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康商标纷争尘埃落定：法院判决汝阳杜康有效

　　一句“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的广告语，让“杜康”一度成为美酒的代名词，而酒祖杜康酿酒的美丽传说，又为杜康这个品牌增加了无穷的文化内涵。对于河南来说，这是一个幸运的事，“杜康“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身边，两家以“杜康”为名的白酒企业因此诞生。但对两家酒厂来说，幸运中还有不幸：他们因使用一个“杜康”商标而嫌隙不断，结果葬送了原本应属于“杜康”的大好市场。

　　11月21日，汝阳杜康董事长常务欣在接受本报记者专访时证实：北京高院已经作出终审判决，支持国家商评委给予注册“汝阳杜康”商标的决定，握有“汝阳杜康”商标的汝阳杜康酒厂有望从此摆脱商标羁绊。但对“杜康”商标的所有者伊川杜康而言，这自然是个坏消息。而最令人关注的是，持续20年之久的杜康商标之争是否能彻底画上句号？这个判决究竟是“两伊大战”故事的结束语，还是另一段新故事的序幕？

　　□记者彭泓源文

　　杜康大战终极判决

　　对于汝阳杜康董事长常务欣而言，最近一段时间的心情无疑是非常愉悦的。“商标是个大事，现在彻底解决了，我们很高兴，企业终于可以静下心来谋发展了。”话语中，轻松之情溢于言表。常务欣所指的是，北京市最高人民法院最近作出的关于支持国家商评委给予汝阳杜康酒厂注册“汝阳杜康”商标的裁定。

　　但对于汝阳杜康酒厂而言，这是个迟到的利好消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在相传是酒祖杜康酿酒之地的伊河岸边，诞生了两家杜康酒厂：汝阳杜康酒厂和伊川杜康酒厂。两家的产品虽都以“杜康”为名，但企业却分属汝阳和伊川两个县，这为以后的纷争埋下了“祸根”。

　　后来，在河南省有关部门的协调下，两家杜康酒厂达成了“杜康”商标由伊川杜康酒厂注册，两家杜康酒厂共同使用的协议。但好景不常，两家“杜康”在随后的经营中因市场争夺、相似产品而摩擦频仍。迫不得已，汝阳杜康向国家商评委申请注册“汝阳杜康”商标，以示区别于伊川杜康酒厂拥有的“杜康”商标。

　　国家商评委核准了汝阳杜康酒厂的注册申请，但伊川杜康酒厂认为国家商评委此举不妥，将其告上法庭，要求撤销“汝阳杜康”的商标注册。日前，北京高院二审判决伊川杜康败诉，汝阳杜康酒厂注册“汝阳杜康”商标获得司法意义上的确认。

　　早在此案审理期间，河南省酒业协会会长熊玉亮就提出了“杜康商标争议要从法律程序解决”的预见性观点。他认为这个判决对汝阳杜康是一个生死攸关的问题：“汝阳杜康酒厂能否拥有‘汝阳杜康’商标，应该法律说了算；但如果没有‘杜康’或者‘汝阳杜康’这个商标，汝阳杜康酒厂的资产价值将会大打折扣，但一旦胜诉，则对企业未来发展极为有利。”

　　“二锅头有牛栏山、红星、北京等品牌，他们为什么能够和平共处？为什么我们就做不到？”常务欣认为，杜康文化是中华民族共有的文化资源，大家都有振兴的责任。显然，他对这个判决非常满意。

　　诉讼之路一波三折

　　我省白酒界另一位资深人士则认为，这个司法判决事实上确认了汝阳杜康酒厂已经合法拥有“汝阳杜康”这个商标，企业将从此摆脱商标羁绊。它将带来更为深远的影响，这个判决也标志着纷争20年的商标大战尘埃落定。

　　在本次诉讼之前，伊川杜康还曾起诉过一次国家商评委并胜诉。1989年，汝阳杜康向国家商标局提出“杜康河”、“杜康泉”、“杜康村”及图的商标注册并得到批准，引起伊川杜康不满，拉开长达15年的杜康“商标战”。伊川杜康将国家商评委送上被告席，要求撤销上述三个商标注册。2004年6月，伊川杜康胜诉，上述三商标被撤。但与此同时，汝阳杜康酒厂提出申请注册“汝阳杜康”商标，并获准，最终导致了本文开头时提到的伊川杜康第二次起诉国家商评委事件。

　　在陕西白水县，还有一个白水杜康。陕西白水县也是传说中的杜康酿酒之地，当地的这家杜康酒厂也算得上历史悠久，在国家商评委核准伊川杜康酒厂注册“杜康”商标时，也许可其使用“杜康”商标。巧合的是，也许感觉共用“杜康”商标不便，白水杜康向国家商评委申请注册“白水杜康”商标，并获准注册。

　　在本次状告国家商评委时，伊川杜康有意漏掉陕西白水杜康，只诉汝阳杜康酒厂一家。接近伊川杜康的人士告诉记者，伊川杜康之所以这样做有自己的考虑，首先是避免树敌过多，引起众怒；其次考虑到陕西白水杜康规模小，且在外省，对伊川杜康影响有限；再有，即如果这次能够胜诉汝阳杜康，让国家商评委撤销关于“汝阳杜康”的商标注册，结案后再诉国家商评委要求撤销“白水杜康”，应该是手到擒来。

　　但这次败诉完全打乱了伊川杜康的计划。郑州法律界一位人士在研究完本次判决有关情况后认为，在本次终审判决下达之后，如果伊川杜康再诉商评委要求取消关于“白水杜康”商标，基本上没有胜诉的可能。这样一来，三家杜康酒厂将各自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杜康”商标，杜康版的“三家分晋”的结果基本成为定局。

　　另据记者了解，由于杜康商标案纷争影响巨大，案情复杂，北京高院在二审时非常谨慎，向上级部门做过专门汇报，其下达判决时已经超过了法定的审理时间。其间，北京高院还通过河南司法系统来河南调查此案，以求作出客观、公正的判决。

　　杜康未来仍有变数？

　　“我们希望未来能够专注解决企业自己的事情，稳定质量，积极营销。杜康已经经不起折腾了，我认为，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就是对杜康品牌最大的贡献，不要总是想着攻击别人。”对记者说这番话时，常务欣言语中多了些许沧桑感。

　　但事情往往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和汝阳山水相连的伊川，伊川杜康也在悄悄地发生变化。2003年，洛阳当地房地产商刘更申获得了被破产拍卖的伊川杜康酒厂的资产和“杜康”品牌，伊川杜康改制成了民营企业。刘更申是伊川人，这也被认为当地政府之所以选中他来接手伊川杜康的重要因素之一。刘更申本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多次流露出对家乡深刻的杜康情结，以及做大做强杜康品牌的宏愿。

　　对于目前实际存在的三个“杜康”的局面，董事长刘更申也有自己的想法。“杜康必需整合”是记者此前采访这位当地知名企业家时反复听到的一个观点。刘更申此前接受记者采访时曾非常明确地表示，由于杜康商标不统一，市场纷争不断，消费者难以辨别，极大地折损了杜康的品牌价值。只有统一杜康品牌，才能让杜康品牌重新焕发青春，企业才能重现辉煌。所以，他对整合两家杜康提出了“志在必得”的观点。

　　问题是，激烈的市场纷争让两家杜康反目成仇，双方因品牌、市场等纷争而“兄弟阋于墙”，整合谈何容易。随着2007年汝阳杜康破产清算工作的开展，伊川杜康看到了借助资本之手整合杜康品牌的机会。伊川杜康的思路是，企业破产后资产必须走拍卖程序，届时伊川杜康将出面高价竞购，通过资本之手整合两家杜康。

　　但据记者了解，目前情况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的乐观。记者昨日致电汝阳当地有关负责汝阳杜康改制的一位人士获知，汝阳杜康的破产清算工作仍在进行之中，尚无实质性进展。而据记者了解，汝阳当地更倾向于引进外地有实力的战略投资者，共同做大做强“汝阳杜康”品牌。

　　“不只是伊川有杜康情结，我们汝阳自己也有很深的杜康情结，我们不会允许谁想拿谁就拿走汝阳杜康。”汝阳当地一位人士对记者如是说。

　　是终点还是起点？

　　本次判决对于两个杜康来说，究竟是终点还是起点？记者昨日多次拨打伊川杜康董事长刘更申的电话，但提示音一直是“正在通话中”，但他也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我省白酒界一位资深人士认为，由于两个杜康积怨太深，且市场重合，产品定位接近，今后的冲突恐怕难以完全避免。

　　熊玉亮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认为，杜康之争，除了通过法律途径了结外，另一个解决途径就是市场。“如果其中一个杜康强大了，销售额能做到十几个亿，吃掉另一个杜康自然在情理之中，根本不用打嘴仗。”熊玉亮的观点是，当务之急是两个杜康加快发展，早日强大，这样才能通过市场手段解决“割据”状态。在做具体市场上，两家应该走差异化经营之路，避免发生直接冲突。

　　记者昨日致电陕西白水杜康，该公司一位负责人对汝阳杜康胜诉的消息也非常高兴，他觉得这从另一个角度也认可了他们的“白水杜康”商标的有效性。对于河南两家杜康的纷争，这位负责人表示他们的市场主要在陕西，不介入也不愿去趟这浑水。他介绍，陕西白水杜康在2002年就已经改制为一家民营企业。而熊玉亮的观点是，从资本运作的角度来看，整合并非是不可能的，相反民企之间的整合更为容易，关键是自己是否足够强大，出价是否有吸引力。

　　河南锡恩企业管理顾问有限公司首席顾问魏中杰关注杜康纷争多年，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北京高院的判决其实已经为杜康之争盖棺论定，企业再花费精力已经没有必要。在他看来，经过媒体多年来的报道和企业自身宣传，消费者已经非常清楚三家杜康并存的现状，也能很轻易地分辨出三家杜康的酒产品。三家杜康并存并非杜康品牌的灭顶之灾，在暂时无法“消灭”竞争对手时，不妨先共生共荣。企业最应该做的其实是加强企业自身建设，提升杜康品牌形象。

　　卡耐基(郑州)管理咨询有限公司培训总监申延兵的观点是，三个杜康并存有利有弊，容易出现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局面。“如果一个杜康出了质量问题，不了解内情的消费者会回避所有品牌的杜康酒，这是坏事；但如果一个杜康能够成为畅销的高端白酒，则反过来会带动另外两家的发展，又变成了好事。”

　　申延兵给记者举了一个企业界经典营销案例：国酒茅台美誉度名冠天下，“小糊涂仙”酒凭借广告词“茅台镇传世佳酿”风行一时，沾足了国酒的光。对于杜康来说，未来掌握在他们手中，本次判决是这次纷争的终点，抑或是下一个纷争的起点，结局或许就在企业领导者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