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齐;孙伟增;满燕云

　　 为了更好地了解城市居民家庭对于房产税的看法，北京大学－林肯研究院城市发展与土地政策研究中心与国家权威部门合作，于2010年暑期在北京、上海、深圳和成都开展了包括房产税在内的一项民意调查。本文将介绍这次调查的基本情况和定量分析结论，为更加清晰准确地把握城市居民对于房产税的看法提供客观依据。

　　 数据情况和关键问题解释

　　 本次专项调查的调查对象是北京、上海、深圳和成都四个城市共计2500户家庭（北京市1000户，其他3个城市各500户）。抽样过程遵循严格的PPS抽样方法，保证样本的随机性和代表性。调查中涉及到的关于房产税的问题有：居民对于征收房产税的态度；以及在两种情况假设下（1.房产税有利于降低房价；2.房产税收入用于公共设施建设和改善公共服务），居民是否支持征收房产税。另外，本次调查还提供了家庭和住房相关的基础数据，包括家庭收入、户主年龄、户口状况等家庭基本情况，以及房屋产权、住房面积等住房情况。

　　 为了更全面的分析城市居民对于征收房产税的看法，我们结合调查结果中涉及到的三个关于房产税征收的问题，首先从整体上观察人们是否支持征收房产税，同时从两个角度分析人们对于房产税收收入使用的看法，其次根据家庭属性和住房属性对所有家庭进行分类，详细分析不同类型的家庭对于房产税的态度。

　　 本次调查中所涉及到的关于房产税的3个问题如下：

　　 （1）您是否支持征收房产税？

　　 （2）如果征收房产税有助于降低房价，您是否支持征收？

　　 （3）如果将房产税收入用于城市公共设施建设和改善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您是否支持征收？

　　 以上三个问题都融在“城市居民生活专项调查问卷”之中，对于被访者并不存在政策性诱导，所以得到的统计结果相对较为客观。其中，第一个问题清楚直观的反映了人们对于征收房产税的看法和态度；第二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则是设定了两种特定情况，旨在探索合理的税收用途能否在一定程度上激励人们纳税，同时也可以初步了解人们对于房产税收收入何去何从的看法和意见。

　　 整体情况分析

　　 分析这些家庭的组成，我们发现，持赞成态度的家庭，其家庭收入、受教育水平等并不优于持反对态度的家庭，甚至其平均水平要低于这些家庭，这说明家庭收入和受教育水平的高低对于家庭是否支持税收并没有很大的影响；但是在表示支持的家庭中，在国有企业/事业单位工作的家庭比例为35.5%，要明显高于持反对态度的家庭（29.1%）和表示无所谓的家庭（28.4%）。可见，体制内的人员对于房产税的支持力度更大，当然这和收入水平、现有住房条件等都有关系。

　　 对比四个城市之间的差异可以看到，北京作为政治经济中心，同时是政策方针的发源地，其城市居民对于房产税的征收更加支持，有近一半的受访家庭对征收房产税持赞成态度，表示反对的家庭也只有26%。相比之下，作为我国的金融中心，上海城市居民对于征收房产税的支持率要明显低于其他三个城市，而反对的家庭达到了近40%。对于这一现象进行解释，如表3所示，在调查中发现，一方面上海市在国有企业工作的家庭比例（28.8%）要低于其他三个城市（32.3%），外企和私营企业的环境影响可能是造成其对国家税收政策不甚了解的原因之一，并且问卷的其他问题反映出上海市居民对于未来国家宏观经济状况的预期也明显低于其他三个城市；另一方面，上海市民对于社区周边现有公共服务的满意度较高，因此他们对于房产税能进一步提高社区公共服务水平的预期并不强烈。

　　 在两种不同的房产税收用途的假设情况下，我们分别统计了人们对于征收房产税的看法。可以看到，如果房产税收能够用于降低房价，那么支持征收房产税的家庭比例由原来的42%上升到65%，而持反对态度的家庭将下降14个百分点，为15%。同样，如果房产税收能够用于城市公共设施建设和改善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那么支持的人数将进一步提高到71%。这反映出人们对于国家税收使用的期望，能够真正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在调查中我们发现，有85%的家庭支持政府出台政策措施降低房价，可见目前房地产市场上虚高的房价已经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大多数人认为目前的房价远远超过了合理的水平，分析中我们还做了一个简单的测算，在消费者看来，目前的房价降低23%才被认为是比较“合理”的。

　　 征收房产税——谁在支持？谁在反对？

　　 在这一部分我们结合调研中不同的家庭属性和居住情况，进一步分析什么样家庭更支持房产税的征收，什么样的家庭会反对征收房产税。

　　 表4列出了不同家庭对征收房产税的态度的汇总结果。其中家庭住房面积和拥有的住房套数与需要交纳的房产税直接相关，根据房产税征收办法，住房数量越多税基相对越大，需要交纳的房产税越多，所以拥有住房数量越多的家庭越不支持征收房产税，实证结果也恰恰验证了这一点。

　　 此外，跟前面的分析一样，体制外的人员不愿意看到房产税开征。而家庭收入和户主的受教育程度与其是否支持征收房产税呈现“倒U”形关系，即随着家庭收入（或受教育程度）的增加，其对房产税的支持率升高，反对的人数减少，当收入（或受教育程度）达到一定水平时，支持率开始下降，反对的人数开始增多。

　　 对于低收入的家庭，住房带来的生活压力已经严重影响了他们的生活水平，因此在高房价的基础上再征收房产税必然会受到大多数人的反对；对于高收入的家庭而言，其住房面积和拥有的住房数量都要高于其他低收入家庭，需要交纳更多的房产税，所以其反对征收房产税就很正常了。同理，受教育程度低的家庭可能并不了解国家征收房产税的目的，单纯从税收的角度会产生抵触心理；高层次的知识分子对国家政策的了解途径更多，但大多来源于网络信息，可能会引起理解偏差，同时这部分人收入水平更高，如前所述，需要交纳更多的房产税，因此会反对征收房产税。

　　 最后，户主年龄越大的家庭对征收房产税的态度越积极，年轻家庭不愿意交纳房产税。这反映了一个社会现实，目前年轻家庭面临的最大的生活压力就是住房问题，在大城市表现尤其突出，倾尽所得才有一方容身之地，自然不愿意再为此交纳更多的房产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