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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人”带队和拾花“状元”
一望无际的棉田,长势喜人的棉花,让张汉华看到了丰收的美好景象:“刨除各种投入,一百亩棉花,按照今年的市价,纯收入不会低于8万元。”
这个50岁的汉子,同样来自以“苦脊甲天下”而著称的甘肃定西,他的老家在通渭县陇川乡。上个世纪90年代初,在县城一家单位上班的老张辞掉公职,带着妻子和儿子,远赴新疆。
如今,他的根已经深深扎在新疆这片广袤的棉田里。十几年的时光一晃而过,老张已经成为142团19连的职工,承包了连里的120亩地,全部种上了棉花。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劳务经纪人,每年为团场招聘拾棉工。他每招一个棉农,团场就奖励他50元。
张汉华的家也在19连连部附近,由连部统一修建的平房,四周种满辣椒,栽上一排排的杨树,再远处便是连绵不断、像白云一样的棉花地。由张家向东行走三、四里路,一片棉田里,百十来人正忙着拾棉花。张汉华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这些人都是他从老家陇川乡带出来的,共有112人。
作为劳务经纪人,张汉华曾经到河南、湖北等地去招过拾棉工人,“刚开始时不好招,人生地不熟,人家还以为你是人贩子。”老张说,“后来他直接就到自己的老家去,直接和当地政府部门联系,再加上自己是当地人,有一些亲戚朋友,你串我,我串她,哗啦啦就来上百号人。”
多年来,老张凭借自己的诚信,形成了良好的声誉,再加上地方政府的大力支持,赴疆拾棉可以为乡亲带来直接的经济收入,也为地方经济做了贡献。而老张自己通过每年的劳务经纪,也有数千元的收入,可谓是“两全齐美”。
今年通渭县针对赴疆拾花,制订了“政府组织、能人带队”的政策,张汉华认为更加灵活务实,更加有利于经纪人和政府、团场之间的合作。今年陇川乡共有220人赴疆拾棉,这支队伍就由张汉华、乡带队干部周富康及另一个女劳务经纪人何永康共同管理。
何永康是张汉华的侄媳妇,30来岁,上个世纪90年代后期,受张汉华的影响,全家迁到新疆,如今也成为团场的职工,走了一条和张汉华相似的路。作为一个女劳务经纪人,何永康已经带了三年拾花工,由最早的30人发展到今天的55人。
而10余年前,何永康在这里的生活之路是从拾棉花开始起步的。如今,她在带拾花工的同时,自己也拾棉花,家里的一切事务则暂时交给丈夫打理。她的弟弟在她的带动下,也赴疆拾棉花,并夺得了去年的拾花状元。“这个小伙子胸佩大红花,在棉田里照像,一时被传为佳谈。”同行的142团宣传科张杰科长告诉《中国经济周刊》记者。
在通渭县近2万人的拾花大军里,何维芳已经是一个“名人”了。这个来自该县碧玉乡的农家妇女,以其灵巧的双手和吃苦肯干的坚韧毅力,连续几年都成为拾花能手。她今年的目标就是要夺得拾花状元。这样就可以得到兵团奖励的一张飞机票,飞机票则直接折合成1000元钱。
10月12日,在142团14连的一块棉田里,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何维芳的棉花袋子拾得满满的,过秤之后为20公斤,而其他人则拾了10公斤,最少的才4公斤。
而相邻的142团19连另一块棉田里,来自通渭陇川乡的史早红一直在这一组拾花工队伍保持领先优势,她的拾花量已经超过4吨,最多一天拾棉花120公斤。她和她的妹妹在棉田里展开了拾花比赛。
通渭县赴疆拾花工总带队王嘉钰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到新疆拾花分为三个阶段,即头花期、二花期和三花期。头花期拾花容易,像何维芳一天最多可拾花180公斤。到三花期已经进入拾花的收尾阶段,棉花少,不好拾,人均日拾花量约在40公斤左右。通渭县今年预期人均拾花目标在2吨半左右,根据目前的情况,达到3吨不成问题。
带着母亲拾棉花的常亮亮
10月13日,记者来到通渭拾花工的另一个驻地——142团16连连部所在地,见到了常亮亮,这个年方19岁、透着青春气息的姑娘,夹在几十个饱经沧桑的农村拾棉妇女中间,如同一株绽放的白棉花。
为了让常年在家操劳的母亲有一次出远门的机会,常亮亮动员母亲一道赴新疆,“沿途火车上的拥挤、路上的大漠戈壁风景、广漠的新疆棉田如果不到新疆拾棉,母亲一辈子也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常亮亮为自己的拾棉之旅如此定位。
到新疆之后,团场的车直接将她们从火车站拉到驻地。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便开始拾棉花。她们的拾花目标是5吨左右。今年新疆拾花价格1元钱/公斤,她们的拾棉收入可达到5000元左右。
刚进棉田时,蚊子特别多。“人俯身摘棉花时,蚊子密密麻麻的飞起来,叮的脸上胳膊上满是疙瘩。”吃过晚饭的常亮亮坐在宿舍门口,手里拿着一本杂志,对记者说。
由于在拾花女工中“独秀一枝”,常亮亮的到来吸引了一些团场年轻小伙子的目光。她走到棉田里拾花,“总会有一些新疆小伙前来搭讪。”
两个月下来,常亮亮觉得自己被棉田的太阳晒黑了。“想去团部镇上转一圈,买一双漂亮一点的鞋子,一直忙着拾棉花,没有机会去。”常亮亮有点遗憾,“等回家时再去,好不容易来趟新疆,怎么说也要转一转。”
王嘉钰告诉《中国经济周刊》:“像常亮亮这个年龄的姑娘,一般都去天津、江苏、深圳等地的服装厂、纺织厂做长期性打工,拾棉花毕竟是一项短期的季节性劳务输出,一般是30到50岁的农村妇女出来干,短短两个月挣上两三千元,对通渭这样一个贫困县而言,也是农村家庭的一项大收入。”
站在新疆棉田深处的夜空下,常亮亮有些寂寞。她说:“非常想家。”晚上10时许,拾花工宿舍里的灯都熄灭了。带队干部李亚金说:“早上六点多她们就得起床,吃早饭,踏着晨曦赶往棉田。”
“11月初,这些来自甘肃、河南、宁夏、四川、重庆的拾花女工们将陆续撤离,之后这些房子将变得空荡荡的,棉田也变得空荡荡的。”一位当地干部告诉《中国经济周刊》,“但到明年这个时候,这里又会繁忙而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