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无力偿还已投案自首 当地官员借款数千万无法说清巨款来历

　　□晨报特派记者 姜 鹏 安徽阜阳报道

　　两分以上高额利息，全家为官背景显赫。凭这两点，中国农业银行阜阳分行腾达支行行长李群的疯狂吸资一路绿灯。签个名，盖个章，李群在短短一年内打了上亿元的白条，上演了一起敛财传奇。

　　直至5月1日，无力偿还巨债的李群主动向警方自首，这起被安徽省农行部门定性为非法经营金融业务倒卖承兑汇票的案件才浮出水面。短短几天内，便有60多人报案，但这绝非所有受害者，一些“有苦说不出”的受害者选择了沉默。

　　案中有案。借款给李群者多为当地政府官员和企业主，仅一位官员家庭就借款高达4000多万，但无法就巨额财产来历予以解释。

　　阜阳当地一种普遍的猜测认为，随着此事追查的深入，必将引发当地官场的大地震。昨天下午，农行阜阳分行行长徐玲被免职，她也成为李群案中首个遭免职的官员。

　　[疯狂借贷]

　　官员家庭背景成吸金王牌

　　瘫坐在椅子里，借了200万元给李群的徐扬显得疲惫不堪，不停地叹气。徐扬说，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李群会犯这么大的案子。

　　徐扬的丈夫补充说，现年约45岁的李群出身于干部家庭，父亲李清一原来是阜阳底下一个县的县委书记，李群的丈夫漆德安是阜阳市委宣传部副部长，也是阜阳市广电局局长。“差不多家里老老少少都是官。”

　　徐扬称，在众人的眼中，中等身材的李群性格开朗、爽快，喜欢结交朋友。两人相识便是如此，当时徐扬送小孩上幼儿园时，李群迎面而来，热情地打招呼。此后，两人便以姐妹相称。去年，李群升任农行腾达支行行长，徐扬还应邀参加了庆贺晚宴。

　　顺理成章，徐扬成为李群在腾达农行的大客户，李群提出帮助徐扬理财。此后，徐扬根据李群的需要，不定期打入20万元到30万元，李群称这笔款项是用来帮助中小企业筹集贷款。李群总能在规定时间内归还，同时奉上一些诸如蚕丝被之类的小礼品。

　　2008年11月，李群对徐扬提出借款100万元。徐扬告诉记者，她当时几乎不加思索就答应了。“她家全是当官的，不会乱来。”李群的收款账户大多是当地官员，记者了解到，其中一个账户在王彪名下，此人曾是阜阳市颖泉区财政局国债服务部主任。据徐扬介绍，李群称这样可以规避银监会的监管。

　　一个月之后，李群果然如约还款100万元，并奉上2万元利息。

　　在案发前的3月、4月，李群再次给徐扬打来电话，要求徐扬借给她尽可能多的钱，这次的理由是运作银行承兑汇票。如今，徐扬回想起来，李群当时的语气与以往相比显得有些慌张。

　　在李群的办公室里，徐扬将780万元打入李群指定的私人账户，李群随手在一张稿纸上写下欠条，签名并加盖了公章。

　　这一次，徐扬没有等到还款和利息，却是李群自首的消息。孙先生说，据他后来了解，4月28日，有几名外地人拿着银行承兑汇票找李群提款却拿不到现金。在宾馆里，李群甚至遭这群人掌掴。无力还款，李群最终选择了自首。

　　徐扬介绍，听闻李群自首的消息，她给漆德安打去电话。据徐扬介绍，漆德安当时的语气非常镇定，称李群已经自首，他对借款的事情完全不知情。实际上，两人的办公室仅一街之隔。

　　[案中“案”]

　　官员千万借款来历成谜

　　与徐扬公开露面声讨骗局不同，不少受害人以各种理由推托记者的采访请求，显得顾虑重重。徐扬一阵见血地指出，因为“我的钱是干净的”，而“别人的就不知道了。”

　　对于徐扬借给李群的780万，徐扬解释说，属于自己的资金大约是200万，主要是从亲戚朋友处借来。当时，她和另外三个朋友准备开办小额贷款公司，每人垫资200万，结果全部借给了李群。

　　李群骗局曝光后，面对首批来阜阳采访的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记者，安徽阜阳医药集团孙志刚和妹妹孙永红承认，他们先后共借给李群2300万元。而阜阳市颖泉区广电局工会主席张国琴用“颤颤发抖”的声音说，她和妹妹张国珍手里有李群本息合计4000万元的欠条。此后，两人销声匿迹，拒绝采访。

　　昨日，晨报记者辗转找到了张国琴的家。这是一处年代久远的县委老宿舍，楼下是垃圾处理场，里面杂草丛生，铁门锈迹斑斑。

　　任凭记者敲门，屋内一直无人应答。这个家庭的主人张国琴是阜阳市颖泉区广电局的工会主席，丈夫高志严(音)是颖泉区劳动局副局长，主要负责招商引资。

　　记者还拨通了同样无法对2300万元借款来历给出解释的孙志刚的电话，对方称“自己出差在北京，无法接受采访”，便匆匆挂断电话。

　　受害人的遮遮掩掩并不能消除人们的疑问，人们急切想知道，动辄拿出上千万元的政府官员，他们的巨款究竟从何而来？

　　[最新进展]

　　农行阜阳分行行长昨被撤职

　　李群案事发后，安徽省农行方面向媒体提供了一条不足百字的通稿。通稿认为，中国农业银行阜阳分行腾达支行副科级干部李群向公安局投案，罪名是伪造银行公章、非法经营金融业务、倒卖银行承兑汇票造成巨额亏空。

　　昨日上午，在农业银行阜阳分行，面对记者围堵追问，分行行长徐玲对案情简短评价说：“李群并非行长，只是一名副科级干部，她伙同不法分子搞非法民间借贷。”不过，阜阳当地一位银行业内人士介绍，李群虽为副科级，但主持支行工作，一直在行长办公室办公，是该支行实际上的一把手。

　　昨日下午，安徽省农行纪律检查委员会书记刘舒对外宣布，免去徐玲农行阜阳分行行长一职，原因是其对下属干部的思想教育、干部监管以及行为排查未到位。刘舒也介绍，之前媒体关于李群是支行行长的说法不正确，“因为她没有通过银监会的网上考试，尚未下达正式文件。”

　　据了解，虽然李群是投案自首，但是交代得并不多，“进去后就是哭哭啼啼，精神恍惚”。刘舒告诉记者，目前农行系统内部对于李群事件认定为“勾结社会不法分子非法办理民间借贷”，其它的诸如私刻公章都是为她这个行为服务的方式手段。

　　李群案前后超过1年时间，为何相关监管部门并未发现其账户异动呢？在记者采访中，人民银行阜阳市分行、银监会均对此事保持沉默，反复称“案件尚在调查阶段，无可奉告。”对此刘舒表示：“现在难就难在李群的资金往来主要是走私人账户，不是对公账户，在每年农行的检查中，均未查出李群的这些问题。即便是去年国家审计署在进行年审的时候都没有发现，可见她走的不是银行的‘大账’。”

　　据通报，李群主要是违法倒卖承兑汇票，目前还没有定性为“非法集资”，要定其罪名的前提是企业“集资”。有关部门称李群直系亲属中无人开办企业。但记者了解到，李群的弟弟在上海经营高尔夫球场。

　　在采访中，多名知情人对相关部门提拔李群颇有微词。据介绍，李群曾涉及原“卖官”市长肖作新落马案。此外，1998年，李群曾因赌博而遭受处分。记者就此向相关部门核实，但未获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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