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年借了4亿多，还不出就消失，常熟“跑路”美女老板上海出租屋内落网

　　■涉嫌非法集资，现已被刑拘，被抓时曾有自残行为 ■常熟还另有两起民间借贷事件，老板或“跑路”或跳楼

　　晨报特派记者 杨育才 张岂凡 江苏常熟报道

　　昨天下午，江苏省常熟市公安局向媒体通报了“美女老板顾春芳失踪案”进展情况。据警方透露，在过去4年中，顾春芳许以25%至30%的高额利息或利润，分别向20多名债主借款人民币4亿多元。在资金链断裂之后，逃之夭夭。3月27日，顾春芳在上海被抓获归案。目前，顾春芳已因涉嫌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被刑拘。

　　落网前去过新加坡

　　昨天下午不到2点，常熟市公安局15楼的一间会议室里，早已挤满近20家媒体的记者。这是顾春芳失踪半个月以来，常熟官方首次公开通报案件进展情况。

　　在发布会开始之前，主持人、常熟市委宣传部副部长奚坚特别强调说，只发布和顾春芳经济案有关的内容。

　　常熟市公安局新闻发言人许琦在通报中透露，今年3月5日以来，常熟市警方陆续接到20余名群众反映，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法人代表顾春芳，以经营煤炭生意、资金紧缺为由，采用借款付息手段借得大量钱财后无法偿还，人已失踪。

　　接到报案之后，常熟警方积极展开调查，公安部门成立顾春芳案专案组。3月16日，常熟市公安局依法受理并立即进行初查，在掌握了相关犯罪证据的情况下，于22日对顾春芳涉嫌经济犯罪进行立案侦查，并办理刑事拘留手续上网进行追缉。

　　许琦还透露，经初步调查，从2008年起，犯罪嫌疑人顾春芳以经营煤炭生意急需资金周转为由，以年息25%至30%的高额利息或高额利润为诱饵，分别向顾某、李某等20余名群众借款人民币达4亿元。

　　3月3日，多名债权人即发现顾春芳已经失踪。在讨要本息却找不到人的情况下，这些债权人才在3月5日向警方报案。

　　专案组负责人夏建刚则向记者透露了顾春芳被拘的经过。3月27日，在上海警方的协助下，常熟市公安局民警在上海将顾春芳成功抓获。“抓获地点是顾春芳在上海的一处出租屋，具体地点不便透露。”

　　据夏建刚介绍，在失踪至被抓获之间的12天中，顾春芳曾去过一趟新加坡，至于其前往新加坡的意图，以及返回国内的原因，目前警方还在进一步调查。

　　夏建刚还透露，在被抓获时，顾春芳曾有自残行为，幸好被及时送往医院，并无生命危险。据悉，顾春芳在被抓时一度想割脖自杀，但夏建刚对此未予证实。

　　借款总数需进一步调查确认

　　根据警方的通报，顾春芳是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法人代表。但是记者在网上搜索，除了顾春芳“跑路”的相关消息外，找不到任何关于这家公司的具体信息。

　　仅有的一份工商资料显示，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注册资本1000万元，2008年9月3日成立，经营范围涵盖水泥、金属材料、润滑油、化纤制品、日用百货、针纺织品、服装、机电装备、缝纫机及配件、五金、交电、工艺品销售等等。

　　另据夏建刚介绍，顾春芳的借款分为民间借贷和银行贷款两个部分。其中银行贷款1亿多，以其商业房产作为抵押。奚坚昨天还透露，顾春芳抵押给银行的商业房产，其价值目前超过1亿。这就意味着，顾春芳“跑路”，并没有给贷款银行带来什么损失。

　　遭受最大损失的无疑是民间借贷者。据常熟警方透露，在20多名债权人中，向顾春芳借款最多的一位，就借给她1亿多；其余债权人，多则借出数千万，少则几百万。

　　夏建刚表示，警方最初只接到几名债权人报案，目前的20位债权人，都是在过去半个月中陆陆续续报案的，不排除今后还有报案的债权人。目前调查到的借款数字，既有报案的数字，也有借条上的数字，二者并不完全一致，因此借款总数以及去向都需要进一步的调查。

　　在记者采访的过程中，鲜有当地债权人公开站出来。当地一位和顾春芳案无关的老板认为，不少人借给顾春芳的钱也都是拆借而来，顾事发后，有人担心去报案就会被债主锁定，因此宁愿不公开。

　　上述那位老板还透露，常熟民间借贷盛行，顾春芳也不是常熟第一个“跑路”的老板：今年2月，常熟鲤鱼门酒店老板周思扬“跑路”，去年11月，常熟常盛农村小额贷款公司总经理顾冠华跳楼。这两起事件，使得常熟民间资本借贷市场非常紧张。

　　■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

　　初中辍学、做过化妆品销售、当过模特

　　拍常熟宣传片的风光让母校老师记忆深刻

　　经营的“世界名品”服装店和美甲店均已关闭

　　除了作为苏州凯维隆贸易有限公司的法人代表，顾春芳还在常熟市区拥有一家“世界名品”服装店和一家“芳集”高档美甲店。记者昨日下午走访发现，这两家店都已人去楼空，其中“世界名品”服装店已经被物业租给下家。

　　顾春芳的“世界名品”服装店，地处常熟虞山风景区旁的虞景文华广场。昨天傍晚，记者在现场看到，顾春芳的店正对着广场外部的虞山北路，服装店拥有上下两层、共计7个门面，是附近规模最大的一家店。

　　散步路过的市民王老伯告诉记者，这家服装店在这里开了大约2年，也是从别处搬迁而来，应该是虞景文华广场的第一批租户。“就在3月初，顾春芳跑路的消息传出后，这家店也就关门了。这家店里主要销售衣服和包，比周围其他店铺都要高档许多，一件衬衣都能标价一两千元。”

　　然而，如今“世界名品”服装店的店门已是大门紧锁，玻璃橱窗上贴着被撕去大半的“搬家公告”。透过窗户记者看到，店铺内已经被搬得只剩下几个橱窗，装饰灯具随意散落在地上，除了满目的灰尘，矿泉水瓶、外卖餐食也被肆意丢弃在店铺内。只有店铺内尚未被拆尽的名牌服饰商标广告，依稀显现出这里曾有的风光。

　　据该店铺隔壁的一家皮具护理店店主吴先生介绍，服装店关门前生意不错，但他本人并未同顾春芳打过交道。

　　吴先生还表示，从3月初开始，每天都会有人从店内搬迁物品，直到昨日上午也有工人前来。“搬东西的工人不像是把东西迁往其他的门面再开店，而是像一群收垃圾的，干起来很粗狂。”

　　此外，记者昨日还在现场偶遇了这家“世界名品”服装店的场租下家李先生。“我在顾春芳出事前就已经承租她的门面，她的合约是正常到期的，我们并未有过直接接触。”李先生透露，这家服装店门面的租金额在每年50万元以上，“虽然不算最顶尖，在常熟也算是贵的了。”

　　另一家“芳集”美甲店离常熟古迹方塔不远，店面同样已经被封。记者了解到，这家店也已关门近一个月，前些日子甚至还发生债主上门讨债的情况。

　　人漂亮会说话，商界官场朋友众多

　　顾春芳在初中时就辍学了，辍学后的她直接进入碧溪供销社工作，在一个化妆品柜台做销售，当时化妆品价位都很高，顾客不多，但她能说会道，长得又不错，所以销售业绩还不错。她在专职经营化妆品外，还曾兼职当过模特。而最令当地人熟知的，还是顾春芳在10多年前参与拍摄了常熟市的城市宣传片。在宣传片的一组镜头中，顾春芳身着古装，端坐着弹奏古筝，背景是常熟秀美风光和现代化城市景象。

　　曾经当过模特的经历则迅速扩大了顾春芳的交际圈，随着她认识的人越来越多，长得漂亮又会说话的她，很快在当地商界官场游刃有余。此后，顾春芳频繁离开常熟，通过其认识的外地老板又认识了不少京城朋友。再后来，顾春芳自称在内蒙古投资煤炭生意，需要资金投入，以此开始了她的借贷生涯。

　　为了能筹集到钱，顾春芳出门借钱的时候很讲究排场，总是一身名牌，配上价格不菲的各种首饰。但迫于资金压力，顾春芳从最初的10%至20%的借款年息，慢慢发展到25%至30%，过高的借款利率最终导致她“跑路”的结局。

　　记者在采访中还发现，虽然众多熟知顾春芳的人提及她朋友多、人脉广，结识了不少老板和当地职位颇高的官员，但关于她如何累积出最初财富的问题，回答均比较模糊。

　　常熟坊间还传闻，顾春芳在常熟地区“能量很大”，甚至有传闻称办案民警曾多次接到或诱惑或威胁的电话。对此，奚坚昨天下午告诉记者说，对于这样的传闻，目前还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其真实性。

　　[记者走访]

　　租户：

　　印象中顾春芳挺温和

　　昨日下午，记者前往顾春芳的老家常熟市碧溪镇，试图揭开顾春芳的成长和发家历程。

　　相比较玄武村动迁户新修的一排排整齐的砖砌小楼房，仅仅一巷之隔的顾春芳家的老宅，显得有些破旧，两层楼房的外面刷着白色涂料，上下共8个房间，内部也几乎没有任何装潢，水泥墙面直接裸露在外，阳台上挂满了晾晒的衣服。

　　如今的顾家老宅中居住的是一户来自江苏盐城的外来打工者陈尚洋和韩品芹夫妇，以及他们的亲戚，共计10多人。除了顾家老宅出租外，记者发现，这一片的其他住宅也大都被打工者租住。

　　韩品芹就在顾家隔壁一家针织印染厂工作。据她介绍，她和丈夫大约16年前就租住顾家的老屋了，那栋老宅实际上是顾春芳的父母所有，而房子对面的另一幢外形相似的小楼同样归他们家所有，现在也被他们家租住。

　　“我们租她家房屋都是一年一续的，10多年来租金没有涨过，两套房子一年只要1200元。”

　　韩品芹还告诉记者，他们家与顾春芳接触得不多，主要同顾春芳的父亲顾俊琪打交道。“老顾今年大约65岁了，挺好相处的。但是大约六七年前，他们搬去常熟市区住了，便再很少见到他们了。”韩品芹接着说，最初几年，顾春芳会常常回老宅探望她的父母，见过几面，“他父母搬走后也就没见过她了，当时的印象是觉得她挺温和的。”

　　邻居：

　　顾春芳父亲曾是农行领导

　　韩品芹所在的针织印染厂的老员工姚先生，曾是顾春芳的老邻居。昨天下午，他向记者介绍说，起初顾家的居住地就在距离老宅地点数百米外的溪西村。“顾春芳的父亲顾俊琪曾是碧溪镇一家农行的领导，那时候觉得小姑娘挺活泼可爱的，印象蛮好的。”

　　姚先生还告诉记者，顾春芳还有一个弟弟，大约20多年前，因为拆迁才搬到现在的地方，房子也是那时候兴建的，“顾春芳姐弟结婚，都是在新住处办的，当时挺热闹的。只是近些年他们举家迁往市区，我们便也断了联系。”

　　老师：

　　大家都知道这个学生

　　记者了解到，顾春芳儿时就读于离老家不到1公里的碧溪镇中心小学，随后进入临近的碧溪中学(现港城中学)就读，并在中途辍学。

　　据碧溪镇中心小学教导处老师介绍，由于数十年来附近村小学相继撤销的缘故，学校的老师流动性很高，因此很难判断学校里是否还有老教师曾经教授过顾春芳。

　　记者在碧溪镇中心小学采访期间，虽然没有遇到直接教授过顾春芳或是对她有直接印象的老师，但一提起“顾春芳”的名字，老师们往往都会露出淡淡的微笑。

　　随后，记者辗转联系到碧溪镇中心小学曾经的老校长徐振兴。徐振兴向记者回忆说，他是上世纪90年代从村小学调来镇中心小学时，那时候顾春芳早已毕业，但他对顾春芳的名字还是十分熟悉。“那时候是她比较风光的日子，还出演了常熟的城市形象宣传片，大家就知道了学校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学生。”徐振兴补充说，不过由于并没有直接接触过顾春芳本人，对于她在校期间的表现知之甚少。

　　在老校长徐振兴的引荐下，记者电话联系到可能是顾春芳就读小学期间的班主任、语文老师徐仲贤。不过，在得知记者的意图后，徐仲贤在电话中婉言谢绝了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