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如心败诉遗产官司波及华懋10亿元内地投资

　　龚如心身价缩水，引起内地关注的自然不仅仅是其身价变动几何——龚在内地投资总额超过10亿港元，且投资网络遍布东、西部多个省区市，涉及数家上市公司

　　本报记者 王平平

　　香港华懋集团主席龚如心的身价一直是个谜。各式各样的财富排行榜虽然赋予她“亚 洲第一女富豪”的名称，但人们对华懋集团以至龚如心本人的资产状况一直无法有准确判断。

　　据2001年福布斯公布的全球亿万富翁排行榜显示，龚如心资产总额为30亿美元，列第109位。英国媒体对龚如心的评价是：“比英国女王还有钱”。

　　然而，在2002年11月21日，香港高等法院一审判决龚如心与家翁王廷歆“翁媳争夺遗产案”，被告龚如心败诉，龚身价下跌瞬间成为事实。由此引起内地关注的自然不仅仅是龚如心自身的身价几何——由于龚如心在内地投资总额超过10亿港元，且投资网络遍布东、西部多个省区市，并涉及数家上市公司。《财经时报》本周经过多方调查，逐渐勾勒出华懋集团在内地投资的大致框架，而且了解到，一旦龚如心资产缩水，这些内地投资难逃连锁厄运。

　　失踪期间经营所得也属遗产

　　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杨大文在接受《财经时报》采访时说，法律上对遗产的范围有认定，但因香港相关法律与内地不同，所以只能从一般法理上分析。“一个人死亡之时，他所存在的个人生前合法财产包括动产和不动产，有投资行为的，在公司的股权均属于遗产的范畴。”杨说。

　　他指出：“从1990年王德辉失踪到1999年法院宣告死亡，华懋集团不管出现财产增值或是亏损，都应按照1999年王德辉在华懋集团所占的股份作为遗产。”杨大文指出，这段期间由龚如心代为经营华懋集团所获得的利润，也属于遗产范畴。

　　对1990年后至1999年华懋集团所取得的利润，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内地律师也认为“属于遗产”。他指出：“龚如心这几年可能做得很辛苦，但她只是经理角色；她可以获得应得的劳动报酬，但不能主张所有权。”

　　这名律师解释说，这几年华懋集团的发展是建立在王德辉生前资产的基础上的，所以应包含在王德辉合法财产之列。

　　理不清的王德辉财产

　　尽管法律对于遗产范围有严格的规定，但要想弄清楚王德辉的遗产，也是一件耗时的持久战。

　　对华懋集团有研究的安邦咨询公司高级分析师贺军表示，由于华懋集团并非上市公司，信息披露很少，所以，王德辉和龚如心在华懋集团中的股份情况外人不得而知。

　　此前，香港媒体报道称，王德辉遗产估计有约400亿港元。而这一难以统计的数据，龚如心只是在1995年略微透露说，当时华懋旗下拥有200多幢楼宇及400多家公司，估计身价逾数百亿港元。

　　香港高等法院指定的两名王德辉临时遗产托管人在法庭陈述时称，到2001年9月，他们已接收和保管王德辉部分遗产价值3亿港元。据托管人估计，仍有数10亿到100亿港元的遗产尚未被收回。

　　就在2002年8月，这两名托管人曾向香港高等法院起诉，控告华懋集团下属主要公司——参明有限公司及龚如心等人通过增发新股，不断将其财产转移到龚如心名下，使得王德辉在华懋集团旗下主要公司所占的股权从56%被摊薄至万分之九。

　　有法律人士分析说，按照王德辉在华懋旗下主要公司56%的股权份额，估计龚如心在华懋集团旗下主要公司股份不会超过40%；而且在遗产案败诉后，龚如心资产市值缩水可能达一半以上。

　　华懋内地投资广泛

　　贺军分析称，华懋集团自上世纪90年代以来，在内地累计投资额超过10亿港元，主要投资于高科技农业、生化制药和IT领域，且投资分散在上海、广州、河南、新疆等地。由于华懋集团并非上市公司，《财经时报》经过多方调查，逐渐勾勒出华懋集团在内地投资的大致框架。

　　资料显示：1994年，龚如心投资1亿美元重建上海和平饭店；2001年，龚如心为参与上海崇明岛开发，倡议成立中国农业科技(集团)公司，该公司由华懋集团、台湾纸业集团、台湾上安科技公司共同在香港组建；同年4月，中国农业科技(集团)有限公司、上海市崇明县政府、上海市农工商(集团)总公司三方签订在崇明岛发展高科技农业和生态农业的合作协议；2001年6月，龚如心在上海入股顶顶鲜超市，初始投资为3000万元人民币，后追加到1亿元人民币，将实际控股权从20%提高到90%。

　　河南也是华懋集团集中投资之地。1992年，龚如心在河南投资近4亿元人民币，投资项目包括河南华懋双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舞钢华懋双汇食品有限公司、沁阳华懋铝业有限公司等。

　　在广州，2000年10月，华懋集团与北大明天、台湾阳明海运等公司联合投资1000万美元，成立其在内地的第一家高科技企业——广州天懋数码电子商务有限公司(简称“天懋数码”)。

　　在新疆，2001年5月，龚如心代表华懋集团与新天国际(600084)的控股股东——新天国际经济技术合作(集团)公司签定了总金额高达8.8亿元人民币的合作意向书，共同开发旅游、能源、葡萄衍生物科技等。

　　贺军汇总的华懋集团在内地的重要投资项目还包括：投资甘肃兰州、广西南宁的生化制药和高科技林业；入股中国乡镇企业投资开发有限公司；2000年，投资8000万港元参与建设南海教育城项目；投资北京小型飞机厂及高科技项目等。

　　波及几何？

　　“原计划好的崇明生态农业项目没有任何进展。”上海农工商(集团)总公司投资发展部一位先生告诉记者，他说，当初与华懋集团只是签订了协议，并非严格意义上的投资合同。协议签订后，上海农工商集团拨给龚如心6000亩土地，但华懋集团一直没有专人来推动这一项目。

　　“去年，我们也曾向华懋集团催过几次资金的事，但没有结果。我们发觉华懋集团无意进行投资后，今年再没有与华懋集团联系。”就龚如心遗产案败诉一事，这位人士称，他们没有与华懋集团有实质性的合作，因而谈不上有什么影响。《财经时报》了解到，龚如心最初十分看好的崇明岛项目却无疾而终。起初，龚如心只是将投资规模压缩至500万港元，但最后连原本承诺的100万港元的注册资本金也没到位。华懋集团在上海的另一投资项目——顶顶鲜超市经营状况一直不好，每月亏损额在200万元左右。

　　记者试图与新天国际企划部联系，了解华懋集团在签订合作意向书后的具体投资情况，但详情暂时无法获悉。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证券分析人士说，估计华懋集团与新天国际的合作类似于崇明生态农业项目，签订合作意向书后没有实质性进展。因为此后没有从新天国际的信息披露中得到相关资料。

　　内地影响并未全部释放

　　天懋数码的一位会计在接受《财经时报》采访时说，并不知道华懋集团在天懋数码的投资额和股权比例，并暂无从判断龚如心遗产案败诉会对天懋数码有多大影响。

　　华懋集团在河南的投资多集中于双汇发展(000895)。该公司投资发展部一位先生对记者说，华懋集团对双汇发展旗下华懋双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舞钢华懋双汇食品有限公司、华懋双汇塑料工程有限公司、华懋双汇化工包装有限公司、华懋双汇动力有限公司等多家进行了投资。华懋双汇实业(集团)有限公司刘经理告诉记者，华懋集团1994年就已进行投资，且资金到位。2002年10月初，华懋集团还曾追加4600万元投资。

　　双汇发展投资发展部的这位人士对《财经时报》表露：“这些投资多是1996年前的项目。近几年华懋集团对双汇发展没有更多资金注入。”他认为，双汇发展的合作对象是华懋集团，不是龚如心，所以龚如心遗产案败诉对双汇发展影响不大。

　　但贺军向《财经时报》坦言，如果龚如心个人资产发生变动，这些内地投资项目必将遭到冲击。

　　□“翁媳争夺遗产案”回放

　　龚如心1937年出生于上海，她与丈夫王德辉青梅竹马。王的父亲王廷歆在上海经营化工原料等生意时创办了华懋集团。20世纪50年代王廷歆移师香港；60年代初，王德辉自立门户，开始经营房地产。

　　王德辉曾于1983年被绑架，在家人支付1100万美元后被释放。1990年，王德辉第二次遭绑架失踪，家人支付了6000万美元赎金后，王德辉仍生死未卜。此后，龚如心开始独自担纲华懋集团掌门人。

　　1999年6月，王廷歆向法院申请宣布王德辉死亡。当年9月，香港高等法院宣布王德辉死亡，其后委托会计师管理王德辉遗产。

　　龚如心提交的王德辉在1990年所立的遗嘱称，将所有遗产留给龚如心，法院认定此遗嘱非王德辉所为。之前，王德辉分别于1960年和1968年立下两份遗嘱，1960年的遗嘱明确声明，龚如心和王廷歆在他死后平均继承遗产；若他有子女，则从龚如心所得的遗产中分配给子女。

　　王廷歆称，1968年王德辉得知龚如心“红杏出墙”后，当即修改1960年遗嘱，指定他才是遗产的惟一受益人。由于龚如心和王廷歆各执一词，双方的民事诉讼历经数年未有结果。

　　2002年11月21日，香港高等法院终于做出一审判决，以龚如心丈夫王德辉1990年所立遗嘱伪冒为由，判被告龚如心败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