韧性与改革的成绩单：李克强在2015

　　韧性与改革的成绩单：李克强在2015

　　张向东 实习记者 董瑞强 田栋 赵金玉/文

　　中国已经正式步入2016年两会时间。2016年3月5日上午，李克强的政府工作报告，将会是对质疑声的最好回应，也是对民众期待的最好回答。

　　现在，让我们一起期待：3月5日，李克强报告里的2015和2016。

　　一

　　外界会怎么评价李克强和他的2015年呢？

　　在2016年3月5日召开的第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四次会议上，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将向来自全国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们报告他的2015年成绩单和2016年工作思路。

　　这是李克强就任总理以来第三份政府工作报告，是这个国家迈进“十三五”的第一份报告，亦是对最大一轮改革大潮全面落地攻坚的一次集结部署。

　　李克强需要用这份报告来稳定争议不断、矛盾交织的外界预期，确保新常态下中国经济有能力走入“双中高”阶段，并为新一轮改革创造更好的经济、财政和货币条件。

　　“双中高”是指中国经济长期保持中高速增长，迈向中高端水平。李克强在去年的全国两会上，首次提出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新引擎和改造传统引擎这套“双引擎”，来实现“双中高”的目标。

　　一年过去后，外界有了更多的依据，来评判中国经济从传统的三驾马车到双引擎的换挡究竟有多么艰难，也有了更多的事实来看待李克强这位“创客”、这位中国制造“推销员”、这位中国经济“换挡者”所取得的成绩。

　　中国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说，“我觉得用李克强形容中国经济的一个词来形容他自己比较恰当：韧性。他很有韧性，具有很强的抗压能力。”

　　连平是在2015年7月10日召开的一次国务院座谈会上，感到李克强的韧性和抗压能力的。那天，李克强主持召开座谈会，就经济形势和经济工作，听取专家和企业负责人的意见建议。在会上，李克强提到了中国经济的“韧性”。他说，“虽然一些多年积累的结构性矛盾进一步显现，但经济长期向好的基本面没有改变，仍具有巨大的韧性、潜力和回璇余地。我国经济潜在增长率能够支撑中高速增长。”

　　连平是被邀请座谈的四名经济学家之一。他说，“将来有一天，如果回过头看，人们一定会发现2015年是中国经济几十年来几乎最特殊、最困难的一个年份。面对那么多复杂多变的矛盾和难题，李克强表现的非常镇定，并且都基本解决了难题。”

　　这次座谈会召开之时，中国经济正在不断承压。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从2014第四季度到2015年第一季度，GDP同比增速几乎拉出了一个45°的下行斜线。2015年第二季度，虽然暂时稳住了7%的增速步伐，但经济下行的压力实则有增无减。整个2015年上半年，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名义增长只有11.4%，比2015年第一季度回落了2.1个百分点。

　　此后，国家发改委宣布推出“城市轨道交通”、“现代物流”、“新型产业”、“增强制造业核心竞争力”4个新的重大投资项目工程包，加上此前的7大工程包，李克强进一步释放有效投资，为中国经济加注新动力。这些措施确保了中国经济在下半年顶住了压力，并开始发生诸多积极变化。

　　参加座谈会的另外一位经济学家祝宝良从李克强那里感到了更多的东西。比如：信心、克制和镇定。这位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主任说，“我觉得，他很有信心。尤其是遇到问题时，不乱。”

　　总理召开座谈会倾听经济学家和企业家声音，在李克强之前也有先例。但祝宝良觉得，“李克强和本届政府召开的座谈会明显增多了。他更加注意听市场的声音。”

　　二

　　但市场传来的并不都是好消息。2015年7月10日总理座谈会召开时，中国资本市场正在经历一轮惨痛的“股灾”。这场几十年罕见的“股灾”，让各方代价惨重。

　　2015年6月15日至7月8日的17个交易日，上证指数从5178点暴跌至3373点，暴跌32.11% 。两市市值蒸发24.5万亿。1300余家上市公司被迫停牌，97%的上市股票下跌，922只股票跌幅超过50%。那些依靠高杠杆配资的猎手们几乎全军覆没。政府监管部门也纷纷采取措施，场外配资核查、对涉嫌市场操纵行为专项核查等行动先后展开。

　　这场出乎意料的股市震荡，对中国政府监管部门乃至李克强而言，都不啻于一次大考。面对这场突如其来股市震荡，李克强并没有慌乱，并最终遏制了风险蔓延。

　　在2015年7与10日的座谈会上，祝宝良从李克强身上看到了坚定的信心，他说，“在遇到问题的时候，高层的信心对市场的预期是很重要的。当股市出了大问题，政府及时出手，没有任其蔓延，并把风险有效地防住了。这就是很不错的成绩。没人敢去想，如果股灾的风险没有得到有效控制，会对中国经济造成什么后果。”

　　在祝宝良看来，李克强的任务是多重的：既要稳增长，又要防风险，还要调结构，中间还会有各种预想不到的不确定因素，而这些任务和困难往往都交织在一起。“他确实不容易，这就是他面临的局面。客观环境变了，宏观调控的目标变了，政府的手段也需要变化。但这要经受很多考验”，祝宝良说。

　　但如果回头看，一些政府监管部门对管理手段的创新似乎没有跟上李克强的步伐。2015年的一场股灾，将政府监管思路和方式滞后于市场发展的漏洞暴露无遗。祝宝良说，“监管层需要去反思。除了经济体制改革，中国政府部门的管理手段也需要改革。这是2015年股灾给我们的最大教训。”

　　2016年2月14日，李克强在春节后的第一场国务院常务会议上，罕见地提到了去年的股市波动，他说，“去年针对股市、汇市异常波动，采取稳住市场的方针政策是正确的，符合国际惯例，而且在一段时间内拆掉了一些‘炸弹’，避免了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发生。但回过头来看，主管部门也要总结经验教训，包括适时有效应对的问题、在技术层面主动作为不够的问题、甚至还有内部管理的问题。”

　　细心的观察者会发现，自2015年以来，李克强对相关政府部门的类似批评越来越多。

　　在2015年5月6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给国务院各部委的官员们，讲到了一个公民被有关部门要求证明“你妈是你妈”的案例，李克强对笑声一片的会场说，“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这些办事机构到底是出于对老百姓负责的态度，还是在故意给老百姓设置障碍？”

　　在2016年2月14日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他要求国务院各部门，针对主要经济指标各自“对对表”，“该你分管的领域，哪些大指标出现了问题，出的政策落实怎么样，都要负责任！既要让自己‘紧张起来’，也要督促下面的地方部门‘动起来’。”

　　他还批评了几个部门工作拖拖拉拉的问题，他甚至提到了政府的“自尊心”。他说，“各部门的工作今后决不能再拖拖拉拉！其实，各个部门都可以做很多工作积极应对当前的挑战，关键是大家要有对国家的高度责任感，对自己的工作也要有自尊心。”

　　这样的“强”要求，有时会让一些官员感到无法理解，甚至茫然无措。因为李克强从就任总理的第一年开始，就不断对政府“断腕”，他密集地推动政府简政放权，给市场松绑，但同时又要求政府主动担责，主动作为。他先是革了政府的命，又要求政府动起来。这场政府的自我革命和转变，是中国近20年来未曾遇到过的场景。

　　在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主任祝宝良看来，李克强有非常鲜明的管理风格，他面对很多问题时表现得很镇定，也很克制。

　　祝宝良说，“李克强的这种克制与他自己坚持的东西是密切相关的。他上任后，坚持划清政府和市场的界限，让市场说了算，政府做了大量的简政放权。他相信市场，并且愿意以市场的思路来做工作，他不断地要求政府部门要创新宏观调控思路。”

　　三

　　李克强对政府干预的克制和对简政放权的坚持，让中国发生了他所期待的那些变化：“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新引擎不断发力、超预期完成就业目标和传统驱动与创新驱动的顺利换挡。

　　国际研究组织“全球创业观察”（Global Entrepreneurship Monitor）的公布的一份调查结果显示：中国的成年人中，有13%—24%的人要么在准备创业，要么是创业42个月以内的早期企业家。而2013年至今，中国在中央层面已出台20多份文件促进创业创新，并正在转化为放宽转入、减税降费、拓宽融资渠道等具体措施，为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创造更好的条件。

　　2013年年初，李克强给自己定下了本届任期内的第一个目标：将1700多项行政审批事项再减少三分之一。结果他几乎提前三年完成了当初承诺的任务。2015年，李克强又提出再取消200项以上。

　　近千项的审批权取消和下放重塑了中国政府和市场的职能，许多几十年不变的行业规则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更重要的是，诸多新动能、新业态和新模式开始被不断催生。这些新的变化，也许将会在十三五期间，帮助中国经济实现惊人的跨越。

　　越来越多的市场主体感受到了简政放权和双创带给他们的政策红利。优信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戴琨说，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给了每个人实现自己梦想的机会，这也将为中国经济注入强大的动力和支撑。互联网和大数据定会从效率提升和激发个性化需求两个方面给中国的经济带来新动力，我对中国未来的经济充满信心，今天的创业者都是这个令人激动时代的幸运儿。

　　2015年6月，国务院派出11个督查组赴有关部门和部分省区市，对重大政策措施落实情况开展了一次重点督查，其中的一项内容就是简政放权。与此同时，国家统计局社情民意调查中心就简政放权改革成效进行了抽样调查，结果显示九成以上企业对两年来的改革表示满意和基本满意。

　　在交通银行首席经济学家连平看来，虽然2015年中国经济有很大的下行压力，但可喜的变化是经济主体的总体活跃程度非常高，而这些可喜的变化是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和简政放权的推动下发生的。

　　连平说，现在创办企业的成本非常低，行政程序也很短，中小企业、小微企业和各种创新创业型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出现。2015年，中国第三产业和服务业得到了非常快的增长。其实双创和简政放权最直接的带动就是第三产业和服务业，这又直接解决了中国的就业问题。

　　2016年3月3日，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的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城镇新增就业1312万人，完成城镇新增就业1000万人以上的目标；同时，2015年年末城镇登记失业率是4.05%，完成了城镇登记失业率控制在4.5%以内的目标。

　　连平说，“在经济面临巨大下行压力的条件下，中国能实现GDP6.9%的增速，创造就业能超过政府年初预定目标300多万，这是非常了不起的。”

　　市场对经济环境的感受，不止是创业环境的宽松，还有“互联网+”战略对传统动能改造带来新机会。优信集团创始人、董事长兼CEO戴琨觉得，在传统产业广泛开展“互联网+”行动，能让“传统产业”焕发出“新活力”。互联网+的存在，将使更多的传统行业得到有效地改造，加速推进中国的产业结构调整。

　　优信集团是一家基于二手车这一传统行业的互联网企业，其核心业务涵盖了二手车网络拍卖、二手车电商零售平台以及二手车金融衍生服务。戴琨相信，优信正在改变着二手车这样一个传统行业，改造着传统行业的流通渠道。他说，“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对二手车行业的产业结构进行了优化，对于供给侧改革有着现实的推动作用。”

　　四

　　尽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和简政放权对中国经济的改造如此明显，但其实在过去一年的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提到最多的关键词并不是它们。

　　据经济观察报统计，自2015年3月全国两会至今，一年时间里，国务院总计召开41次常务会议，其中有27次会议提到“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有25次会议提到“民生”和“投资”，有22次会议提到“就业”和“简政放权”，有16次会议提到“互联网+”和“放管结合”。

　　它们依然是国务院常务会议的高频词，但过去一年被李克强提及最多的一个词是“改革”。据统计，41次国务院常务会议中，累计有36次会议提到“改革”。

　　国家信息中心经济预测部主任祝宝良说，本届政府在创新宏观调控手段方面做了很多工作，产业政策、区域政策都做了很多不同以往的尝试，最大特点是通过改革创新来驱动宏观调控措施的落实。2015年中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也有很多问题依然没有得到根本解决，而且一些新的风险又出来了。比如，金融风险的问题；还有去库存过程中，房价的暴涨风险等等。这些都需要进一步利用改革的手段及时解决。

　　市场对进一步改革呼声依然很高。戴琨说，二手车行业是一个亿万级的市场，是汽车后市场最重要的板块。但距离上一次国家更新行业政策已经有十年之久了，那时候二手车一年100万台，现在一年1000万台，那时候互联网才刚刚开始兴起，移动互联网、大数据都还压根不见踪影。

　　快速变化的市场形态和商业模式，凸显了相关政策的陈旧，这迫切需要通过改革来为新动能的崛起革故鼎新。戴琨说，十多年过去了，行业步入快速发展期，但目前的政策却带来了了诸多不合理。比如，限迁政策严重制约了二手车流通，而不合理的二手车的交易税制度则制约了企业的业务开展，同时二手车临时产权登记制度也需要推进。

　　还有诸多因素在倒逼改革。比如，金融体制改革、国企改革，以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等，这些改革相互牵连制约，又彼此影响，需要决策层给出有魄力又精准的操作手段。

　　2016年2月26日，李克强向二十国集团（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发表视频讲话，再次强调中国改革的坚定决心。在讲话中，他一口气提到了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简政放权、放管结合、优化服务等改革、金融市场化改革等多个方面的改革。

　　改革正在提速。2月25日，国资委副主任张喜武对外宣布，2016年是国企改革政策的落地年，国资委决定开展国企“十项改革试点”。3月2日，经李克强签批，国务院正式印发《实施〈中华人民共和国促进科技成果转化法〉若干规定》，这份文件通过更明确的操作措施，试图打通科技与经济结合的通道，促进大众创业、万众创新，推进中国经济提质增效升级。

　　2015年，不断承压的中国经济一路走来，波折不断，挑战不断，新动能在崛起，旧动能被持续改造。也许多年之后，人们会发现，不断发生的诸多细微变化正在深刻改变着这个国家。

　　五

　　现在，人们期待这位镇定、有信心又像中国经济一样有韧性的总理，能够将更多的改革措施顺利推进，并将诸多改革红利进一步激发。他在过去三年间饱受考验，但兑现了承诺。他在2016年乃至整个十三五期间，仍将继续接受经济现实的检验，其结果将决定正在经历转轨阵痛的中国经济的走向。

　　祝宝良说，如果评价2015年的政府工作，真的是“成绩来之不易”。6.9%的增速，意味着稳增长任务完成了；资本市场的大幅波动得到了及时遏制，一些政府债务得到平稳解决，意味着防住了风险；就业目标远超既定目标，意味着民生得到了有效保障；更重要的是消费和服务业，以及诸多创新业态的崛起和新动能的发力，让人们看到，经济结构确实发生了重大改变。而这些是在下行压力加大、国内国际不确定因素增多的条件下取得的，确实不易。

　　但这些成绩仍要迎接挑剔的目光。3月2日，国际信用评级机构穆迪将对中国政府的评级由稳定下调为负面。

　　“他们错了。这是他们对中国经济的一个误判。2016年的政府调控政策和最终的经济局面将会证明这一点。”连平坚信，穆迪针对中国政府的负面评级展望是个错误。

　　在连平看来，评级为负面，意味着未来一段时间被评级主体都会朝着局面恶化的方向走。他说，“如果这样看中国政府和经济，那是错误的。我们整体判断，2016年中国经济实现十三五规划中所提的6.5%的增长目标没有任何问题。现在，很多方面已经出了积极变化，尽管经济依然会有波动，但我们预计，2016年下半年，中国经济企稳的可能性非常高。”

　　祝宝良说，“穆迪报告中指出的政府债务、改革的挑战等问题，中国确实存在。这些年，从学术界到政府部门，大家都进行了很多研究，而且一些有针对性的政策已经出台。关键是：中国到底能不能解决掉这些问题？这才是核心。我认为，这些问题是可以通过发展解决的。”

　　此时，中国已经正式步入2016年两会时间。2016年3月5日上午，李克强的政府工作报告，将会是对质疑声的最好回应，也是对民众期待的最好回答。

　　现在，让我们一起期待：3月5日，李克强报告里的2015和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