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非法经营占据一日游占行业五成市场

　　本报记者：刘浦泉 实习生：王涛

　　“五一”黄金周即将到来，北京旅游市场将再掀高潮。为打击长期存在的非法经营“一日游”问题，北京市工商局和北京市旅游局4月23日共同发布了《北京市“一日游”合同》示范文本，并将从5月1日起在北京地区旅行社正式推行使用。

　　《北京市“一日游”合同》示范文本规定，旅行社不得组织购物活动或安排约定以外的自费项目；除约定费用或为满足旅游者特殊需要外，不得另行收取其他任何费用；未经旅游者书面同意，不得将旅游者转至其他旅行社合并组团。旅行社在行程中单方解除合同的，应当承担由此给旅游者造成的滞留期间食宿费、返回出发点交通费等实际损失，并按照旅游费用总额的100%向旅游者支付违约金。

　　那么，这一举措能否对非法“一日游”市场起到有效规范作用呢？

　　“黑社”“黑车”仍大行其道

　　4月24日，记者以游客身份随一家自称“国旅”的旅行社对非法“一日游”进行了全程暗访。参加此次“一日游”的游客，大多是通过所住宾馆介绍来的，也有人是被地图上的广告吸引来的，还有的则是从动物园收到的小广告名片上得知的。无论哪一种渠道，都无一例外地宣称“绝对低价”、“正规国营”。

　　记者是头一天晚上通过北京前门地区一名揽客的年轻女子与这家旅行社取得联系的。当被问及旅行社具体名称时，对方支支吾吾，一会说是“北京国旅”，一会说是“中国国旅”，最后又说是“中国国际旅行社”。在见到导游手中举着的“程锦旅行社”黄色小旗之前，车上29名游客无一人能准确说出旅行社的名字。

　　上车前，游客与旅行社事先约定参团费每人100元，但游客上车后，导游却通过增加自费旅游项目，使没有任何购物的花费由100元变成190元。其中，“八达岭长城——定陵”的旅游线路被置换成“水关长城——昭陵”线路，八达岭长城改成了水关长城，昭陵取代了定陵。途中除了大量的时间用于购买玉器、烤鸭和果脯外，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停留在一家招牌为“京城皇苑”的中医门诊部，让游客寻医问药。粗略统计，一天将近13个小时的旅程中，旅客在景点停留的时间只有三个多小时，导游累计的讲解时间也不到两个小时，其中还充斥着各种与旅游无关的荒诞说笑。

　　一路上，游客自始至终没有得到任何消费票证，没有签订旅游合同或相关协议。当有人提出要景点门票和盖有旅行社公章的发票时，导游却告知只能开餐饮发票，其他发票不能提供，没有门票。来自青海的张先生无奈地说：“出来旅游就是挨宰呗！”

　　往年，北京火车站、天安门广场及周边及地区满地都是被游客扔弃的非法经营者散发的小名片、小广告。如今，非法散发小广告揽客的现象已不多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些人拿着宾馆简介的小纸牌，做着住宿和旅游的双重生意。

　　一位自称当了十年导游的陈女士告诉记者，黑旅行社主要有三种途径揽客：一是雇人四处散发小广告；二是同中小型宾馆、旅店密切“联系”，客源共享；三是建立网站，在网上发广告帖。总之，地图、酒店、小名片……黑旅行社的广告无孔不入，颇有影响，而正规旅行社的信息却鲜有人知。

　　非法“一日游”屡禁不止

　　据北京市旅游局公布的最新数据：北京“一日游”市场的主要经营者中非法经营者所占比例最高。2006年，到京游客选择的出游组织方式中，非法“一日游”经营者占15.4%，正规旅行社占2.1%，散客集散中心占0.5%，外省市旅行社组织来京的占10.4%，其它方式占5.9%，另有65.7%的人选择自己旅游或由亲朋接待。中国社科院旅游研究中心发布的2006年《旅游绿皮书》显示，北京“一日游”市场中，非法经营几乎占据了50%的市场份额。

　　那么，非法“一日游”屡禁不止的原因何在呢？

　　据分析，巨大的利益漩涡是非法“一日游”生生不息的驱动力。导游陈女士粗略算了一下，只要一辆大巴拉40名游客，除去司机和导游等各种费用，利润基本上可达到5000元。“赚钱的法儿多了去了”，陈女士列举了业内“惯例”：替换旅游线路，将“八达岭”换成“水关”，将“定陵”换成“昭陵”，门票价格不仅低很多，而且一般都是“签单”制。她说：“我们和旅游景点有沟通，一年给它固定费用，在这一年中我带多少游客都可以，游客少了我赔，游客多了我就赚。再加上不走

高速公路、增加自费项目、购物拿回扣等等，只赚不赔。”如今，黑旅行社、黑导游、黑车以及与导游相互勾结的购物点、旅游区，使非正规“一日游”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市场链条。

　　监管不到位是非法“一日游”仍在继续坑害游客的另一个原因。治理非法“一日游”市场，涉及公安、工商、城管、旅游、公交等多个部门。一位业内人士坦言，非法“一日游”在北京市场存在的时间较长，关系网络错综复杂，揽客势力可谓无孔不入，根治的难度极大。对相关部门的治理措施，导游陈女士满不在乎地说：“只要车在，其他都好说。况且我们的车都是黄色牌，除非运气太背，否则一般不会被查。即使被逮着，充其量就是罚钱呗，又够不上坐牢，那些和城管有些关系的连罚钱都不用。”

　　记者以游客身份拨打北京市旅游局投诉电话，对方的解释是：旅游部门只管正规的旅行社，而且要有相关合同或协议，旅游部门管不着黑旅行社，游客可以到交通部门对旅游车进行投诉。但是，交通部门也只管不做正规业务的正规旅游车。根据规定，正规旅游车都应该挂黄色车牌，如果挂蓝色车牌则属于黑车，游客可以去城管部门投诉。

　　据了解，今年“五一”黄金周期间，游客对“一日游”的投诉已转由北京市旅游局执法大队统一受理，投诉者需要将相关情况形成书面文字传真至执法大队，再转到各职能部门处理，最后由执法大队汇总情况反馈至投诉人。北京市旅游局执法大队的投诉热线解释说：“这个问题很复杂，涉及的部门很多，投诉反映的很多问题不在旅游局的职权范围内。”至于投诉处理的时间则“不好说”，处理的结果“视情况而定”，而且这种由旅游局执法大队“牵头”受理的投诉“到目前为止没说会长期进行。”

　　消费者维权意识薄弱也给非法“一日游”以可乘之机。北京“一日游”的客源基本是外地游客。前门地区一位揽客的女子说：“现在有经验了，来北京旅游的外地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的工作就是把旅游信息告诉他们。”她还告诉记者，外地人对北京不熟悉，很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骗了，而且“一日游”基本是一锤子买卖，时间短，就算有什么不满意的也大多忍了，况且也没有那么多时间投诉。

　　由于“一日游”成本相对较低，相当一部分外地到京游客不询问旅行社的合法资质，不会通过与旅行社签订协议或合同等方式来保护自身利益，很多人也不索要相关票证。而且“黑车”联系电话多为手机号和

小灵通，假地图上也有很多“黑社”的广告，游客分辨起来也比较困难。北京市旅游局的投诉热线告诉记者，由于没有签订旅游合同，也没有留下购物发票或盖有旅行社公章的收据，游客要想挽回损失的难度非常大。

　　据统计，北京旅游接待量每年都在1亿人次以上，其中散客的比重高达50%。北京市旅游局有关负责人认为，随着奥运会的临近和商务旅游的发展，散客比例还将继续增加。丰富的散客旅游资源使“一日游”市场保持旺盛的需求，这种旺盛的市场需求与产业发展结构不合理，也是造成“一日游”市场各种问题长期存在的一个重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