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国靖

　　狭小的浴室里面，地面瓷砖全部被敲掉，重新铺上了湿漉漉的水泥；天花板上有渗水造成的涂料脱落；客厅里面堆放着许多重新翻修的物料；尼龙布悬挂在客厅里——这一切，发生在习惯于自我颠覆的万科A(000002.SZ)的住宅产业化作品“金色雅筑”项目49号楼的一户业主家中。

　　位于上海浦东三林的万科“金色雅筑”，是万科在上海的第二个住宅产业化项目。不过，近日“金色雅筑”遭遇了大面积的房屋漏水事故，引起了业主们的强烈不满，甚至有人要求万科退房。

　　金色雅筑是上海万科住宅产业化装修楼盘代表作之一。那么，此次风波折射出了什么？是住宅产业化探索中必然要交的学费，还是市场扩张过程中疏忽管理带来的教训？

　　“刚需们”的烦恼

　　“第一次感觉到有家不能回。2008年12月31日，我拿到了新房子的钥匙，在收房的时候却发现，明显渗水、不隔音等质量问题，让我根本无法正常生活。在谈判与斗争之后，万科同意进行彻底的整修。”站在49号楼下，业主刘小姐(化名)心情复杂，“这是我第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之前是租赁的。在这个小区，像她这样的业主还有一大批。”

　　昨天晚上，上海万科房地产有限公司给CBN记者发来官方说明：“我们将尊重业主的意愿，选择合适的时间来实施修复操作。在此期间对业主造成生活上的不便和困扰，我们致以最诚挚的歉意；对维修过程及已发生的渗漏现象给业主造成的损失，我公司将严格按照法规及合同约定作出赔偿。”

　　顺着楼道，CBN记者来到了她的住房。一进门便见到了一个物料堆积混乱的装修现场，而非标准的装修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主卧里面摆设着她的日常生活物品。不过，因为质量问题，她此前已经搬离。

　　根据现场目击，刘小姐总结了主要的装修问题：排水系统出现大面积渗水是小区内相对普遍的现象。工程参与各方对新工艺的把握不够成熟，淋浴房同层排水防水层在后续施工中造成破损。这些房屋只要楼上浴室正常用水，楼下人家的淋浴间就会马上渗水。渗水情况不仅出现在上下楼层，还会横向流到客厅、餐厅和卧室。此外，墙体隔音效果差，隔壁邻居的一些小声响甚至都可以耳闻。

　　据其介绍，万科对此给出了整修方案，免费进行修整，并给予每户200元/天的补助。如果家里实在没法住在外面的给予260元/天的补助，最多8天时间。

　　在49号楼101室，一位工作人员正在检查新房，也是工地施工模样，“很糟糕，一直没办法住进来。万科已经派人对墙面脱落、明显漏水等硬伤进行了整改，不过，还是不太满意。”

　　在敲掉了墙壁后一些业主发现所谓的墙壁居然是石膏板。万科对此的解决办法是在两户之间的隔墙里填充了隔音棉，也就是玻璃纤维。玻璃纤维主要材料是二氧化硅，业主们纷纷质疑其会影响身体健康。

　　一段时间以来，万科降价幅度较大的“金色雅筑”项目“装修门”愈演愈烈，尤其是网络上炒成一片。万科官方表示：“尽管目前已发现渗漏的只是部分房屋，但我们认为其他房屋也可能存在淋浴房防水层破损的情况。因此我们计划对金色雅筑项目所有90+户型淋浴房的防水层进行整改，目前已制定了详细的维修方案，可以保证彻底修复。”

　　在现场，一位装修队的工头坦承，目前像他领导的施工队，进场施工整修的有好多支队伍，人群远在百人以上。

　　据一位装修经理介绍，像刘小姐这样的业主，至少有几十户，仅他的队伍就装修了30多户。

　　据悉，在小区里还存在一大批前期的购房者纷纷要求退房，其中，该小区高层的业主表现尤为激烈。

　　昨天，上海中原物业代理有限公司董事总经理谭百强和易居(中国)分析师薛建雄不约而同地对CBN记者表示，引起退房现象的“降价”分两种，一种是自身楼盘的价格调整；一种是周边楼盘降价或者周边楼盘低价入市，引发其他楼盘退房。公开集体闹退房，金色雅筑是一家，但绝不会是最后一家。目前多家楼盘的促销以及价格调整，会让退房现象愈演愈烈，只不过很多开发商或者购房人不会把退房的事放到台面上来讲。一些开发商更被“逼”得作出“保价宣言”。

　　孤独的住宅产业化？

　　昨晚，上海万科房地产有限公司证实：和浦东三林地区的住宅项目“新里程”一样，金色雅筑也是上海万科住宅产业化的全装修楼盘之一。

　　在提出“住宅产业化”概念年后，万科告别实验室在上海推行其首例“流水线”生产住宅的项目——由专业工厂生产出整面墙壁后，只需对每面墙拼装就盖出标准的模块式房屋。万科董事长王石此前曾经接受CBN记者采访时表示，以前一周建一层楼，实施产业化后是一天一层。

　　“新里程”项目试点楼的外墙结构完全采用PC(预制钢筋混凝土结构)，工厂生产出一面带隔热层、压制好的墙板，在工地现场用专利技术“粘贴拼装”。当时，唯一进行现场手工作业的将仅限于楼房的横梁与结构。整个建造过

　　程基本上与发达国家在流水线上盖房子的情形类似。采用工厂化方式后，施工失误率可降低到0.01%，外墙渗漏率水平为0.01%，精度偏差以毫米算小于0.1%。

　　在现场，一位装修队的工头坦承，万科金色雅筑出现的问题，很有可能是在施工把控上出现技术跟不上，最终导致出现大面积渗水的情况。这并非一家一户的问题，而是系统问题，通过系统的整改是能够解决渗水问题的。万科金色雅筑出现的严重渗水问题说明了万科对PC工艺关键质量把控不当，同层排水成为验收标准盲点。

　　由于技术无法跟上产品规模，势必会导致环节上的把握失控，随之而来的就是质量问题。如果要进行住宅产业化，倡导同层排水等新节能技术，人员配置必须要跟上，不然就会犯冒进的问题。万科的说明也呼应了这一现实尴尬。“近期有金色雅筑业主反映房屋存在渗漏问题，上海万科立刻针对该小区进行了全面排查。经过分析检测，造成渗水的原因是工程参与各方对新工艺的把握不够成熟，淋浴房同层排水防水层在后续施工中造成破损。”

　　中国土木工程学会排水专业委员会一位专家日前公开表示，目前国内同层排水与日本等国家相比，存在的一个问题，就是缺乏专业的施工队伍，导致无法大规模开展施工。日本在这方面的技术全球第一，依靠的是其大量的技术工人。

　　据CBN记者了解，毛坯房的验收管理有一整套验收和管理办法，有相对应的管理验收机构，而全装修房没有相应的建设工程机构管理，也缺乏相应的验收标准，少有引进第三方监理机制的行业做法，不能真正彻底实施全装修房的“一房一验”制度。

　　住宅产业化从全球来看，符合环保、高质量等趋势，但如果相关的配套政策、条件不成熟，单靠万科去推动难免左右为难。“但这并不能成为推卸自身责任的理由，工期赶得这么紧，说明万科对于质量的意识还没有成为压倒一切的首要意识。问题不是产业化造成的，是质量和管理的问题。只要把质量做上去，显出优势，消费者并不会不买住宅产业化的账。”记者向另外一家房地产企业的高管问及金色雅筑“装修门”原因时，他如是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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