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乳山实验 求解基层党内民主方程式

　　山东乳山报道 本报记者 王世玲

　　“我也是市委委员，和市委书记的投票有同样的分量。”11月23日，山东乳山市(属于威海市管辖的县级市)海阳所镇镇委书记段鹏语气中充满自豪。

　　段的对面，坐着“乳山市全面党内民主”项目调研组专家：中央编译局当代所博士后包雅钧、北京大学博士曹胜。该项目刚刚入围中国政府创新奖。

　　段鹏的“表决权”，强烈地吸引着这几位远道而来的专家。而更让专家们感兴趣的是，名不见经传的乳山，何以成为中组 部和山东省的“发展党内民主”的试点。

　　同样引人注目的是，“泉州模式”已得到了中 组部的肯定。以前，时任中 组部部长的贺国强还专门亲自带队到乳山进行实地调研。

　　所以，专家们不仅关注乳山政改路径如何，更期待它能为中国未来的政改带来什么。

　　“三级联动”

　　与其他地区进行的单项或局部党内民主改革不同，乳山政改的特点是“上下打通”。即选择在市、镇、村三级层面上联动改革，同时，把目前“发展党内民主”的诸多形式，如党代会常任制、全委会票决制、直选乡镇党委等，均“试验”了一遍。

　　谈起这项改革，乳山市委组织部部长杨万友感慨万千。

　　作为我国最艰难、最复杂、最敏感的一项改革，如何迈开党内民主改革第一步，是杨万友们面临的首要难题。

　　这群激情满怀的乳山政改决策者，选择了“以上带下，以下促上，以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的路径。即先试行市级党代会常任制、再试行直选镇党委书记、最后在村一级试行“两推直选”党支部成员。

　　被称为攻坚突破口党代会常任制，功能主要是监督常委。这正是“乳山模式”最大的看点。

　　2003年1月，山东省在威海市、乳山市及乳山市所属部分乡镇进行了党代会常任制三级联动试点。

　　乳山作了这样的制度设计：首先，从2004年开始实行市党代会年会制，会上除听取和审议有关工作报告、讨论本地区政治经济方面的重大问题外，还对市委、市纪委和市委委员进行民主评议;其次，实行代表资格常任制，对党代表在闭会期间发挥作用做出了规定。

　　在此基础上，乳山探索了“常委会票推、全委会票决”干部选拔制度。自2003年试点以来，乳山市委全委会通过无记名投票表决的方式，调整镇党政正职干部15名。

　　此种党代会常任制模式，被乳山在市、县、镇三个层面上展开。

　　除此之外，乳山同步试行了直选乡镇党委书记。但乳山不同于其他地方做法(即全体党员选举)，而采取在乡镇代表大会上，由全体党代表直接选举。

　　在常任制和直选乡镇书记的前提下，为扩大覆盖面，增强代表性，乳山还开创性地进行镇“党委班子”的结构调整——增加了两名 “不驻会”(即不纳入现有党政干部体系)的党委委员，一名来自企业，一名来自农村，同时，这两名委员也由竞选产生。

　　尽管这两名委员属于“体制”外，但参与地区重大项目和问题谈论中，具有同其他委员相同的表决权。

　　徐家镇所在地有家外商食品企业——华隆(乳山)食品有限公司总经理刘芳友，就是其中一位通过竞争当选为“不驻会”的镇党委委员。当初，刘对徐家镇的新工业园区选址和功能定位提出了一系列很有价值的见解。

　　从党内民主到人民民主

　　相对于常任制与(党代表)直选镇党委书记，乳山在村这一级进行的民主实践，则展现了党内民主如何带动人民民主的路径。

　　乳山称之为“两推直选”模式。即在党员推荐和群众推荐确定候选人的基础上，采取竞争演说、公开承诺、直接选举的方法，在党员大会上直接选举产生党支部书记。

　　乳上市委常委、组织部长杨万友称，“两推”中群众发挥了更大的作用，因为群众是多数，要成为村党书记首先通过群众“推荐”关。

　　同时，把“党内民主带动人民民主”更加纵深化，乳山把“两推直选”村党支部，放在村委换届选举前。这样，“选举党支部时，村里群众意见都充分表达了，在选举村委会时还会选出同样的人；两委矛盾相应就减少了”。

　　显然，程序上的不同安排，带来了不同的效果。

　　因为，杨万友认为，“党的领导与扩大民主不矛盾。”

　　“以前村委选举时，选出的候选人两个黑板都写不完。”徐家镇东峒岭村一位村民说。

　　而乳山的这一做法，则避免了这个诟病。

　　“我们把候选人的所有承诺都公开，同时规范承诺，避免乱许诺”。杨万友表示，党的领导体现在培养民主、引导民主上。

　　“民主并不可怕”

　　关心中国政改的学者希望从地方试验中得到两个问题的回答：一是“自己改自己，动力何在”；二是在改革实践中面临的问题及解决之道。

　　第一个问题实质上是对地方政改的动力源追问。乳山改革者给出了朴素的答案。

　　“每次基层人事变动时，相关负责人连手机都不敢看，到处托人情打电话。”乳山市委副书记高书良称。在他看来，人事调整都按规定的民主选拔程序进行，那么，组织部门的领导干部和市委领导也都“解脱”了，对干部也是一种“保护”。

　　“失去了权力，赢得了威信。威信促进社会经济发展，这种发展是政府最大的政绩。”杨万友说。

　　第二个问题的答案则带有共性。即像其他地方的政改实践一样，乳山党内民主的诸多创新也面临着理论与体制之惑。

　　因此，地方呼吁，这些基层试点实践中的难点，需要更高层尽快从理论构架上给予解释和明确。

　　但无庸置疑的是，目前，民主的浓厚氛围，已在乳山形成。

　　“民主环境一旦形成，没有回头路的。”杨万友分析。显然，对于他们来说，民主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