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
进攻与防守
去年是我人生压力最大的一段时期。我买了一套400多平方米的房子,在广州的郊区,是一套联排别墅。这套房子接近400万元。按照我的规划,卖掉手里的另一套房子,再凑上一些当年的业务收入,就完全足够房款。但没想到去年房地产调控,市场的成交量很低,原先的房子很难卖出去,即使成交价格也不高。由于限贷政策,我也无法从银行贷款,所以现金流遇到了很大困难。
我只能向亲戚、朋友们借钱。但我们这样的年龄,很难从亲朋那里借到上百万的资金,大家都在爬坡。将心比心,也可以理解。每个人的状况都可能脆弱不堪。为了填上最后的资金缺口,我四处借钱,利息很高。那段时间心里难免惶恐,每天都仿佛兵临城下,算计着还有多少余粮。
幸运的是去年我的业务收入不错。在等待了一段时间后,原先的房子也脱手了,终于跨过了这道门槛。为什么我要在37岁的时候买这套房子?其实我也是在给自己的未来,或者说为退休和养老生活做一点准备。这房子既是我未来生活的载体,也是积累财富的手段。
一方面,我要给自己加上一个保险栓,就像巴菲特说的,给自己的人生构筑一条护城河。保守地看,买房子至少是一笔强制性的存款。我知道自己还在一条快速跑道上,可以适度增加自己的负债率。就像一个公司,处于高速增长期,负债率可以高一些,到一定规模了,债务自然降下来了。下决心冒这个风险,是因为我的风险意识小。过去每次买房子,都很快看到了升值。
另一方面,我也看到了自己未来的生活方式——那个房子足够大,有院子,有天井,有草坪。我可以在河边骑自行车,养狗浇花,可以有一个大书房,摆上三台电脑,炒股票、炒期货、炒金属。儿子和女儿逐渐长大,他们也需要一个更舒适、自然的成长空间。这是我退下来后想要的生活。
这些年我已经逐渐厌倦都市,追求更散漫的田园生活。有些人喜欢下楼就吃一碗肠粉,而我不是,我宁可饿着。我喜欢居住在城市的边缘或者几座城市的缝隙中,可进可退。
买房子的经历,让我重新梳理了自己和世界的关系。年纪大了要过怎样的生活?需要多少朋友,认识多少“牛人”才能有安全感?可能一个都不需要,没人能给你安全感,除了你自己。在我45岁之前,我要把自己那条“护城河”先挖出来。欲望多,就挖深一点;欲望少,就浅一点。
退休意味着比较淡薄的生活,自由、健康、快乐。和我过去的生活比,只是不挣钱了,但享受的方式是一样的,享受生活的成本更低了。以前我必须开某个档次的车,穿某种牌子的衣服,组织一些饭局,但养老阶段这些都不需要了,不会再为社会关系花钱了。房子有两套足够,60岁卖一套,70岁卖一套。我还问过一位医生,中国治疗癌症要花多少钱,他说20万元吧,做手术十几万元已经是豪华型。如果我得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大病,那也没办法了。
所以,我算了一下,对我而言,净资产能够有800万元就够了,包括房子、证券和现金。金融资产和不动产可以按照2∶8配置,这就能保证一个有尊严的养老生活。另一方面,我也有被啃老的准备。儿子来吃我,就要按照我的规矩来,我吃什么你吃什么。生存没问题,面子自己挣。
活到这个岁数,于我而言已经知道了人生的精彩在何处。我看到了前面的风景,未来应该怎样。但可悲的是,也看到了自己要老去,吃饱等死。看到烟花上天,很美,但马上就落下来化成了烟。我快要爬到人生的峰顶,也知道自己下山时的狼狈样子。但是人不可能让思想成熟、身体强壮、财富积累三个指标同时处于巅峰,这不是自然规律,除了极少数的天才,就像扎克伯格才能够做到。
个人创造价值的能力没有了,就开始养老了。考虑养老的问题,必须要想清楚自己的生命观,你怎么面对死亡,怎么老去,这段“无能为力”的人生怎么过。
我有四个“养老”的榜样。比如索罗斯和巴菲特,他们从来不考虑自己养老的问题,他们考虑的是全世界人民养老的问题。因为他们足够有钱了,而且还在工作,并不把工作当负担。他们早已形成了个人的增值模式,越老越值钱。还有就是谢贤,以及香奈儿(微博)的设计师卡尔·拉格费尔德。活到老,玩儿到老,让生命接近于本能的灿烂,他们的财富可能和索罗斯、巴菲特没法比,但是他们知道如何用钱把生命的本质发挥到极限。
40岁的时候,我面临的选择是“进攻型”养老,还是“防御型”养老。所谓“进攻型”,就是还要做一件事,做我擅长、喜欢的事情,而不仅仅是赚钱。就像巴菲特那样,跳着踢踏舞去上班。“防守型”就是攒一些钱,做一些投资,为自己和后代留够了存粮。其实,“防守型”的养老也有风险,谁能保证未来不会有一场大的经济危机呢?我们的菜也许就被吞噬了。
我这种人不会轻易退休的,或者说不会像我爸爸那一辈,到了岁数就回家,完全不工作了。很多事情,比如旅行,不一定要退休才去做,条件允许,随时可以出发。我更喜欢“进攻型”养老,就是换一个轨道,不以谋生为目的找一件喜欢的事情和生意做。我是先把“护城河”挖出来,挣出养老的钱,然后做自己有兴趣的事,甚至难度还可以高一些。这是我保持自己价值感的方式。既然没人能给你安全感,只有自己给自己。
这个生意,一定是我能做,我喜欢做,我能做好的,而且是符合商业规律能赚钱的事情。它的底线是不能亏钱,不是把我修的护城河又填满,储备粮食再挖出来。我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押上全部家底,吃方便面去创业。
如果事情做不好,我就会关掉这个生意。我有一位朋友,他生意越大越睡不着觉,这肯定不是我想要的状态。
去年,我父亲得了重病,做手术和化疗,这件事情对我触动很大。我想,当我还活着的时候,想做什么事情赶快去做吧,把钱花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他们那代人有他们的无助,我们有我们的焦虑。有些人可能会觉得名下有20套房子才有存在感,或者公司价值到100亿才有存在感,而我觉得一边积累财富,一边消费才有存在感。
中国人有个价值观——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人们会把幸福寄托在老年与养老的质量上。老无所依、老了不受尊重是不幸福的;没有子孙满堂是不幸福的;叫我老王而不叫我“王老”是不幸福的。少年吃苦是为了老了的尊重与回报,这是别人看你的幸福感。
父亲的病颠覆了我的这种观念。我不能为了追求以后的医药费,为了受到所谓的尊重,而丧失我30岁、40岁、50岁的生活。也许在这个意义上,生命不应该分为养老和非养老的阶段。
(受访者:王福民,38岁,广告业主)
名利与奉献
圣人说“四十不惑”。当我真正步入40岁的时候,才有深刻的体会。很多事情都是在我39岁那年想清楚的。人生开始进入下半场,要总结和规划一番。
39岁那年我进入了一家新创立的地产公司,工作很忙,公司的发展很快,新项目陆续上马。朋友们觉得我的状态很好,做了很多事情,更有冲劲。我心里却是另一番光景:工作20年我用短跑的方式向前冲,总想这一段冲过去就安定了,但冲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是一场超级马拉松,“无常”是常态,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不确定”。就像一位领导对我说:“这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兵荒马乱时代。”老之将至,我也隐隐开始考虑掉转车头。
39岁那年,我卖了一套房子,买了一辆车、三套房子,新增贷款200万元,还有借款100万元,高杠杆高负债。这是我在北京10年首次主动置产业。我现在有四套房子,其中三套都是在那一年买的。
现代人危机感很强,我也一样。我算过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平平安安的时候不多,5代人100年的太平日子都少见。实际上,很多积累是超出我们所需要的,就是心里怕。
因为做业务,那年我去了鄂尔多斯,我发现穿越空间的时候也可能穿越时间。那里就仿佛是北京十几年前的状况,房价也只有每平方米三四千元,整个城市还在建设中。你可以想象5年10年后就完全不一样了。我曾想在鄂尔多斯买房,因为已看得到这个城市的未来走向,但我觉得不会长期住在那里。
在北京,我每天上班经过“远洋沁山水”,最初看到大横幅“1.1万起”。当第二期挂上了“1.2万起”的横幅时才反应过来。于是我就去参加第二期的摇号,但没摇中,只能买第三期。这时价格已经涨到每平方米1.3万~1.4万元,总价120万元,我向银行贷款80万元。这套房子对我还是很重要,可以住也可以租。因为附近有十一中学,很多家长陪孩子来读高中,要租上1~3年,而且很少讲价。
2000年我来北京的时候曾在玉泉路附近买过一套房子,花了50万元。当时觉得是天价,这辈子就住这儿了。2007年,我所在的公司在苏州开发了一个新项目,我当时想以后可能会在江南居住,于是通过贷款以总价50万元买了一套。因为当时北京已经没有50万元的房子了,
我买了“远洋天地”后,就把最早玉泉路的房子以100万元卖掉了。
有了这笔钱,我就用80万元在门头沟买了一套自住房,还买了一辆车。最后还余下10万元。于是我又东挪西借了一点,凑够15万元的首付,买了我的第四套房子。
我手上没有留钱的习惯,可能和福建人的性格有关吧,不会让自己过得太舒服。我的现金流甚至都没有超过1万元的,一直在流转。买房买车的事情都是在2009年办完的,第二年就开始限购了。
现在我有三套房子的贷款要还,总额230万元,每个月要还款1.5万元左右。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对风险乐观的人,如果碰到问题无法还贷款,那我就卖掉房子。我想给我半年时间总能卖出去,但这半年的压力换来的却是长远的利益和机会。
3~5年后,我会卖掉一套房子,那时我也有45岁了,生活形态已经确定。这套房子卖掉,我就会咸鱼翻身把贷款还完,进入一个真正稳定的阶段。50~55岁左右我会卖掉苏州那套房子,大概能挣到100万元左右吧,可以负担我未来20~30年的生活。其实我的生活很简单,一年五六万元就够了,真正花给自己的只有1万多元,剩下的就是一些交际费用,还有就是带家里老人去玩。
还有一套房会留给我姐姐,当初她给了我很多资助,如果我有孩子也会给他留一套。在我生命的最后的5年,会卖掉最后一套房子,搬到城里去住,过我最后的生活。再剩下的就是遗产了。
有趣的是,当我卖掉第一套房赚了100万元,比我在北京10年的辛苦工作所得都多;当我拥有四套房的资产,我所获得的尊重也比10年真诚待人、勤勉工作得到的都多。人们喜欢用结果来衡量价值,不管里面有多少偶然多少艰辛。但这并不让我沾沾自喜,反而使我对普世的价值尺度更加失望,促进了对人生下半场的思考。
这10年我一边追逐一边在困惑。我人生的上半场,都在被推动着去追逐功利,想着进攻和夺取,想着怎样做一个成功的人,而不是如何奉献社会。人们追逐的是财富而不是价值,追求的是时髦而不是创新。人心有多乱,看微博就知道。我后来做到了企业的高层,看到了那些精英的真实状态。他们的成功包含了很多机会主义的成分,被欲望的扩张支持,有伤害也有侵犯。这些人们仰视的高端人群,他们的身家过亿甚至几十亿,我却发现他们的价值观很脆弱,缺乏安全感,对事情的判断没有智慧,也没有坚实的价值观。
有一天,我躺在宾馆的床上想起王维的一句诗——“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于心。”我突然发现,其实“潜规则”才是让社会正常运转的基础。
整个社会看不到一种坚定扎实的价值观。我们总是以得到来衡量价值,不知道奉献才具有更永恒的价值,现在说我要奉献就像说我是个傻瓜一样羞于启齿。很多道理并不难懂,难的是真正放下,切实去做的人太少。
如果这一切思考与动作都是未雨绸缪,那么发生在我40周岁生日之前的一场车祸,像一声尖锐而真切的中场哨音,告诉我人生的上半场结束了。所有的城池争夺、组织抢攻,尝试、谋划、悬念,都在瞬间终结。人们都小心地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件事,我知道大家各有想法,但与我无关。对我来说,这一场撞击把之前的纠结都一下子引爆,又打散了、打醒了。我更加确定了“无常”,也更加不信任普世的成功学、价值观。
我发现原先追逐的那些名利上的东西,相对于生命个体来说没什么意思,那么,我是不是该为生命本身做些事情?
功利与奉献两条道路我需要选择一条。也许人生重新来过,我会让两者合一,但我想圣人和英雄不可兼得。英雄是成就自我,圣人则是普度众生。我们不可能同时扮演圣人和英雄。如果非要做一个选择的话,人到老年,我更愿意选择去做公益服务社会,而放弃我那纠结的职业生涯。
我开始真正身体力行“放下”,放下还在奋斗中的老领导、老同事以及刚起步的事业。我把车转让给朋友,每天4小时公交车往返于城市与郊区。我换了一个非政府组织的工作,做支持中医传统文化传承的公益平台,这也是我们这几年思考的归宿。中医既体现了精深的东方思维哲学,又能救人疾苦,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显学。我们希望能做一些小事贡献于传统文化的复兴重建,相信正向的积累,跬步可益千里。我还在帮助一所民工子弟学校,春节前组织了义卖和捐助,为他们募集了20万元的资金。
现在的工资比以前少一点,但在公益行业里已经很优厚了,加上房子出租所得,支付房贷月供和简单生活,余出一点刚好够每年带老人去做一两次旅游和其他人情所费,仍然是个“月光族”。
“老”意味着什么?无非是身体机能的衰退,劳动生产力降低,社会现场疏离,内心孤独脆弱,其实就是个人价值的减退。但我们总可以通过主观努力改变些什么,寻找另一种贡献社会的价值点,给下一代和社会以正向的价值示范,还可以培养自己的文化情趣。老有所养,不是要有孩子养、有钱养,是要有德养、有情趣养。基金会人手少工作并不轻松,要做大量的基础建设还要考虑未来发展,业余时间我还帮一个老中医学人做书,是一项艰辛的工作,也是学习。我还坚持每天中午去学1小时古琴,每周去上1~2次游泳课,仿佛有种重生感觉。
朋友问我还会不会换工作,怕不怕失业。我说,这应该是我最后的事业。行善是不会失业的,如果善事都被做尽,岂非人间大善。如果有一天它不再需要我,那就卖掉房子去做一个旅行者,体味不同水土与人生,把那些需要帮助的信息对接到城市里来,相信爱的市场供求永远都不会消失。
(受访者:Snow,42岁,公益基金会副秘书长)
昂贵与便宜
我有一个小院子,大概20平方米,种了几十种植物,有柿子树、红果树、丁香、梨树,还有月季、雏菊,能吃的有芝麻菜和藿香。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是我从北京奥运公园里采了种子,撒在土里就生根发芽了。
空闲的时候,我愿意坐在院子中间,侍花弄草,看万物生长。我妻子问我,为什么不把树都种起来,别人家的院子已经很茂密了。生命就是一个缓慢的过程,我更愿意慢慢地观察,不断调整品种。就像所有的爱好一样,园艺的重要性也在于“折腾”,而且要能持续地“折腾”。
我今年45岁,上世纪90年代初大学毕业,做建筑师也已经20多年。将来退休了,我最开心的,就是能有更多的时间摆弄花园。
去年我要做一个小手术,就找出了以前的一份商业保险。这份保险是20年前刚工作时买的,寿险与医疗保险捆绑在一起。但是由于医疗险耽误了缴费,保单已经终止了。保险公司的工作人员告诉我,寿险续费还可以生效,但是医疗险则不行。于是我发现了自己的一个误区——我原以为医疗保险会一直延续,但实际是有期限的,恰好在你需要的时候,它终止了。
这时候,我开始关注自己的养老问题。中国的传统是靠子女和家庭养老,家庭成员之间形成一种契约。但是现在大部分家庭是独生子女,这种结构就使养儿防老难以为继,尤其是对我们这种“丁克”家庭,更要未雨绸缪了。
养老,就是考虑未来的生活状态。我首先想到的是,再过10年20年后,生活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哪些是我现在需要而将来不需要的?哪些资源是将来所必需的?这些必需品的价格是更便宜了还是更贵了?
比如现在,我们的居所可能需要与城市和娱乐更近,但以后我要离医院更近一些,离自然要近一些。随着年龄增长,田园生活对我更有吸引力,这也是我所向往的生活方式。我将来依旧需要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
工作中,我常会接触建筑工人和装修师傅,我发现他们年龄都比较大,30多岁已经是年轻的了,甚至没有技术的小工年龄都很大。因为这个行业太辛苦,年轻人不愿意干,而且父辈也不希望子女再去干体力活。
中国的人口结构在发生变化,这意味着,未来从事体力劳动的人会减少,家政、医疗服务的问题可能会更突出,人工会更贵。其实现在保姆的工资已经涨了很多,更不要说月嫂了。另一方面,资源的价格也会发生变化。中国有很多资源成本并没有计算到GDP中,比如水5~6元/吨,用的时候我都有负罪感,确实太便宜了。现在的生活在透支未来,将来这些资源的价格一定会涨起来。
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未来我们的生活环境可能会发生逆转:充裕的会稀缺,廉价的会昂贵,容易的会困难,而那些现在高高在上的则会变得平易近人。我想,未来生活成本的构成肯定和现在不一样了。比如现在的年轻人会觉得房子是一笔很大的支出,但也许未来房子会很便宜,而且很充裕,甚至由于开征房产税,大房子开始成为人们的负担,人们也不再期望房价上涨了。没人觉得非要买房子、买了就会升值。
这种变化也包括我的职业角色,我们这个行业也会逐渐走下坡路。现在北京的塔吊也越来越少了,房地产行业将逐渐夕阳化。建筑师可能会逐渐过剩了,我自己会不会坐在冷板凳上?
等我们真正退休的时候,也许面临的是一个和现在完全不同的生活环境。这是我们这代人需要面对的一个系统性的风险。
未来,我想找个性价比更合适的地方养老。我们曾经去加拿大办过技术移民,其实没想清楚去干什么,就是想去玩玩。我发现这种移民政策设计得有道理,他让我在那儿待三年,但如此一来我在国内的生活、工作、职业、关系就都要断掉了,我只能把重心放在加拿大了。这种“移民监”对我们来说没法接受,毕竟中国还有父母和工作,都放不下。于是我们就没有坚持下去。不过我确实很喜欢温哥华,像个小天堂,尤其是住了一个月后,身心全部放下来。清新的自然环境,单纯的人文氛围,节奏更慢,可以停下来欣赏身边的风景。
最终放弃移民和我的职业有关,建筑师在那边很难找到好的工作。事实上,对搞建筑的人来说,没有比中国更大的舞台了。换一个角度,如果那几年时间放在了国外,我们也不会在国内投资房子,从而错过了一轮财富升值的机会,无异于几年白干。
对于我们这样的“丁克”家庭,未来的选择会简单一些。很多朋友移民是为了子女教育和前途,而我们没有这种压力,完全考虑自己未来的生活需要。所以我更愿意选择“半移民”的生活方式,也就是度假和定居结合起来。目的地跨纬度不跨经度,比如东南亚一些地方,也就是飞上两个海南的距离,上午走下午到,可以住几个月,往返非常容易。在中国逐渐昂贵和稀缺的资源,在这些国家可能会依旧便宜,医疗服务也好。此外,与美国、加拿大不同,这些国家不是全球征税,我可以国内挣钱国外花。
综合这几点,我觉得这种跨纬度的“半移民”还是值得探索的,成本也比西方国家要低,文化更容易亲近。
对于财富的积累而言,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世界性的通货膨胀。前几年,房子和人民币都在升值,大家的感觉挺好,但是很多事情就在不知不觉中逆转了,有可能几年后资产增值变慢,或赶不上通货膨胀,人民币又迅速贬值。
现在没有风险小的投资品种,拿着货币则被通胀吞噬,投资房产则流动性差,上涨的时候买不到,下跌的时候卖不出去。什么是价值之锚呢?我也不知道。如果以股票为价值的锚,货币就是有风险的。如果参照的是茅台股票,那么房产和货币就一直在贬值。我们往往觉得刻舟求剑是不可思议的事,但在投资上大家都在刻舟求剑。所以我只能在房子、美股、A股、保险上都兼顾着。
(受访者:谭利民,建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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