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铭：中国在价值链调整中需更有竞争力

图为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商务部原部长陈德铭，图片来源新浪财经

　　新浪财经讯 3月19日消息，由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主办的“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6”于3月19日-21日在北京举行。海峡两岸关系协会会长、商务部原部长陈德铭在“全球价值链与包容协调发展”的主题讨论中表示，中国在价值链的调整中间，需要使自己更加有竞争力。一方面要把一些没有优势的、或者从要素成本讲不能继续存在的，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另外一方面，要通过研发创新，市场开拓和国际的收购并购，把一些更高端价值的放进去，争取国际合作，争取进入那个市场。

　　以下为嘉宾发言实录：

　　陈德铭：我非常高兴能应邀参加这个全球价值链的讨论，借这个机会我也能见到很多老朋友，比如OECD的秘书长古里亚先生，我们非常崇敬的斯宾塞教授，还有新加坡的前副总理黄先生等等，我们都有很多的合作。

　　我今天想就经济结构调整和全球价值链的重塑问题，结合中国的情况作一个很简短的发言。因为全球价值链是不断在动态变化的，我们这次讨论的时候正好是一个国际上处于经济低迷的、全球价值链处在一个动态重塑的过程中。

　　大家都知道价值链的形成是经过了很多年的，如主持人所讲的讨论。特别是全球价值链经过一些海量的计算和大量实证的分析，已经被各国广泛地采用。特别是在中国，中国商务部把自己的进出口情况结合着全球价值链的分析，作了很长时间的讨论，所以对我们来讲，我们都共同认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非正式的APEC会议上也已经确定，由中国和美国作为共同的主席来研究全球价值链。

　　我想说的就是，世界经济危机已经过去八年多了，但是我们看今天的世界经济仍然处在一个低速缓慢增长的这么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用IMF的统计来讲，去年世界经济只增长了3.1%，比08年以前的平均每年增长在5以上的速度要慢得多。而且今年的预计也不容乐观，多数的经济机构也就在3%左右。

　　在这么一个情况下，我们也看到了现在面临世界的是大宗商品价格在暴跌，传统的产能严重过剩，政府和企业的负债比例都非常的高，消费也逐渐疲软，投资总体也是显然不足的。

　　但是我们也看到一个好消息，虚拟与现实的VR的技术已经进入了非常高清晰的实用阶段。比如说智能的计算机通过再学习已经战胜了世界围棋高手等等。

　　在这些好现象的同时，我们也看到一些不好的消息，比如说我特别注意的就是全世界资本的泡沫正在聚集，因为高负债的关系、地缘政治的紧张，也给我们的全球化带来了很多的阻力。当然，温室气体排放也是更加的厉害。

　　所以，从过去来看，全球价值链的过程中，跨国公司创造了近90%的增加值，他们在经济最近低速增长的情况下，部分跨国公司调减了产能，收缩了他们在全球的价值链，有的甚至准备过冬眠了，但是也有些跨国公司是非常积极地重新布局和调整着自己，为下一步的繁荣扩大着投资和并购。从去年外资直接流通的量来讲，去年增长了36%，跨境的并购也增长了61%。在这方面，中国的企业走出去也起了比较大的作用。这说明全球价值链必须进行重新的调整组合，进入了一个非常关键的机遇期，对每个国家来讲都是这样。

　　跨国公司在全球布置它的产业时，对于东道国来讲是一个机会，但有时候也是一个非常脆弱的机会。比如说中国跟非洲埃塞俄比亚共同建了一个埃塞俄比亚的出口加工区，中国把大量的产业、劳动密集型转移到那，特别是制协业，从设计、装配到销售，不是在非洲，而是从欧洲到其他地方去，这样形成了一个完整的产业链，增加的埃塞俄比亚的就业、税收、利润和外汇。所以，这种全球价值链的再布局应该对最不发达国家是非常有利的。

　　也有脆弱的表现，比如说我们看到英特尔公司在哥斯达黎加十多年前建立了一个封装厂，因为这个厂，政府做了巨大的基础设施的投资。这个封装厂在十年时间里，确实带动了哥斯达黎加劳动力的提升，培养了一批哥斯达黎加的中小企业。但是，由于全球的电子市场特别是芯片市场的疲软，最后英特尔公司调整了战略，关闭了在哥斯达黎加的封装测试工厂。这对这个小小的国家和这个国家的中小企业带来的后果大家也是可想而知的。所以在全球价值链的重塑再构的过程中，发展中国家也要看到这种布局有时候会给自己带来风险，要防微杜渐，未雨绸缪。

　　中国经历了将近40多年的、开放进入全球价值链不断提升的过程。改革开放初期，通过吸引外资，从劳动密集型产业参与全球价值链，经过30多年的发展，到现在中国的经济总量、贸易额、吸引外资和对外投资都走到世界的前列。从一个侧面看，中国的人均GDP也到了所谓的中等收入陷阱了，从供给侧来看，中国的生产要素价格也比较高了，一些传统产业的优势我们正在失去，这些产业开始移到东南亚或者其他地方去。但是一些新的优势也正在形成，所以中国参与全球价值链的不断动态调整中，也形成了很多自己的特点。中国现在每年吸引国际资本和到海外投资都超过一千多亿美金，今后这两年，海外的投资会大大地超过国际资本对中国的投资，所以可能成为一个资本进出口的国家。

　　因此，中国在价值链的调整中间，需要使自己更加有竞争力。一方面要把一些没有优势的、或者从要素成本讲不能继续存在的，转移到其他地方去。另外一方面，要通过研发创新，市场开拓和国际的收购并购，把一些更高端价值的放进去，争取国际合作，争取进入那个市场。中国的企业家们也很清楚，现在的市场正在发生着变化，现在千禧代的消费和当年的婴儿潮那一代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所以不断地创新、不断地开发，可能是他们永恒的主题。

　　前几天中国刚刚结束了人大、政协的两会，通过了政府工作报告和“十三五”的规划纲要，中国在这里提到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年发展蓝图，也把三去一降一补，即去产能、去库存、去杠杆，降成本，补短板，作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点任务。中国基于新发展理念的这些措施，如果我们从全球的角度审视，从全球价值链的角度来看，其实就是一个去低价值、取高价值的这么一个战略结构调整的过程。

　　基于生产要素成本的不断增加，在全球价值中难以为继的产业我们就要淘汰，同样，基于我们已经积累的技术和市场之间高价值中的一些潜在产品，我们必须去开发和发展。所以到现在为止，多数的国家在面临下行压力的时候会采取积极的财政政策、货币政策，来促使自己的消费。但中国却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决心来进行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如果这个改革能够成功，我想它对全球价值链的重要意义、对中国自身发展的重要意义，应该是不言而喻的。

　　但是我们这一关也是很困难的，我个人估计大概我们最难的在于去产能和提升创新力。因为去产能的问题涉及到去什么样的产能和怎么去的问题。从理论上讲很简单，这是一个在法律法规下面由市场优胜劣汰作出的决定，但是不少应该去产能的产业和企业，他们是国有企业，他们有大量的银行贷款，他们的负债率高，员工也多，几乎到了美国房贷时候那种大而不能倒的情况，同时有些私营企业需要去产能，但是他们希望能给国有企业同样的优惠，因为纳税人的钱是由各个企业缴纳，他们也做了贡献。

　　还有就是很多的职工要下岗，经过再培训重新上岗，总会有一部分职工不能适应新的需要，他们怎么生存，社会怎么稳定，这可能是中国的未来三去一降一补里面比较困难的，而且需要非常精细操作的一块。这一块操作得不好，就有可能引起社会的不安定。

　　至于创新能力的提升也是中国非常重要的一个方面。因为根本上讲，创新能力取决于民族的素质，取决于我们教育的保障。从这个方面讲，中国和发达国家还是有差距的。因为中国现在还处于一个初级阶段的发展，我们的教育资源还不均衡，我们还是应试教育为主。但总体来讲，我们这些问题和发达国家差距正在非常快的明显地缩小，我们提出的双创，即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正在非常蓬勃的推到全国去，千千万万个创客正在涌现出来，他们跟国际积极合作，他们严格地遵守知识产权的保护。

　　我们的企业家们也因此走出国门去参与国际的并购和收购，也得到了很多自己研发上的提升。在中国现在支持创新的基金除了风险投资以外，天使基金、种子基金，包括网上的众筹和P2P等等，都在很快地发展。所以我想作为创新来讲，中国会在短时间内、在某些领域领跑世界，要整体地走在世界的前面，从长远来讲，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们需要加强基础理论和关键技术的突破，我们还需要在全社会营造进一步尊重科学的氛围，更重要的是我们要创造一种激励创新的机制和体制，使得制度化。

　　我想整个给中国的结构调整窗口期是很短的。所以在这个窗口期里面，有些企业希望我们加杠杆，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去杠杆和去库存，这是一个矛盾的地方。但是，如果我们不抓住这个窗口期，过了这个窗口期，那么我们的供给侧结构调整就有可能面临不好的前途。所以，当前来讲，按照经济的规律，按照社会的必然趋势，加快地推进三去一补一讲，是非常重要的。这是全球价值链重塑的一个重要方面。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