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明

　　位于山东金乡南店子大蒜贸易市场的蒜车长龙再次变短。

　　该地从事大蒜贸易的经纪人张德顺算了算，到7月26日也就二三百辆车的水平，合计1000多吨左右，排的车也就1里路长。这和前不久卖蒜的车有1公里长，合计两三千吨还不一样。

　　“越往后，这的车会越来越少，如果8月4日之前还不入库，就要发芽。” 张德顺告诉记者。

　　作为全国大蒜晴雨表，目前该地批发价格仍在6.4-6.5元/斤左右(直径为6cm)，比起前不久6.8元/斤的高位，价格没什么下降，难出手是肯定的。

　　早在7月18日的南店子贸易市场，曾有爆出每斤7.2元的价格。金乡县城东高河乡皮庄村的蒜农马龙海就认为这些人疯了。

　　南店子贸易市场距离山东金乡县城有1公里左右的距离。这个交易市场就是在路边完成的，并无独立的交易场地。但这里的价格，反映全国乃至全世界的大蒜价格水平。

　　根据新华社全国农副产品和农资价格行情系统监测，7月份以来，全国大蒜价格持续上涨，截至7月25日累计涨幅达24.8%，至每斤7.19元，已高于5月上旬的波峰价格。

　　到底是什么因素导致大蒜价格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快速上升？

　　面对近期大蒜价格上升的反常情况，中国蔬菜流通协会大蒜专业委员会秘书长陈明均决定8月中旬召开会议，探讨稳定大蒜价格的问题。“价格大起大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价格暴涨，农民可能决定明年的种植面积大幅增加，这意味着未来价格又会有暴跌的压力。”

　　1天涨价1块

　　山东成武田集镇的蒜农张百山告诉记者，今年的大蒜价格非常离奇，除了6月初新蒜上市价格有点下跌以外，大蒜价格一直在涨。

　　田集镇处于金山县的边缘，这里几乎家家都种大蒜。金山县的大蒜贸易城，位于几十公里外开往成武县的省道上，这里路边几乎都是大蒜贸易冷库和批发点。

　　张百山就是在这一个省道边找了一个大蒜的初步加工点，将收到的大蒜通过集装箱发往国外。张百山本身亦商亦农。自己家里就种有3亩大蒜。

　　据他所说，这里几乎有一半的农民参与了大蒜的收购。一般是自己家里种植大蒜，然后也收购大蒜，再卖给小贸易商，小的贸易商可能卖给更大的贸易商，以便储藏。

　　今年以来的价格比较古怪的是，下跌的幅度不大，而涨价是常态。每天出去的车，早上和晚上的价格都不一样。“最厉害的是，有一天1斤涨价1块。”这使得他感到风险在快速增加。

　　而到了7月中旬，一般好的大蒜(直径在6cm以上)，收购价格已经达到每斤6.2-6.4元。但此时，农民手中的大蒜已经所剩下无几，能收到的越来越少。大量的大蒜掌握在亦商亦农的人手中。

　　大蒜批发和产区价格上升，使得零售价格会水涨船高。马龙海告诉记者，一般小贸易商卖给大的贸易商，最好的大蒜价格达到6块多的话，此后再发往各地，到零售市场，可能要向每斤10元的水平进军。

　　而因为蒜价过高，目前储藏大蒜，以及收购大蒜的成本在快速上升，由此发往外地的货物也在减少。

　　北京新发地农产品市场，是北京最大的大蒜批发市场。该市场统计部主任刘通告诉记者，往常每年拉来的车每天在三四十辆，每次车为20多吨，最近因为价格上升，每天也就来一二十辆，销售也比往年减少，每天在1车左右，大约比往年一半强一点。“现在的价格是历史最高的，去年最高价是5.9元/斤，现在最高达到6.5元/斤，价格上去，销量下来。”他说。

　　有价无市

　　记者发现，目前山东金乡县南店子大蒜贸易市场尽管蒜价高挺，但是销售并不如意。

　　过去几十公里的国道(大蒜国际贸易城长度)，都是卖蒜的，现在很少。同时像南店子贸易市场，卖大蒜的车也比往年少。

　　“价格太高，反而卖得人少了。其实现在风险非常大。这些货何时能走完还不好说，说不定还得往回拉。”马龙海说。

　　记者在南店子大蒜贸易市场看到，几里路长的大蒜汽车长龙，只见卖蒜的人满为患，大部分人或落地而坐，或者打牌消遣。

　　记者从一些做大蒜贸易的人士处了解到，目前大蒜进入到存储的尾声。因为再不进冷库，就要发芽变质。而目前各大蒜商都存储了大批的蒜，比如某一个蒜商存储了1500吨，500吨是每斤3块多进的，还有1000吨是每斤4块左右进的，但是到每斤五六块时，基本上就停止进货了。

　　蒜农张百山也认为，目前收购大蒜的成本在快速上升，每吨进入冷库的成本不会低于1万元，以100吨入库，就需要100万，500吨就是500万。这和过去只有几毛钱一斤的持有成本，是天壤之别。

　　所以，不排除民间资本炒作的可能。张百山认为，完全从事大蒜种植的农民手中已经基本没有大蒜，目前大蒜掌握在亦商亦农的贸易商，和专门从事大蒜生意的大贸易商手中。

　　但关于囤积，由于大蒜次年消费时需要从库中调出，因此目前大蒜入库要冷藏，算不算囤积，这是一个问题。“大蒜的价格弹性并不大，不是说价格跌了大家都多吃，价格涨了就少吃，所以必须冷藏。什么性质的储藏属于囤积，这个需要给出定义。” 中国蔬菜流通协会大蒜专业委员会秘书长陈明均说。

　　此前有报道称，地方串通涨价导致大蒜价格上升。7月1日国家发改委公布，山东省物价局查处了某经销商囤积大蒜，哄抬价格的违法行为，按照法定最高处罚额度处以10万元罚款。

　　而有些经销商已经考虑以低于市场的价格出货。记者遇到一个大蒜集团的老总，他称自己目前有500吨新蒜(7成干)，在前2个月，以2.8元/斤吃进，合计干蒜3元/斤，他愿意以5元多(5cm直径的大蒜)出售，并拉记者到现场考察。

　　他也感到风险在急剧增加，“价格太高了，历史上从未有这么高过。”

　　出口价升量跌

　　张百山告诉记者，近年以来，大蒜的出口在增加，价格也在快速增加。他拿出定单告诉记者，国外的价格是国内涨价的重要因素。

　　据了解，青岛几个海外贸易商给他的价格是，每吨15000元，要1个集装箱，即27吨。装好后，直接发货过去。

　　张百山掰着指头一算，尽管目前的大蒜吃进价格很高，但是出口还是有赚头。因为自己以6块钱/斤吃进大蒜，那么每吨是12000元，出口15000元/吨，这等于每吨有3000元的利润。

　　“我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货只有100吨左右，真的订单多了，我几天就没货了。” 张百山嘀咕说。

　　记者从出口部门了解到，近期海外的大蒜价格在上升，不过出口的数量并没有快速增加。

　　以山东口岸为例，前4个月山东口岸出口大蒜及制品出口5.2亿美元，增长1.7倍。金山县所在的济宁市，今年1至4月份，济宁检验检疫局共检验检疫出口金乡大蒜价值30587.1万美元，同比增长175.2%。

　　不过这只是出口额度的增加，实际大蒜出口量在下降。商务部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山东大蒜出口额度5.7亿美元，增长1.5倍，但是数量下降了25.9%。

　　建议国家储备

　　陈明均建议国家开始进行大蒜储备，这可以实行国家和地方的两级储备，在全国每年产量在七八百万吨时，国家只要储备几十或者百万吨就可以。

　　“这与粮食不同，因为粮食居民的需求量大，国家储备大蒜量不大，但可以平抑价格，防止价格大起大落，对农民收益和市场稳定有好处。”他说。

　　根据了解，目前国家粮食有1/3处于战略储备状态。中国目前约有200万吨大蒜为满足国际市场需要，这部分占到全球大蒜出口的绝大部分比重。陈明均认为，国家储备主要是给市场以信心。

　　马龙海对于国家做大蒜储备的建议比较支持。

　　他认为，蒜农真正的种植成本很高，将大蒜价格稳定在一定的水平，有利于农民的收入。

　　尽管自己是小蒜商，但是自己的7亩大蒜，也是在4块多出售的。因为很难料到7月份价格会涨到6块多，否则自己会多收入2万多元钱。

　　他给记者算了一笔账，别看目前的蒜价高，但是成本也在上升。比如要安排明年的种植，那么每亩要留下约500斤的种，这相当于目前3000元的成本，再加上农药和化肥，每亩也要1500元，再加上浇水和收割，特别是农忙时，每亩大蒜的收割需要请人花800元，这样每亩的总成本目前是5000元左右。

　　因此，即使现在大蒜是6块钱/斤，以每亩2000斤计算，去掉成本的，能拿到手的也就5000多元。

　　但是如果看2008、09年的情况，那时种植面积太多，蒜价暴跌。“没有不赔的，蒜商是每斤3毛收购进冷库，1毛钱出售，基本上是血本无归。亩产收入几百块，连化肥和农药的钱都不够。” 马龙海说。(文中张百山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