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郑勇
猎头是干吗的，如果是10年前，肯定没几个人知道。不过，纪云应该是这几个知道人中的一个。1993年3月，纪云注册了中国第一个猎头公司，到这个月整整10年。这就是纪云被称作“中国猎头第一人”的原因。现在，纪云的泰来猎头咨询事务所已经搬到学院路旁的一幢大厦里面。不过，在他的办公室里却用精美的画框镶嵌着几幅旧照片。这是泰来初创时候
的门脸儿，当时租用的地界儿原先是个修车铺。
一
1978年，初中毕业的纪云并没有太大的抱负。家里哥儿仨，他是老大，想的最多的是早点儿参加工作，减轻家庭负担。当时，中专和高考一样刚刚恢复。若想早参加工作，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读中专。于是，纪云如愿考上了北京电力学校电厂热能动力专业。由于中专师资较少，两年后纪云毕业时便被留校当了老师，主讲金属材料力学。那时，他才18岁。
纪云20岁的时候开始担任班主任。当时高中毕业生也可以读电力学校，所以班里的学生有的年龄比他还大。电力学校属于半军事化管理，作为老师，学生的学习、生活都要过问。因而当班主任涉及的内容也非常多，需要掌握的知识也非常广泛。而他尤其对于如何把握学生心理最感兴趣。从一当上老师，他就给自己订了一份让其他老师难以理解的报纸———《心理学报》。纪云告诉记者，刚订的时候并不一定看得懂，但是觉得对人生成长肯定会有所帮助。
别看年纪轻轻就当上班主任，但是学校仍希望纪云在专业教学方面能形成专长。这就是选送他攻读学士学位时，为什么指定读的是原北京钢铁学院冶金机械专业。尽管所学专业都是纯理工科，而且还是重工专业，但是与学生多年的接触使纪云对人事管理发生了兴趣。等到1988年的时候，纪云终于决定改变一下生活环境，便毅然下海，到一家公司担任了办公室主任。
二
其实，纪云还是挺赶时髦的。下海赶一风头，出国又赶回浪尖。1992年，自费出国留学刚刚热起来。纪云就受朋友蛊惑，一同去申请留学日本、挣钱。正巧日本福冈一所语言学校来华招生，申请人挨着个儿接受面试。同去面试的人怎么说都接受过一些语言培训，能嘟噜几句日本话。就这个纪云一句日语没学过，愣就敢去面试。结果，面试的时候，日方老师觉得很蹊跷，一个一句日语不会的人也来申请日本留学。亏着那会儿日本学校就考虑到中国学生的日语水平有限，随身都带个翻译。没承想，纪云就这么地通过了面试。后来，翻译告诉他，日本老师就是看上他那种自信劲儿，觉得招这么个学生到学校后一定既能打工，又能学习。
当纪云踏上日本国土的时候，一个异样的感觉油然而生：“我这是干吗来了。”他首先面临的是生活费的问题。在国内就听说日本打工很容易，挣的钱也多。但是，纪云举目无亲，语言又不通，连怎么去联系打工都不知道。随身带的人民币除了留出买回国机票的钱，剩下的钱跟日本根本不经花。万般无奈之下，纪云就拿记笔记用的白纸折了许多鹤、青蛙等手工折纸。这一手原本是为了儿子学的，没想到在日本倒先派上用场。拿着这些手工艺品，纪云找到附近的一所幼儿园去卖。可是，语言不通，人家根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情急之下，纪云掏出笔在纸上写明来意。因为日语和汉语在一些词汇上还是非常相通的，别看读法不同，大概其的意思都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负责幼儿园的一位老人十分同情他，便掏了2000日元买下纪云的这些玩意儿。这着实让纪云感动了一番。
后来，在一个同学的帮助下，纪云找到了一份更辛苦的工作。上班时间从午夜12点到清晨6点，有点类似咱们国内值夜的保安。纪云应了下来，从此每天6点下了班，稍微眯盹儿一会儿就得马上起来。因为学校8点上课。
在国内，尽管纪云只是一个办公室主任，但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不用为没钱而发愁。当时，他就想，凭着在日本的这份辛苦劲儿，在国内肯定没有什么事情办不成的。于是，纪云又毅然决定回国。纪云的留学经历，前前后后一共才一个月。他笑称，自己可能是全中国留学时间最短的留学生。
三
回国以后一切都得从零开始，做什么？纪云不禁想起出国前从《读者文摘》上看到的一篇文章。文章不长，所占篇幅不过名片大小，介绍猎头这个职业。说猎头就是帮助企业寻找人才，美国从上世纪60年代就有这种公司，现在香港也很普遍。这篇文章之所以给纪云留下很深的印象，主要是他当时负责企业的人员招聘，而招聘的方式无非人才交流中心、职业介绍所和媒体广告。经历过日本社会锻炼的纪云，决定做这个中国人还没有做过的新行当。他对记者说：“创办猎头公司的想法很简单，觉得只要扛得住压力，没有什么事情干不成。”
注册公司的时候，纪云早就想好了公司名称，叫做“泰来”，一则取“否极泰来”之意，二则泰来是英文人才talent的谐音。于是，泰来猎头咨询事务所就这么开张了。最早，泰来的位置就在现在知春路翠宫饭店对面的一间小平房。
尽管纪云成了“中国猎头第一人”，但是猎头的业务如何运作，他自己也不知道。凭着自己的理解，就是去主动帮助别人做事。他首先与以前关系不错的单位联系，表示能够帮着找人才。于是，接到了开业来的第一个项目，帮助一家娱乐宫找一位财务主管。娱乐宫经理是纪云以前单位的关系户，碍着以前的情面，就对纪云说了句：“找去吧！”连个协议也没签。等到纪云找到的财务主管上班了，他跟经理要300元钱的咨询费。那位经理特别诧异：“敢情你这帮忙找人还要钱呢。”到后来，纪云是追了三个月的债，才拿到这300元的第一笔收入。
不久，纪云正儿八经接到了一个客户，是一家美国公司委托物色一位部门经理。这家公司的人事总监是香港人。总监问纪云：“贵公司怎么收费？”纪云确实还属于一门不门的，但他心想国外猎头公司做一个案子都挣个十几万、几十万的，肯定收费不低。于是，他大着胆报了个50%到60%。话一出口，吓了总监一跳，说：“我在香港就是做猎头的，按照国际惯例也才收个三分之一。你有没有搞错。”纪云这才知道，猎头收费也有自己的规矩，不像卖东西似的，可以“狮子大开口”。就是从为这家公司物色人选开始，纪云才开始慢慢地真正了解猎头这个行业。
现在，纪云的泰来猎头咨询事务所已经由最初的两个人，壮大到了14个人，“猎取”的人才超过了500人，而人才库里还攒着3万多人才。在这10年里面，北京城里冒出来的猎头公司海了去了，但是常常是冒出来得快，消失得也快。纪云的感触是，猎头肯定有前景，但是真要干出点儿名堂必须耐得住寂寞。
纪云对记者说，人才不是猎头公司生产的，猎头只能去发现、挖掘人才。这也就是猎头难做的地方。首先干的是用人企业干不成的事情，人家能找到人才凭什么找猎头；其次，人才没有一个量化标准，猎头找到的人才不可能都符合企业的用人要求；最后，猎头无法规模化，不可能出现推荐成功一个人，企业再向猎头征订10个的情况。一般人会想，猎头物色成功一个高级人才，就能挣个十好几万，一年多弄几个不就发了。其实，猎头的每一个案子都是从零开始。这也就意味着猎头忙，但不一定都挣得到钱。别看纪云已经成了京城猎头圈里的大猎头，但他仍然寂寞并忙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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