露信息，顺利完成了香港中银集团的重组上市，并在严厉查处各类案件等方面取得了成效。”

　　值得注意的是，在中国银行界，刘明康对公司治理结构之重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并在中行践行不怠。

　　他表示，对于银行而言，良好的公司治理结构不是装饰品。首先，建立起健全的董事会制度。他在董事会下面，建立了三个非常重要的具有独立性的委员会，并设立了真正发挥作用的独立董事。同时，建立一个良好的决策系统，形成一个非常好的决策机制。

　　刘明康为中银确定了三个基本原则：一是建立独立的信贷审查；二是有限度地授权；三是明晰权力与责任，建立严格的问责制度和考核制度。

　　面对系列挑战

　　根据职责设置，银监会的监管职能包括金融机构的运行监督、市场准入审批和依法查处违法违规行为。但是，如何充分发挥这些职能是一个极具挑战性的难题。银行业的一位权威人士日前指出，首先要从根本上解决国有商业银行资本金不足的问题。目前，我国银行在计提准备金上与国外差距较大，导致现有银行经营业绩大打折扣。

　　对此，兼任国际金融协会副主席的刘明康似乎早有准备，他在不止一个场合强调，《巴塞尔协议》中关于银行资本充足率的规定即将作出修改，这对新兴市场而言又将是一次挑战。人们推测，刘明康可能提出通过银行市场机制解决不良贷款，如出售不良贷款、证券化、以股换债，以及资产变换等方法，尽量淡化政府的角色。此外，收购合并也是银行重组的其中一个可行办法。不过具体的新措施还难预料。

　　提高银行监管透明度是另一个重要任务。刘明康当年在处理中行纽约分行违规事件时，替人受过、自揭家丑的勇气被业内传为美谈。他说，“做老实人，讲老实话，办老实事，在国际上，要讲Transparency(透明度)，做事要讲Credibility(信用)”。他相信，只要有改革的决心和开放的态度，相信会得到外界的支持。

　　有理由对银监会监管透明度进行乐观的预期，即将更多地体现在按照政策法规监管银行，而不是现有采取内部文件的形势监管银行。银监会应依法监管、依法行政。据了解，现行的《中国人民银行法》的关于监管的规定，《商业银行法》中涉及到监管主体的条款都将面临修改。

　　信托业的人士也发出一片乐观之声，将来的《信托机构管理条例》将由银监会起草并颁布。

　　金融创新是银监会面对的第三个挑战，综合监管将可能是一个大势所趋，例如开放式基金有些业务在很大程度上类似存款性质。混业经营的时间表、步骤亦应当未雨绸缪。

　　还有，反洗钱显得越来越迫切，要求严加监管的呼声愈来愈高，但是洗黑钱涉及到深厚的社会背景和复杂隐蔽的黑幕交易，刘明康将如何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