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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锡培专访:从“范道茅舍”走出的电缆大王


http://finance.sina.com.cn 2003年03月10日 13:42 新浪财经

  编导:韩惠明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日子。然而,对于江苏远东集团董事长蒋锡培而言,这个日子却是极不寻常的。作为“十六大”代表,他今天就要从这里出发去北京,这种殊荣是蒋锡培做梦都未曾想到的。鼓乐喧天,喜气洋洋,范道镇的乡亲在为自己的代表饯行,谁都不知道蒋锡培此时在想些什么?蒋锡培后来回忆说:当时他的内心很兴奋,非常激动
。是的,蒋锡培从一个高考落榜生成长为“十六大”代表,从一个修表匠蜕变成远近闻名的电缆大王,他走过的路,催人奋进而又耐人寻味。

  提起江苏宜兴,总有很多东西令你牵扯,让你挂怀。人们形容这里是陶的古都、茶的绿州、竹的海洋、洞的世界。宜兴是名画家尹瘦石、徐悲鸿的故乡;宜兴还孕育了一批学者,因此有人称这里是“教授之乡”。江南多才俊,但从来未出过资产超过10亿、销售超过20亿的企业。1963年4月29日蒋锡培出生在宜兴范道乡,这片地域厚重的人文背景对他有非常大的影响,蒋锡培现在谈起来还是津津乐道。

  蒋锡培:我们宜兴就是有几千位教授,大大小小加上可能有七八千位。是著名的教授之乡。我们宜兴的文化,为人做事都要诚恳、正直,多为人家着想,能有一个很好的长远的眼光。还有一种博大的胸怀,这个对我们也都有一定的帮助。

  与我们采访过的其他企业家一样,蒋锡培非常忙碌,企业里千头万绪的事暂且不说,这几天光采访他的媒体,就有好几家。蒋锡培待人平易,丝毫不耍派头,不摆架子,与他接触感觉很轻松。尽管在他的头上有许多令人眩目的头衔,但他的心态却很平和。

  蒋锡培:我们经过了十多年的发展,到现在为止,我感觉确实是来之不易的成就。现在要说现在我的心里怎么想,我觉得这个荣誉来之不易,我应该珍惜他。因此我想我们后面路还非常长,我不可以也不能有半点的骄傲,希望能够今后做得更好。

  尽管蒋锡培已经做的很好了,但在他看来还很不够,蒋锡培说自己是追求完美的人,他希望在电缆生产行业能够始终拥有一席之地,使远东成为业内最好的厂家。

  蒋锡培:电缆业其实是一个非常大的行业,光我们国内去年至少有1350亿的市场。而且每年还按10%左右的速度增长,你们要想成为这个行业当中真正的领导者。真正成为这个行业最大、最强的企业,并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所以,我们希望我们在这个行业当中每年的销售份额有所增加,在这个行业成为最好的。

  了解电缆行业的人都知道,远东早已是其中的佼佼者了,让人们惊奇的还有它的发展速度,12年来,远东平均每年以32%的速度递增,经济界的人士称之为“远东现象”。这得益于蒋锡培的发展思路。这一思路引发了远东的四次改制。

  蒋锡培:其实我们在这个十二年当中,机制、体制发生四次重大的变化。这完全是企业自我发展的要求,没有一次转制离开这个局限。我认为呢,就是不管怎么变,最终这个企业总要发展。如果我自己当初投资了这样一个戴了红帽子的民营企业,真正把它作为自己企业,人家就会支持我,无论是银行还是税务方面。我需要这样的一个氛围,我需要这样的一个环境,那么当我真正要把他改为股份合作制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时候,政府号召希望你要改制,那个时候的环境也觉得,这些企业必须产权明晰,一定要改。其实企业想的是如何生存,如何发展。什么样的一个经营方式,什么样的经营做法,更有利于企业发展壮大它就会怎么去做,当时并没有考虑更多的模式,更多其他方面的考虑,完完全全就是我要发展,我如何才能发展,所以就有了这样一个四次的改制。

  远东的四次改制,被人们称为中国经济界的经典范例。它使远东在最短的时间里,构筑了市场化运作的发展平台。现在回头来看,每次改制都是惊心动魄的,随时都有灭顶的风险。而蒋锡培面对风险却能够镇定自若、谈笑用兵,这与他早年的人生历练不无关系,在做电缆行业前,蒋锡培一路坎坷,经历过生活的困苦与人生的“冰点”。

  尽管宜兴有着秀美的风光及深厚的文化底蕴,然而,在蒋锡培的记忆里对于年少时的穷困仍然心有余悸。在宜兴,流行着“有女不嫁范道郎”的说法。所谓“范道茅舍”,虽然听起来不乏诗意,但范道却是宜兴最穷的地方,而要走出农村,改变命运,考大学似乎是唯一的出路。蒋锡培学习非常用功,但高考时却落榜了。

  蒋锡培:应该说那个时候比较清苦,就是说农村里面,家庭和家庭之间的富裕差别,可能就是你家里还有两袋米、两袋稻,你家里面是瓦房、是平房或者是草房。在我小的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种差别。我们家可以说世世代代都是农民,父母亲有六个小孩,我们兄弟四个都是希望通过上学、高考脱离农村、离开农村,那个时候是唯一的一条途径。我前面的几个哥哥都没有考上,也没有这样的机会,父母的希望就落在我的头上。

  高考落榜后,蒋锡培去邻近的高城乡补习功课,如果按部就班地学下去,考上大学应该很有把握,不过,此时的蒋锡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上完大学之后,我干什么?这个问题使他最终放弃了第二次高考,准备南下杭州跟二哥学修表,此举使他的父母很不理解。

  蒋锡培:当时父母亲坚决不同意,还是希望我去读书。我父母说,如果你不想去读,家里的农活是非常之多的,你看种田是非常的苦,你也不是不知道。正好那时是割稻子,割稻子之后是要挑靶(稻子),我的体力不如别人,父母亲就是把最重的稻靶,要叫我挑回去。很长很长的路,希望我体会到在农村没有出路,一定要好好学习,能够争取考上大学,回心转意回去上学。

  无锡远东电缆厂总经理助理蒋华君:由于当初他的家庭并不是很富裕,由于家庭条件的因素,他和社会上的一些朋友接触时看到,在八几年的时候,做手工的、做生意的人来钱很快。在当初我们江苏,手艺人在社会地位、威信上也比较高。在这个背景情况下,考大学很困难,花这么大的资金,家里的负担也很重,是不是先学门手艺,干两年先挣点钱,再有机会上学。

  蒋锡培:我的二哥在杭州修钟表,我在读高二的时候就经常听他说,他在那边做得非常不错,每天能够有三、五十块(元)钱的收入。那时候是非常的了不起,后来生意是越来越好,所以他的这样一个叫工作、或者是这种手艺能挣这么多钱,对我有非常大的影响,后来我就想我干吗不去跟我二哥学这门手艺呢?!学好了也不错!

  在南下杭州的匆匆行色中,蒋锡培开始了平生第一次对金钱的追求。说起来你也许不信,他最初的财富梦想是挣够五万元。

  蒋锡培:这五万元钱我是这样考虑的,我家本身有两间房子也够了,另外我这五万块钱如果放在银行里面利息是非常高的,我每年还有一万块钱左右的这样的利息,就差不多了。用不着再去努力了,再去奋斗了。

  蒋锡培刻苦好学,喜欢钻研,他的修表技术很快超过他二哥,始料未及的是,五万元很快赚到了。在杭州的几年闯荡,让蒋锡培增长了见识,他决定学习温州人,回乡办厂赚更多的钱。但是,第一次办厂却让蒋锡培赔的精光,差一点倾家荡产。

  蒋锡培:这个厂一度是赚钱了,八六、八七年的上半年是赚了很多钱,八七年下半年出现一个非常大的事情,不但是我原来投进的本钱赔光,两年左右赚的钱也亏掉了,还负债了几十万元,使我达到了一个冰点。

  在走投无路之际,大哥带给他的一个信息使蒋锡培找到了翻身的机会。

  蒋锡培:八九年的年初,在这样一个处境下正好得到我大哥提供的一个信息,他说你这个产业不要再干了,你可以做做生意。现在的电线电缆,几乎是一天一个价。这句话对我启发很大,我那个时候可以说是非常的兴奋,也许我感觉到这个机会,已经是自己能够把握的,所以我第二天就带着我的两个同事,另外东凑西,从亲朋友好友那里借了十万多块钱到安徽、江苏其他的地方,把人家仓库里的电线电缆拿到我们上海、江苏这边来卖,两三天十万块钱就变成十二万、十三万。后来基本上在两年的时间里把债务还掉了。而且又赚进来一佰捌拾万元,90年的时候办这个电线电缆厂。

  尽管私人做事很不容易,蒋锡培也吃了很多苦,但令他高兴的是他又有钱了。

  蒋锡培:有钱和没钱的时候心态肯定是不一样的。所以当我自己还掉这个债务以后,还有了这样一个积蓄,真的是非常地开心,我觉得我又有钱了,我觉得我可以过得更好一点,不用这么辛苦啦。

  在宜兴我们首先就开个小店。八九年下半年,我就开了个电线电缆店,过过日子也很好。但是到年底的时候,让我们新到镇上来的党委书记感动了。地方上一把手的领导他能够两次赶到我们的家里,希望我能到范道来办一个企业,为家乡为大家做一点事情。

  熟悉蒋锡培的人都知道,他对原范道乡党委书记一直心存感激。人生的际遇有时很奇妙,当年蒋锡培有心栽花,赔得血本无归,这次应书记之邀回乡办厂,却由此奏响了他人生的华采乐章。而在当时,蒋锡培并没有想到要做多大,甚至连个像样的规划都没有,蒋锡培:其实那个时候,我是凭着领导对我的一种信任,凭是自己也要做一点事情这样一种想法来的,也没有想把这种事情做大。我们的那个乡长,那个时候是乡,还不是现在已经改制为镇,带我们到周边的一个比较发达的一个乡镇去看看,我们参观以后,要叫我们做一个三年规划。我说到一九九二年的年底要实现销售一千万。事实到九二年我们就销售实现五千一佰六十万元。

  远东电缆销售能够在1992年实现五千万,的确超出了人们的预料,对于这个结果蒋锡培既感欣喜又深有感触。为了把企业做好,他付出了全部的身心,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蒋华君:搞产业的时候实在是太难了,当时为了推销我们的产品,他亲自推销,拿着我们生产好的电线、两对电线当时大概是三十公斤一对,两对就是六十公斤电线,两只手拉着,跑着这个工地,跑到那个五金商店,一家一户去跑。跑到晚上很晚的时候,店门都关了。结果他的电线一圈都没有卖掉。人家都不相信,因为你是小厂私人的厂。这个时候,他身上钱基本没有了,已经花光了那个时候,可以说是饥寒交迫。有家回不了,产品没有卖掉。但他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泄气,他说:我总会有成功的那么一天。

  在远东的成长过程中,这样的故事有很多,而家里人对他的理解与支持,也始终是蒋锡培的内在动力之一,特别是在创业阶段,正应了中国的一句老话,上阵亲兄弟、打仗父子兵。

  蒋锡培:在这个投资之前,实际上我父母亲也好兄弟也好,包括我爱人也好,第一反应就是我不要再去投资了,你有这点钱已经过得蛮好,家里现在也不缺钱。但是当我刻意要做这样一件事情的时候,他们最后却能够全力以赴地来帮我,就是七十多岁的老父亲也是递一块砖递一片瓦开始,白天在工地帮我,晚上还要守在工地。

  家人对蒋锡培的信任和支持。使他丝毫不敢懈怠,与大学失之交臂,同样可以大有作为,但没上大学也是他的一大遗憾。因此蒋锡培非常重视学习,他说自己搞企业的过程就是一个不断学习的过程。有一组数字颇为有趣,从五万元的梦想到180万元回乡创业,再到拥有十多亿身家的企业家,蒋锡培破茧成蝶的过程绝不是偶然的。

  我们在拍摄人物时,总是想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从而透过表面现象探寻他们成功的奥秘,却总未能如愿,采访蒋锡培时同样如此。我们只能在短暂接触中,捕捉蛛丝马迹的线索去探求答案,这种线索包括寻找故事。在远东,我们听到了一个蒋锡培以百万元年薪聘请副总的故事,此举,曾在远东引起轩然大波。

  蒋锡培:因为他如果放弃国外非常优越的生活和待遇回到中国来,没有这个代价可能就不会招到合适或优秀的人才。如果你尽量招来以后作为一个高级管理者让他在这个岗位上,他所管理的事物有能力有水平,如果说工作非常认真或者说不认真,要比较起来工资这样一点的收益相对起来还是比较少。他认真的话,帮我省掉一佰万二佰万,可能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为了企业的进步,蒋锡培“不拘一格选人才”;为了远东的发展,蒋锡培更是大刀阔斧,举措惊人。我们不妨再说说远东的四次改制:1992年,蒋锡培把私企变为乡办企业,等于把自己的厂子送给了乡里;1995年,远东成为股份制企业,远东人有了自己的股份;1997年,中国经济界股份合作制浪潮涌动,蒋锡培九上京城,促成了与华能等四家国有企业的合作,实现了共赢;随后,远东适应市场的变化与发展的要求,进一步明晰产权制度,组建了新的民营企业集团,使远东迈入快速发展的市场轨道。

  蒋锡培:搞企业的靠市场、市场、还是市场。当然有这样强大的实力作为支撑,我们也找到了一些最佳的合作伙伴。无论是市场还是管理,还是企业的品牌都得到了很好的提升。

  还有一件事值得一提,在蒋锡培创业的过程中,妻子一直与他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远东成为大型集团之后,蒋锡锫对所有员工一视同仁,那怕自己的妻子触犯了厂规,他也绝不留情。

  蒋锡培妻子:我是在财务上做工作,在我们工作当中,有什么差错是一视同仁。我记得有一次我跑银行又做帐,那时候有一百多家经营部也有帐户、也有串户。把一个经营部的帐做到另一个经营部去了,后来他知道这个事情,还罚了我好几千块钱呢。

  置身于企业,既由得了你,又由不得你,做企业是永无止境的过程,有人说对蒋锡培说你也该满足了。

  蒋锡培:其实作为远东来说,很多的朋友都说远东已经非常非常地不错。这么几年能做到行业的这个水平,已经算是最好的了。另外呢,在地方上也是最大的企业,应该感到满足。但是呢,我觉得这个满足不满足,关键是跟你的目标有关,你的目标有多大。我们现在这样每年增长30%这样一个速度,其实还正在快速增长期,我认为低于20%是一个自然增长期,20%到50%是个快速增长期,50%以上才可以算得上是裂变增长期。远东还没有找到这样一个途径,我希望远东既要能够健康发展,也要更快速发展、裂变式的发展。

  远东近年来实施了一系列大动作,远东的品牌已经延伸到电缆之外的行业,构成了全新的产业布局,其实蒋锡培的多元化经营战略仅仅是开了个头,好戏还在后头呢。

  北京电视台财经频道(BTV—5) 3月10日20:30首播欢迎收看

  北京电视台财经频道(BTV—5) 周三20:30重播欢迎收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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